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杰森大喊。
“注意你的言词,肯特。”布鲁斯语气冷淡,其中隐含的警告不容忽视。
兰迪先往杰森的方向看,注意到迪克正灵巧地躲开其他人、滑进房间,从侧面拦住杰森的肩膀。她也瞥了眼布鲁斯,并不是说她现在想讲话还得经过布鲁斯的许可,只是眼下的情况真的很奇怪,得多看一眼布鲁斯求个心安。
“好─哦,”兰迪开口,“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谢谢你站在我家的地板上关心我的身体健康,”
“在你继续为着我甚至不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批评我以前,你有没有想过要先自我介绍?因为这关系到帮助我决定该不该在乎、和该有多在乎你的评价,而或许也能让你不礼貌的行为乍看之下比较有礼貌。”
“好比说,我知道那边的是扎坦娜和康斯坦丁,是魔法和驱魔这两方面的专家,所以我会更相信他们说的话,而不是你。”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康斯坦丁打岔道。
“超人。”兰迪只说。
这边快速推理一下:
首先,康斯坦丁的名字是通过先前伴郎的咳嗽声推断而出,而伴郎是超人这点则是通过正联三巨头的关系和赛琳娜紧张的态度推断而出。
这些都不难。对兰迪来说都是最基本的。
一想到她现在靠着布鲁斯(是蝙蝠侠!)、有整个韦恩(罗宾们!)做她的靠山,不管这家伙是谁,兰迪顿时就有底气。
“……蝙蝠和他们见鬼的侦探技巧。”康斯坦丁咕哝道。
黄金头盔的家伙沉默了会儿后,拿下头盔,露出一张苍老但相貌仍算端正的脸,头发花白,额上有皱纹和老人斑,目测年约六至七十岁,白人。
“我是命运博士,法师、秩序之主的使者,黑暗与混乱的防御者,代表正义协会前来关切。”
兰迪直视命运博士,右手疑惑地抓紧布鲁斯的西裤边缘。
从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一个组织叫做‘正义协会’。这和正义联盟是相关的,还是彻底不相关的两个不同东西?
“关切什么?这里一切都很好。你可以走了,肯特。”兰迪笑了一下,刻意不以对方在自我介绍中提及的称谓来称呼对方,而是照着布鲁斯的方式,直呼其本名。
命运博士──肯特,直视兰迪和布鲁斯,面不改色。
“不,你不好。”命运博士表示。
兰迪收起笑容,瞇起双眼,像只准备发动攻击、正在寻找最优攻击途径的伶盗龙一样歪过头。她好不好怎么会是由这家伙决定?这事哪门子居高临下的男性说教屁话,她生气了,她要喷出一连串尖牙利齿的话在精神上咬死对方。
就在这时,布鲁斯轻轻捏了下她的手,阻止兰迪掀起这场战斗。
“我们不会在这里进行你想要的谈话,命运。”布鲁斯沉声道,抬起脸,在姿势变换之间,突然,他看上去更大、更具威胁性,像蝙蝠侠。
“既然你现在是代表正义协会前来,就不再是我们婚礼的宾客,韦恩庄园不为正义协会随时敞开大门,更不欢迎协会参加我们的私人婚礼。你想进行商务谈话,行,去楼下等。”
然后布鲁斯转向迪克,说:“带他去洞穴。”
“收到。那么你?”
“稍后下去。”
迪克轻快地走向命运博士,脸上笑容灿烂得有些异常,足以给人带来不适感和微妙的不安。他的态度也是一门精妙的学问,既有礼貌,又隐约透出一股威胁。虽是客客气气,但也不能不跟着他走。
兰迪肩膀靠在布鲁斯腰上,目送命运博士被迪克‘请’出房间,仰头注视布鲁斯。
“留在这,扎坦娜会检查你。”布鲁斯告诉她。
“那估计得花上一些时间。”扎坦娜提醒他们。
兰迪看看扎坦娜再看着布鲁斯,乖巧点头,“好哦。”
布鲁斯低下头,望着她,不知想起什么,似乎很恼,叹了口气后、用双手捧起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孩子们会照顾你。”最后布鲁斯这么说,“其他事晚些我们会谈。”
兰迪嗯了一声,看着布鲁斯在退开一步后,脸上迅速重新浮现属于蝙蝠侠的刚硬冷酷表情,在内心感叹:这切换人格的速度,简直是种行为艺术。为专业度点赞。
布鲁斯大步朝门外走。在经过康斯坦丁身边时,停下来,怀疑地侧目。
“你还在?”布鲁斯问。
康斯坦丁露出深受冒犯的表情,恼怒地回道:“我还能去哪?”然后他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兰迪后继续怒视布鲁斯,“我不知道我刚才都看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当初干嘛答应这份差事。”
布鲁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大步疾行离开走廊。
康斯坦丁对着布鲁斯的背影又摇头又转眼珠,然后转回头告诉扎坦娜:“我去这附近找个能抽烟的地方待着。有事再喊我。”
“去吧。”扎坦娜微笑着说。
杰森在正要离开的康斯坦丁、和床榻上的兰迪之间来回看了看,犹豫片刻后说:“我去盯着康斯坦丁,确保他找到正确的抽烟点。”
因为杰森盯着她的样子很像是在寻求许可,兰迪就下意识点了点头。
在布鲁斯、康斯坦丁和杰森都陆续离开后,提姆也跟着走了。
斯蒂芬妮留下来,卡斯和达米安也是。
对于达米安的选择,斯蒂芬妮表现得格外高兴。她硬勾着达米安的脖子猛揉后者的头发,对达米安接连吐出的死亡威胁半点不在乎。
“你小子,平时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人啊?”
“放开我、布朗,你这个──”
“乖乖的。”卡斯一记手刀落在达米安的头上,直接截掉达米安的后半句话。
有几秒钟的时间,兰迪沉浸在眼前的画面之中。
她喜欢这个。不是说她喜欢看斯蒂芬妮欺负比她更小的达米安,而达米安讲出死亡威胁的方式有点太具体了、让人怀疑他真的会实践,和卡斯可能是在助纣为虐的调停。她喜欢的是这其中缓缓流淌而过的温暖家庭氛围,像温度适中的洗澡水一样,令人心安。
扎坦娜走近,脸上有温柔、友善的微笑。
“准备好了吗?”她问兰迪。
扎坦娜手中那根熟悉的魔术棒让兰迪有点杯弓蛇影。
因为上回,扎坦娜声称要祝福她和布鲁斯新婚,给他们来了个亮粉色的魔法,结果她就又疼又流血的倒下了。兰迪认定,这就是PTSD。
不过这回扎坦娜的魔法并未给她带来任何疼痛或出血,所以兰迪想,也许不是她的身体不幸地对魔法过敏,是该祝福魔法在她身上出了点问题。
“请问医生,我的诊断结果是什么?”她问扎坦娜。
扎坦娜笑了下。“喊我扎坦娜吧。结果是……现在魔法已经成功在你身上稳定下来,未来印记也不应该再有出血一类的情况发生。”
“这具体来说是什么意思?”兰迪又问,“抱歉,我是初学者,能不能用比喻的方式说明呢?”
扎坦娜思考了下。
“打比方的话,你可以想象,今天我在婚礼上为你施展的祝福是一种魔法外科手术。”
扎坦娜停顿一下,和兰迪对视,在兰迪点头、确认这个比喻能被理解后,才继续讲下去。
“所以,你是我的长期病患。当你被送进来时,身上已经有一个植入物。”
兰迪指着自己的后颈,问:“植入物的意思是……?”
“对。”扎坦娜肯定了兰迪的猜想,“在你身上本就有个古老的魔法,这个魔法可以说是礼物,但更像是诅咒。我始终想不通你是怎么得到这个。”
兰迪听得直皱眉,“我不明白。”
不知何时,斯蒂芬妮、达米安和卡斯已停止打闹,都安静下来,一起听扎坦娜解释。达米安靠在飘窗旁,将手放在猫阿尔弗雷德背上。斯蒂芬妮和卡斯则爬到床上,一左一右,挤在兰迪身旁。
扎坦娜举起魔术棒在空中比划。
“这个古老的魔法,它叫‘衔尾蛇’。据书上记载,它通常是以首饰、珠宝的形态存在,但也可能活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拥有者手中逃脱,所以从来没人能真正持有它太长的时间。”
“事实是,它会择主。我出身魔法世家,我这边得到的、关于衔尾蛇的最后消息是,百年前出现在珠朗峰上。”
在这时,达米安冷不防插嘴一句:“那是我外祖父。”
所有人都望向达米安。
“你外祖父,那个叫人毛骨悚然的家伙?已经死掉的?拉斯?”斯蒂芬妮扬声。
“南达帕尔巴特。”卡斯突然开口。
斯蒂芬妮精神一振,坐在脚跟上打直背脊。“从这边起,这个故事我从没听过。”
兰迪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来回回,思路有点难以跟上,只能先把所有听不懂的名词都存盘下来,待日后梳理好了再找人问。
扎坦娜看了眼达米安,若有所思。
“要是说这一百多年来衔尾蛇都是由奥古家族持有,那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