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叫什么?”他的声音似乎放得轻了一些。
安舒压低嗓音沙哑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分不出是哭还是笑,当然了,她本人也确实是有意引导。
她咳了咳,平复了情绪:“这不重要。”实际上,她对她的代号全部不满意,况且在他人面前介绍自己,总是让人羞于启齿的。
看着她脸颊红润,眼中含着泪花的可怜模样,流浪者难得的开始质疑自己的猜测。
别的不说,就说愚人众执行官十一个席位,爬上第六席的,也不该是这样一个装可怜的家伙,他以前的同事再不济,也不会让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上位。
看到他垂眸思索的样子,安舒就知道机会来了。
不是要再次开脱,而是直接承认。
“被前辈发现了呢,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愚人众新上任的执行官,哦,名字是真的,不用担心。”
她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语气有些许轻佻。
都到了这个时候,一味退避反倒是落了下乘,倒不如趁他不再咄咄逼人的时候,重新掌控主动权。
雨还在下,周围的一切似乎被蒙上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流浪者重新眯起眼睛打量她,他的眼眸黑沉沉的如同这天色,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你一开始接近我果然是有目的的,所以,你为什么没有被洗去记忆?”
安舒倒是朝着他走进了几步,表情无辜:“目的是什么?我的确只是对你一见钟情罢了。”
“一见钟情?哦?你以为这么说,就可以让我放过你吗?”少年冷笑了一声,也没有后退,他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对安舒的兴趣更大了,蓝紫色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怒意。
三度遭遇背叛,他的神经自然是敏感的,明明已经决定和愚人众划清界限,却偏偏身边想认同的同伴还是愚人众。
越是想放下越是放不下,越是想得到越是要失去。
这已经成了解不开的诅咒。
安舒无奈却又有一点嚣张道:“别放过我,真别放过我。”
她脸上的笑容倒是更灿烂了,转头看着这雨幕,身姿绰约,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留下的破绽可不少,还指望我不发现吗?”大抵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流浪者还有点心思跟她继续聊下去。
“也对,我一直都知道你的眼神还是不错的。”说起来,说话阴阳怪气这种本领,执行官多多少少都会一点吧。
“是吗?看来你已经做好了付出愚弄我的代价的准备了?想死在哪里?我可以成全你。”他的袖子在风中飘荡,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响起了一阵铃铛的声音。
“哎呀,脾气真暴躁啊,我就不一样了,您毕竟算是我的前辈,五百多年了,我这年轻的骨头可受不起您的一击啊。”安舒眸子轻轻转向他,眼中还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与勾引。
少年终于正视了她,他抱着胸,脸色并不好看。眼尾的红色更加明显,显然是被激怒了。
“终于不装了吗?知道自己德不配位,那就做好入土的准备吧!”他退了一步,语气轻慢隐藏着杀机。
雨伞被抛开,少女表情浅淡,雨水滴落在她黑色的发丝,薄唇,肩膀,水滴垂落腰间,衣服皱巴巴地贴着她的身体。
她垂下眼眸,睫毛上也沾着雨珠,竟显得有几分弱小可怜。
这一幕不仅让人回忆起两人初遇那天。
可惜,物是人非。
她又抬起眸子,清冷的脸因为那抹笑而生动了几分,眼神中带着明艳的光彩,注视着腾空而起的少年。
没有什么关系是可以凭借一个谎言长久维持的,她一直都明白。
铃铛的声响响起。
流浪者低头与她对视。在神之眼的保护下,他不至于显得那么狼狈,不过不知道想了什么,他低声道:“不打算逃吗?”
安舒摊了摊手,摇了摇头:“让我见识一下,前辈就竟多厉害吧。”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把头低下!”
一种被拉入黑洞的感觉袭来,雨水都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
安舒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恍若献祭一般闭上眼睛。
看见她不闪不避之时,流浪者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少女受到攻击后吐出了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跪坐在地上。
真糟糕,是真的下杀手了啊。她这么想。
下了这么久的雨,似乎小了一些。
“啧。”他站在一边,脚步动了动,竟然没有离开。女孩狼狈地跪坐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心烦。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走过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
安舒被迫扭着头看他,不止是头发湿了,眼睛也湿了。
她的脸色惨白可怜,眼眸湿漉漉的,像是含着水雾。
流浪者原本还带着怒意的脸上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有隐隐的慌张,接着他又恢复一贯的不屑,想要再嘲讽几句。
少女和他对视片刻后,蠕动着唇眼眶里的水雾开始变多。
“……”
她的眼眶里一滴一滴地冒出泪花,怔怔地盯着他看。
少年皱起眉,重新垮下脸:“真哭了?”
他放下手,声音莫名有些重。
“呜呜呜呜,咳咳。”单纯的冒眼泪变成了小声的呜咽,还伴随着咳嗽。
“啧,心烦,打不过就哭,是愚人众执行官新的传统吗?”
少女看着他,眼泪一颗一颗滚下来,眼眶都红了,也不回答。
“呵。”他的脸色依然难看,似乎在做自我斗争。
“呜呜呜呜,你不要我了,咳咳。”又吐出了一口血,少女似乎哭得没力气了,声音逐渐隐入雨幕里。
“……别哭了。”少年咬了咬牙,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戴在她头上。
这一招是真的管用。
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
安舒的声音逐渐变低,然后把身体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这显然是越降低存在感,越显得无辜弱小。少年再次心烦地发出声音。
安舒垂下的眼眸恢复了冷静。
无论阿散走或不走,必然会一直惦记着她,就算是走了,多半也放不下,哎呀,她可真是个坏人。
不远处地上躺着的愚人众已经恢复了,不过他们并不敢说话,在地上僵直着不敢动。
好不容易外面动静小了一些,有一个从伞下探出头,往这边瞧了一眼,正好对上压低的斗笠下少女冷漠阴寒却还滴着眼泪的双眸,顿时被吓得不轻。
真是没用。
她这么想着,然后又吐了口血,哎,算了,自己也不中用,和计算中的受伤情况差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问过了,符合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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