“怎么又是食盒?”
柳梢梢早晨推开门,便在脚边又瞧见了那精致漂亮的棕红色雕花盒子。
已经连送了好几餐。
一开始,她十分谨慎,到后来,食盒里的东西总是飘出香味,柳梢梢忍不住,抬起盖子小心翼翼瞧了一眼。
都是山下才会有的吃食。
每次送来时都是热腾腾的,显然费了心思。
可究竟是谁送的呢?
柳梢梢环顾四周,静悄悄的,甚至连日光也没冒出头,暗沉沉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鸟儿。
院门口的那颗参天大树屹然耸立。
她迟疑地抱起食盒,等了一小会儿。不知为何风又起,食盒里浓郁的香气又飘在她鼻尖。
柳梢梢吸了吸鼻子,微翘小巧的睫毛都透着开心的滋味,随后心满意足地合上了门。
院内,大树上,树叶微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
柳梢梢开始对送东西的人感到好奇。
难不成是之前给宋凌玉送早膳,他为了不欠人情,给她回赠的?
……这些都是凭空猜测,要是她不找出是谁送的,吃下那些东西总觉得怪怪的。
所以,她中午路过厨房的时候,特意去问有没有人见过使用这款食盒的弟子。
可惜一无所获。
柳梢梢想着,无论是谁送她东西,总不能一直白吃人家的。
一大早,柳梢梢正准备抱着剑,去剑堂听长老的课。
她捯饬一阵,对着铜镜,刚要戴上另一边的耳环。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木盒落地的声音。
她福灵心至,连耳环都没顾得及只戴了一只,匆匆推门望去。
少年还没来得及上树,目光里有窘迫,也有不安。
“怎么是你……?”
柳梢梢手心里还紧紧攥了另一颗耳坠,手心被刺得生疼。
说实话,柳梢梢的确被吓了一跳。
日日夜夜给他送饭的不是旁人,竟是烦她厌她最深的人。
他不是嫌弃她,讨厌她,厌恶她,怎还会给她送吃的?
秦景淮这是转性了吗……?
“喂,你别走啊!”
俊俏少年扭头就跑,带着不顾及他人死活的速度,柳梢梢追了一会儿,瞬间败下阵来。
看来这几天还没锻炼到家。
她气喘吁吁得扶着膝盖,边擦汗边吐槽:“看来还是腿长跑步有优势。”
*
老天最爱捉弄人。
经历了这么一茬,本鲜少碰面的少年,也不知怎么地一连撞上好几面。
去食堂的时候,座位满当当的,也是出了奇,就她身边还有空位子,少年端着盘子,明明看见了自己身边的空位,他扭头就走。
去训练场的路上,少年和他的几个好友迎面走来,然后突兀地,拽着他的朋友偏离他既定的方向。
柳梢梢:???
有好几次她想上前问上一问,还没近他身就被躲开了。
或许是少年清高自傲,头一次被撞破此事,还在耿耿于怀。
不管是她误会还是少年被迫做的,她总归是得了好处的,而且她很喜欢饭菜的口味,正好问问是哪家店的。
不过每日训练本就累得很,每次回房间后倒头就睡,她想着要是有机会,下次再还礼吧。
她翻了个身,漫无目的地想。
上次她翻仓房的时候,似乎瞧见有对精致的娃娃瓷人,眉目间的张扬恣意倒像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还是等她有空再去翻出来罢。
这一夜,柳梢梢头一回做了好梦。
她梦见秦景淮收下她的礼物,他们的关系也渐渐好转,没有当初的针锋相对,没有下山后的你死我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
她不会死于魔潮涌动的妖穴,宋凌玉不会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会和主角团们好好经历那些情节,成为朋友,最后还可以高兴地挥挥手,同他们告别。
梦中的柳梢梢弯了弯嘴角,笑得甜甜的。
训练场。
几近眩晕的日头下,密密麻麻的弟子挥舞木剑,姿态潇洒,行云流水。
“行了,休息吧。”
高台上,长老的声音悠长回荡。
众弟子旋即收剑,三三两两,抱着水壶,擦着汗,就地而席。
秦景淮听着身旁世家弟子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山下哪一家铺子的糕点最好吃,饮品最甜最爽口,若是日后下山,定要吃喝个痛快。
他支着下巴,眺望远方。
日光照得晃眼。
他眯着眼睛,寻了棵最大的树,颇为自在地倚着。
御风被他随手放在树边,宝蓝色的穗子被风吹起,轻盈得像在跳舞。
密仄树影投落,风拂过,光斑打在少年清秀张扬的额间。
少年闭目养神,看上去比平常安静不少。
柳梢梢站在不远处,看了看掌心的一对瓷娃娃,铺上防撞的干花干草,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盒。
精致的锦盒内,各种花草点缀。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干花干草,只是柳梢梢天生热爱手工,本来在现实生活很顺利就能做出的东西,放到现在却接连失败许多次。
为此她抽出宝贵的修炼时间,翻阅子集,这才成功。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
面上和煦的日光被遮了七八分,秦景淮似有所感睁开眼睛。
少年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眉眼,眉目含情。不知是不是在冰天雪地长大的缘故,肤色也比常人要白皙得多。
虽说训练场上要求弟子着装一致,穿上统一道袍,却也没将他这副精雕细琢的气质遮掩几分。
柳梢梢把它归因于少年太爱打扮,浑身异域风格的元素,自是会显得与众不同些。
比如他发尾的几圈银环,耳垂上的黑曜石,五光十色的配饰。
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来毕竟是书中男三,容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事?”
面前的少年神情似是有些意外,他斜斜地睨了一眼,故作镇定道。
“这个给你。”
秦景淮狐疑地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锦盒。
见少年面色警惕,不肯收,柳梢梢忙打开盒子。
“不是捉弄你的东西。”
秦景淮瞧见盒内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只瓷娃娃,憨态可掬,分为男女小童。
照他平时的眼光,应是会喜欢的那类摆饰。
她将手心的锦盒恭恭敬敬地呈在他面前,有些犹豫:“这个送你,我挑选了好久,也不知你是否喜欢……”
少女声音不大,在这嘈杂的道场,甚至有些小得可怜。
但他一字一句,听得分明。
秦景淮怔在原地。
在身旁畅谈的弟子像蜜蜂闻到花香,立马止住话头,纷纷起身,朝中心的二人围了过去。
“柳大小姐真是转了性子,食盒锦盒轮番送了个遍啊。”
“前些日子追那宋剑修追得紧,今儿个怎么又换了个目标?”
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好些人,他们的声音故意拔高,像是生怕有人听不见似的。
柳梢梢望着树荫下的少年,摇了摇头,好半晌,才憋红了脸,忍不住怒斥道:“……你们休要胡说!”
弟子却止不住八卦的话头,人群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
见少年无动于衷,柳梢梢离他近了些,解释道:“……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找宋师弟,是为了练习剑法,而我找你是为了——”
“别说了!”
少年从荫处缓缓走出。
日光下,他的皮肤几近透明,他抿着唇,双眸墨黑,眼里愠色正浓,似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她在路上碰见过少年几次,不是低头轻笑,就是十分平常地与朋友交谈……她从未见他盛怒的模样。
柳梢梢一时怔愣。
那人不敢过于嚣张,只是不阴不阳地嘲讽几句,半搂着朋友的肩膀,混不吝地对少年道:“秦道友不会真愿意当这冤大头吧?”
他贱兮兮地凑了过去,瞧见锦盒的东西,怪声怪气道:“这么旧,也不知是不是宋剑友不要的东西,就丢到你这儿来了。”
“你、你胡说!”
柳梢梢是从仓房里翻出来的,语气难免心虚。但要是说这瓷娃娃是别人送剩下来的,她可不认!
另一边,同秦景淮交好的几个弟子也循着声源过来了,领头的那名少年还不明所以,茫然问:“景淮,你在这儿做些什么?”
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言不发,脸色青白。
那样的传闻,他自是听说过的。
说柳大小姐摔下山崖,一夜转性,自降身份,整日眼巴巴给那剑门那小子送糕点。
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不少弟子围了过来。
柳梢梢气愤地瞪了眼那弟子,怒火中烧,“咱们别管他。”
她作势想把锦盒往少年的手边送,可少年却迟迟不接。
心中隐隐生出强烈的不安。
柳梢梢这才迟钝抬头。
少年似乎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副神情……该不会真相信了吧?
柳梢梢忽地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少年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枚眼熟至极的锦盒,突然笑了。
少女还在焦头烂额地解释着,撇清她和宋凌玉的关系。
他自然信她。
天下第一派的掌门之女,怎会自降身份,同一个无名小辈交好?
可是她不知道,那枚锦盒,秦景淮是见过的,那里面的瓷娃娃,他更是眼熟至极。
秦景淮冷冷地回望她。
把别人不要的东西送给他,当他是路边乞儿么?!
“哐当!”
锦盒被骤然掀翻。
柳梢梢看见里面的瓷人缓缓从空中滚落,抛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线,她来不及反应,刚要伸手去捞。
可碎瓷落了满地。
少年视线扫过周围,不知何时聚拢了这么多弟子。
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容似是停顿一下,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冷冰冰道:“别自作多情,要不是因为师父,谁会愿意给你送点心?”
交好的弟子自是知道少年的心思,拉着少年的袖口想要阻止。
“景淮你别太过分,毕竟是女孩子……”
可实在来不及,白杨看了看地上粉碎的一滩,又慌张地望向柳梢梢。
完了,又要吵起来了。
白杨急得焦头烂额,却只能无动于衷地看着,扯扯秦景淮衣角示意他别太过分。
秦景淮姿态舒展地拂了拂宗袍,等着少女扯着他的胸口狠狠给他脸上来一拳。
可是没有。
空气冷得像冰。
少女茫然地立在那里,游离般盯着那滩支离破碎的瓷器,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柳道友,你别生气,景淮他……不是故意的……”
秦景淮的好友讷讷开口,可事发突然,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众人围着,噤若寒蝉,也不敢随意走动,生怕哪句话惹恼了面前的小霸王,引火上身。
人人皆知柳梢梢的性子,睚眦必报,别人让她难堪,她必会当场奉还。
可奇怪的是,少女愣了许久,像是才回过神来。
她动了。
弟子有的遮着眼睛,有的目不转睛,可少女只是缓缓蹲下,将木盒捡起。
碎渣被一片一片捡起。
少女破天荒没有反击的行为,而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白杨见状,拉了拉少年的衣摆,可少年似乎也没反应过来,抿着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杨叹了口气,只好蹲下,帮着一起收拾挚友的烂摊子。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年迈浑厚的声音从人群传出。
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缓缓让出一条道,小道中央,长老被人领着,脚步有些急促。
原来是哪个看热闹的弟子,寻了高台上的长老来,说这里发生争吵,喊来劝架。
“没有打架,你看他们都好好的!”
白杨咽了口唾沫,连忙解释道,“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东西罢了。”
长老扫了一眼满是狼藉的场地,无动于衷的俊美少年,又看向埋头捡碎片的少女,低声斥责道,“碎片锋利,到时候伤了人可怎么办?下次小心些!”
“我们马上收拾好,放心吧长老!”
白杨看了眼少年,就知道他还没回过神,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我们肯定能在上课前清理好。”
……
看着长老离开的背影,白杨松了口气,把人群遣散。
人少了,空气也通畅许多。
白杨才注意到少女还在闷头捡着碎片,指尖划破了也没有反应。
“……呃,柳道友,你要不戴上护套吧?”
白杨从芥子袋里翻出一双黑色的皮套,撩襟半蹲,递给她。
说实话,能作为秦景淮的挚友,心里自然对少女没有好印象。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难堪,这实在不是个君子所为。
白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少年一眼,可俊秀少年却没什么反应,目光尽数落在少女身上,没分给他半点。
可能好友也在想性子要强的少女为何没冲上来给他几拳吧…………
这般想着,手中的皮套却没有被拿走。
少女摇摇头,轻声道谢。
与往常不同的声线,泛着红的眼眶,微翘小巧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水珠子。
白杨又看向少年,心想他应该也注意到了少女的反常,他沉默一瞬,埋着头也帮忙捡。
秦景淮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
他强撑面上的风轻云淡,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再有半个月就是试炼,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少女没有理他。
秦景淮抿着唇,别过脑袋,心中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盯着少女一言不发地收拾着,干花干草散了一地,上面似乎还能瞧见若有似无的血痕,少女抱着木盒,如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
他动了动僵硬的指尖,似乎想要做什么,可是他看见少女沉默的神情以及好友朝他劝诫的目光,而他像是被定在原处,无法动弹。
“景淮,别说了。”
白杨阻止道。
秦景淮默默握紧拳头,眼睁睁看着少女拖着脚步离开。
他缓缓闭上眼睛,思绪翩飞。
*
一路上,弟子们的目光像是利刃,割得她心里阵阵翻涌的难受。
『宿主,你……』
“我没事。”
柳梢梢擦了擦眼角窘迫的泪水,安慰小七。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秦景淮能为我做这些肯定不是自愿的,是我先入为主,自作多情。”
小七知道宿主的嘴硬,也看到她那双透着红的眼眶,想说的话统统都被堵住了。
风渐渐变大了。
后山。
白衣素裳的冷面少年迎着初日,早在料峭的山壁上,少见地似在发呆。
少年似是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
柳梢梢大脑宕机一秒,几乎瞬间从迷糊的状态抽离开来,重新振作起来。
“今日风大,你坐在那处会着凉。”
少年转过头,并没有搭理她,反而是曲着膝支起下巴,姿态懒散地俯视着山崖的一切。
现在倒是连装也不装了。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黑心莲少年向来行事沉稳,从不暴露破绽,如今这般,难不成是有心事?
她深吸一口气,偷偷用袖口擦了擦泪珠,整理衣衫。
本着能套一点近乎是一点的想法,她慢腾腾地移到他旁边,余光瞥见那深不可测的崖底,当下脚下一抖,不敢靠近分毫。
少年像是脑袋后长了眼睛,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她闭着眼,认命地坐到他旁边去。
山崖的风极大,每一根发丝都在颤抖。
柳梢梢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张开眼,不由得眼角轻抽,默默抬起脑袋,不看那深渊。
少年鲜少地主动开口,像是纡尊降贵,盯着她的眼睛开口问:“昨日又晚睡了?”
柳梢梢下意识摸了摸眼角,心虚地点了点头。
“我可用功了,熬夜看书呢。”,她脸不红心不跳道。
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正打着鼓。
她不自在地抠着手心,生怕谎言被戳破。
现如今还有三日了。
柳梢梢心不在焉地想,要是能趁机摸几把,多加点生命值就好了,反正多了也可以换道具。
可惜她有贼心没贼胆。
“你说。”
宋凌玉突然开了口,吓得她瞬间缩回不该有的念头,头皮发麻。
“什么?”
“人为什么要撒谎?”
闻言,柳梢梢冷汗涔涔。
她咽了口唾沫,苦思冥想,希望能说出个符合他心意的答案,可想了想,少年不喜欢别人骗他,可能是看出她拙劣的谎言了。
“可能只是不想让别人……讨厌她?”
柳梢梢干咳一声,为自己找补道。
宋凌玉的目光落回她身上,眉梢鲜少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她看得有些瘆得慌,咽了口唾沫,默默移开视线。
“我讨厌欺骗。”
她听见少年一字一顿,声音幽幽,如寒风般刺骨。
“可我又喜欢看别人撒谎后拼命圆谎的样子,多有趣。”
他噗嗤一下笑出声。
柳梢梢看着发病的少年,心里默默为自己擦了擦汗。
好可怕,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病娇。但又有点兴奋,病娇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既然他都拐弯抹角这么说了,再接着骗下去就不好了,柳梢梢犹豫着,开了口,
“其实我熬夜不是为了修炼。”
想起今早发生的事,锦袍少年骤然冷淡的目光,柳梢梢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
少年露出了然的目光,姿态舒展地支着下颚,懒洋洋道:“师姐与其整日摆弄那些野花野草,不如空出时间好好修炼。”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也没有过于指责的意思,但柳梢梢偏得听出一些心惊肉跳的滋味,好像骗了他就会下地狱……
这种惊悚的滋味刚冒出头就被她强压了下去,柳梢梢一时心虚,不自在地抠了抠手心。
看来他早就知道她熬夜不睡,制干花干草的事儿了。
也是,有那么一个忠心的小不点日夜兼程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怕是无处遁形。
“其实,我也做了一个送你来着。”
少女有些不大自在地挠了挠脑袋,“就是怕你不喜欢……”
送礼物这件事已经让她有些心里抵触了,放在袖口里的礼物咫尺之间,明明顺手就能拿出的功夫,可她总在磨蹭着,不想拿出来。
宋凌玉支着下颚,睨了她一眼,“师姐是不舍得了吗?”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她的袖口,柳梢梢总觉得他应该早就发现了她袖口藏的东西。
柳梢梢心想他们之间虽有仇,但应该……不至于吧?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要嫌弃的话她也认了!
“这是我做的蓝星花书签。”
“如果有了这个,你就能很快找到上次看的那页奇闻怪志了,而且我给它熏了很久的香,夹在书里还能防书虫呢!”
柳梢梢故作镇定地递过去,嘴巴不停地推销着礼物的精妙之处,可指尖却在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宋凌玉抬眸凝视着她,视线掠过那一朵单薄却又鲜活的纸片花朵,伸手接了过去。
“倒是别出心裁,师姐这双手真巧。”
“你喜欢吗?”
柳梢梢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轻声问道。
“自然。”
宋凌玉一嘴的漂亮话让柳梢梢心中的巨石卸下,她松了口气,眉眼间的阴郁忽地都散开了。
明知少年说的话不可信,可她还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若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再做!”
她掰着指头,如数家珍,什么梅花啊,桃花什么的,什么时令的植物,我都可以……”
“抱歉,我的话是不是有点多?要不咱们开始修炼吧!”
少女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她眉飞色舞地说着,迎面拂来的风微凉,腮边的细碎绒发也在欢腾得跳着舞。
她迎着清晨的太阳,像打了鸡血般站了起来。
……
宋凌玉长睫低垂,情不自禁地盯着手心里的花片,思绪如潮水涌动。
在少女看不见的另一面,少年手心的蓝星花碎成一片一片。
他张开掌心,可怜的碎片乘着风,从崖边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