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似乎还在介怀,安舒也只能拉着他往前。
“你不是说,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吗?”她轻声道。
不过虽是这么一问,心中却也知晓,只有他自己接受所有记忆才能想通一一切。
再走过这段路,回忆里的场景便发生了变化。
派蒙道:“似乎到须弥了。”
他们看向前方,那里是一群教令院的学者,博士,还有散兵。
他们在计划一场造神计划,试验品自然是散兵。
安舒听着他们的对话,蹙起了眉,已然有些不舒服了。
更别提荧,派蒙和流浪者。
这场实验会把实验者和机体完全连接,无法再次行动,但是全然知情的散兵只在乎什么时候开始。
与他多舛的命运一样显眼的,还有他生来的宿命。作为神之心的容器诞生,代神执行永恒,然而生出了感情的他最终被抛弃。
安舒对他当时的决定不好多说什么,未经他所经历的事情,她无法评价这个决定的好坏,不过这不妨碍她觉得生气。
【这种事我经历的很多了,对吗?博士。
你是我见过最能坚持的实验品……
……
道貌岸然的说辞……
与我对话最好用更恭敬的口吻,斯卡拉姆齐……】
哦,她这位同事确实有能令所有人难受的本事,然而作为愚人众第二席,他的力量或可比肩神明,与他的力量相比较而言,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无论如何,跟他有瓜葛都不是什么好事。
安舒之前与他有过接触,应该说,愚人众执行官都与他有过接触,所谓魔王武装,也是出自他手。
很不幸,她也进过博士的实验室,不过由于他把话说得过于天花乱坠,但是又气焰嚣张,安舒勉勉强强地接受了他的提议,但是非常不小心地在实验里引爆了一个□□,导致实验室暂停。
安舒想着他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故意,不过她想要的东西很少,也没有什么很强的野心,除了借着工作的名义,常常点她去和一群实验出来的怪物对打之外,就没有什么可以报复的地方了。
不过也就一段时间罢了,现在身处须弥,她更是不担心。
……
这一段记忆令人不适,流浪者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以缓和。
安舒担忧地看向他:“没事吧。”
“没事。”他摇了摇头。
继续往前就回到了净善宫的房间。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大家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强烈的宿命感。
【“神明,您认为我是恶吗?”】少年抬起头向着天穹顶询问。
安舒松开了他的手,接下去的过程是他找回自我的情景。
无论如何他会选择抛弃现在的身份,回到过去的位置上。
这样的话,她的存在仅仅是这一段流浪生涯的一个小小插曲,回不去又要重新开始。
这一段对话,只有草神能够解答他心中的疑惑,客观而智慧。
于她本人而言,相处许久的同伴突然变了一副样子,也是需要时间去接受消化的。
安舒倒是不介意他恢复记忆,不过她还是担心对方介意。
尽管她表现得非常坦然,听着这一段草神独家鸡汤,她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有点想学着一些浮夸的演员拿着丝绢抹眼泪。
突然有一种自己家的孩子要长大了,翅膀硬了要离开自己的辛酸感受。
明明她也不是什么妈妈粉啊。
“呜呜呜,太感人了。”安舒非常捧场地在隐退到角落里当个观众,然后……
【“……创造人偶的人不需要我,醒来后我四处流浪,可直到我遇见你……们……”】少年转过头想要在恢复记忆前看一眼自己的同伴,然后他找了一会儿才看见了角落里的安舒,一不小心就看见了她带着一种奇怪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她太感动了。
紫发少年大脑卡壳了一瞬。
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好像他在做什么三流演讲。
旅行者和派蒙:“……”
派蒙吸了吸鼻子:“是有点感动。”
荧:“……”如果不是场景不合适,她高低也要说几句。
流浪者:“……”托他们的福,他决定不再讲自己的心得体会,直接进入正题,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想问安舒一个问题:“你走这么远做什么?”
安舒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戏份,尴尬地咳了咳,靠近了一些:“哦,我想要全屏大图畅快的观看模式,太近了我看不完全。”
派蒙:“哇,原来是这样的吗?”
荧扶额,有些无语。
流浪者:“……”他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是什么奇怪的宿命感也没有了。有些后悔自己问了她这样的问题。
安舒冲他竖起大拇指:“加油,不论你富贵还是贫穷,无论你是流浪者还是散兵,无论……我都是你最好的同伴。”
这样的鼓励应该可以让前辈感到安心吧。
少年:“……谢谢。”他叹了口气。
派蒙小声对荧说:“怎么办,旅行者,我可以笑出来吗?”
荧:“……不可以。”
最终还是纳西妲解决了他们的尴尬。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份记忆就收下吧。”
一团绿色的光球飞了下来。
流浪者蹙眉,摘下了斗笠,伸出手接住那个光团。
那个光团在触碰到他指尖的一瞬突然飞起,钻入了他的胸膛。
无数的记忆纷至沓来,从他当初的单纯开始,一个个抛弃过他的人,一段段无助的痛苦,还有自己做下的恶都挤在他的脑海中,想要与他融为一体。
“这是……呃……我的……”
无疑是痛苦的,被不好的记忆所埋没,被无数的负面情绪所侵占,所有经历过的质疑,经历过的绝望,再一次被拽出来体验。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了,他捂住了头,隐忍地发着喘、息跪到在地。双眼睁大却慢慢失去焦距。
“哎?你没事吧?”派蒙焦急地叫起来。
但是这毕竟还是在他的回忆的秘境中,一个巨大的机械造物拔地而起,落下无数真实的石头。
那可怕的怪物拍在地面上,巨大的震动震得人向后滑去。
安舒看着这一切,皱着眉啧了一声,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看着一切落幕,从而低调地淡去身形。不过她亲爱的前辈就跪倒在最危险的地方,痛苦压抑地喘,息,看上去十分不妙的样子。
他的腿与地板接触,长长的袖子飘在身后,脸色因为痛苦而更白,眼角的红更为明显,漂亮修长的手指紧紧曲起,很容易会引起一些人的怜惜,比如安舒。
“他不要紧吧。”
派蒙担忧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巨大正机之神是他们难以忽视的对手。
要紧,当然要紧。
前辈你怎么在自己的回忆里还这么能折腾自己啊。
安舒的身体比思想要快,先行上去安抚性地半搂住他。
她抬头向前看去。旅行者已经拿着剑冲了上去。正机之神一个拳头就比旅行者要大。
荧被迫后退,看了一眼流浪者和安舒。
安舒撇头:“需要帮忙吗?”
“……”荧拿着剑再次冲了上去,利落的身手,躲开了怪物的攻击,将手中的剑刺入机械身体的胸膛。
不过她还是被震飞了。作为正机之神,是不死的,她们无法在回忆中杀死他。
巨大的机械手拍碎脚下的石板,无数石块朝着他们飞来。
安舒皱眉,挡在少年身前,手中出现一把长剑,单纯靠自己的力量,劈开了顽石。
荧看了她一眼,同时无数剑光劈开了其他的石头。
现在显然不是讨论的时候。
安舒收起剑,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周围的动静震天动地,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会被乱飞的石头碎屑打到。
在这样的混乱中,安舒却找到了一个安静观察的好机会。
她挡在少年面前,用身体为他挡下那些碎屑。
她一向是个冷静的人,甚至不可否认,有些利己主义,所以尽管是现在,她也依然有所保留。
她黑色的眼眸注视着陷入内心魔障的流浪者,仔细观察他身体颤动的频率,然后轻轻放下他的手,捧起他的脸,与他双眼对视。
即使是现在他也不会任人摆布,对外有很强烈的防范意识,安舒无奈地低声吟唱起一首歌,这首歌用于安抚那些陷入噩梦的孩子,因为她偷偷使用了神之眼的力量,所以效果会好一些。
少年的姿态似乎放松了一些。
做完这些,她好奇地打量着现在乖巧的散兵,嗯,这个时候最适合留下一点印记。
不过……还是算了。
“小心。”
那边的战斗声似乎更响亮了。
安舒转过头,看见迎上那束带着强大雷属性的光柱,脸都被照得有些白。
荧朝他们飞奔而来。
安舒站起身,因为空气的流动,她的头发向后飘起,神情却冷漠,她站在流浪者前面,手中的剑发出淡淡的蓝色光晕。
“是时候,该醒过来了吧,前辈。”她的声音有些许轻柔,在周围的混乱中显得并不真切。
……
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出现了一抹光亮,足以破开黑暗的光亮。
【“没有价值的东西……不配被保留。”】
……
作者有话要说:【】里的是原剧情的对话片段摘取,因为不能完全撇开自己写,所以有所截取,实际上原剧情里散兵和纳西妲对话这一段也有很多探讨他本身的问题,大家感兴趣自己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