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局死牢2

再醒来的时候,只瞧见高处的窄窗漏下熹光——一夜竟已过去。

集云这一回连挪动到墙边靠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保持着被人扔进来的姿势,趴在地上缓了缓,等思维稍微清明一些了,顾不上别的,立刻在脑子里呼叫自己的系统。

“127,出来聊聊。”

127是个···挺活泼甚至闹腾的智能系统,忙未见得能帮上多少,热闹是真热闹,一听叫它,顿时存在感十足地大呼小叫,“哇哇,集云,你还好吧?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你有没有想法,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集云轻轻哼了一声,不知是笑是恼,道:“没有想法叫你干什么?来吧,对对答案。”

——对答案,怜惜值系统除了直接的信息获取之外,另一套机制。

要知道,系统设计的一切机制都基于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即系统和任务者的最终目的都是获取怜惜值,在这一点上,二者的利益是一致的,是需要互相成就的。所以,虽然为了鼓励任务者努力过关挣积分,所以把原剧情捂得严实,不拿积分不给换,(此刻已经非常成功的激励到集云了!积分我要积分!)

原剧情不能轻易给,其余的各种可能用得上的金手指也得靠积分换,就连一次性的痛觉屏蔽也明码标价,价值5积分。可也不能把路真就堵死了——若是任务者凭借自己已经猜到了的剧情,是可以和系统对答案的,只要用词足够严谨和具体,就能得到“是”或“不是”的答案。

而集云最擅长的也是对答案。

甚至,就算是在她积分还富裕的时候,因为本性抠门,也没少放弃兑换,通过对答案自己猜剧情,毕竟能省一笔是一笔。

(估计也是因为集云实在是太会猜了,才被扔到这个开局死牢的世界,让她认识到不挣积分兑换原始剧情还是玩不太转的吧······)

【对答案模式开启】

集云再次捋了捋思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是荣妃从澜国带来的,也就是说,荣妃是澜国人?”

【是】

“和亲上国,身份必然不低,最少也是一品大员或公侯之女,昨日提到荣妃,127犹豫了一瞬才开口,一个系统,卡壳自然不是因为打磕绊,想是顾及我而有所顾虑,我的死穴嘛···只有那一个——荣妃是澜国公主?”

【是】

“此间是宫正司,我落到这样的惨状,虽犯重罪,但到底限于后宫,姓冯的太监说我忠心,那么我的罪,必然不是妨害了主子荣妃。”

【是】

会是什么呢?

集云略作停顿,“我的罪,是加害宫妃或加害未遂?”

【不是】

“我的罪是谋害皇子公主或加害未遂?”

【不是】

“我的罪是谋害太后、太妃或加害未遂?”

【不是】

集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的罪,是加害齐国皇帝?”

【不是】

那还好···“荣妃谋害齐国皇帝未遂被揭发,危机之刻我认下一切,称与荣妃无关?”

【是】

“听冯太监的话头,此事乃是贵妃主导,或贵妃做主处置?”

【很抱歉,问题指意不明,无法使用对答案功能】

“大齐后宫,理事的是贵妃?”

【是】

集云终于露出个带有轻松意味的笑来,如此,好歹也算是摸着点儿边,也好筹划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想了想,再次抛出问题,“荣妃是个胆小、或谨慎的人?”

【很抱歉,问题太过宽泛,无法使用对答案功能】

“兹事体大,荣妃出于谨慎,不能再和我扯上任何关系,绝不能来、或派人来宫正司见我?”

【很抱歉,问题带有预见性,无法使用对答案功能】

啧。

怎么才能知道荣妃的性格呢?

要知道,心狠果决还是胆小怕事,这可意味着需要采取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

思索片刻有了主意——不能预见,那就反推吧,如果是一个心狠果决的人,如果是集云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呢?

集云重新发问,道:“我认罪后,荣妃率先发难,请旨重罚于我,绝不可姑息?”

······

这一次测算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集云的心情倒是越发明亮起来——犹豫,就说明答案是有价值的,那么给不给出回复,集云其实都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

系统终于还是给出了回复。

这便好办了。

“荣妃是否十分得宠?”

【无法回答】

“荣妃一向得宠,在后宫中数一数二?”

【是】

“大齐后宫没有皇后?”

【不是】

“皇后一向势弱,贵妃独大?”

【不是】

“贵妃跋扈,一向针对荣妃,两人之间势同水火?”

【是】

可以了,足够了。

集云刚想下达指令结束对答案,然不知是不是同一个姿势趴得久了,胯骨处忽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让集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与此同时,疼痛似乎激发了她的思绪,心念一动,因为乍现的灵光,思路拐到了一个全新的方向——

原本她的打算,是借着冯太监传话,逼荣妃本人或其心腹来见她,再借口手里有贵妃的把柄,让荣妃把她捞出去。

让她招供的压力顶在冯太监那老阉人头上,为达目的自然会不择手段,只要集云假称见一面旧主就开口,就不怕他不帮这个小忙。至于,贵妃的什么把柄···反正她有对答案,总能诈出来点儿东西,不用多,有点儿虚虚实实能令荣妃上钩的苗子就行。

不过么···她在疼痛一下,倒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初始怜惜值不是零,淳于越识得我?”

【是】

“不对,19的怜惜值,不仅是识得我···淳于越与我相处过?”

【是】

那就怪不得了。

想来,一个相处过的人,哪怕是阿猫阿狗,得知她尽忠而遭祸,总会生出几分怜惜,反正,怜惜又不值钱,何必吝啬,19虽然是一个过于高了的初始怜惜值,但也并不是太值的奇怪。

那么,是认识的就好办——集云越过荣妃找上淳于越,也就不突兀惹疑了。

如此一箭双雕,既可以脱身,又能当面刷一把怜惜值···谁知道呢,高达19的怜惜值!也许这位杀父弑兄的狠人关键人物,偏偏是个心软的人呢?

虽然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但集云实在是不能受更多的鞭子了,不妨拼一把。

不过么···找他就不是原本打算的那种找法了。

······

日上三竿,熟悉的“戏码”再次上演。

冯太监将她提至刑房,一上来也还是问也不问,先一顿鞭打作下马威。

集云这一回心里有了打算,倒比昨日坚强些,只咬牙捱着。

冯太监估计是心里头还憋着气,一上来就下令三十鞭,数够了数,才假模假式地上前道:“姑娘啊!你这嘴是真硬啊,你说说,这又是何苦呢?这样下去,姑娘不松口,咱家奉命行事,自然得仔细着留姑娘一条命,只要是姑娘不招,这样的日子就没有个头。宫正司好进可不好出,不是我吓唬人,死牢都还有个死期呢,如今姑娘就算是抱定了死意,只怕是连解脱也不能得的,姑娘可得想明白这个道理。”

本来以为这番话也照例是说给墙听,不会有什么回应,冯太监例行公事完毕,刚想舒舒服服地坐回去,却似乎,眼前的人忽然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冯信忠还当是错觉,刚瞪大了眼睛想再细看看,阴森寂静的刑房里就响起了一道喑哑虚弱的女声,“冯公公,奴婢进来几多时日了?”

冯信忠精神一振,两只老眼都冒光了,开口了就是好事啊!哪怕是开口骂他两句呢,好歹也是个响儿,这牙咬不紧了,就有戏!

连忙掰着指头算了算,哀叹一声,“不多不少,整十日。”

集云攥了攥手指积攒力气,又气若游丝地道:“公公同奴婢说的都是实在话,集云在此谢过了,眼下也和公公透个底儿。”

冯信忠何等人,翻脸如翻书的本事自然修炼到家,一听这话,立刻跟个全天底下最良善的大善人一样,反应极快地呵斥左右,“你们!还不快把姑娘放下来,就是夷十族的刑犯也得容人歇口气啊。”

其实放下倒不如不放下···集云浑身是伤,坐坐不得,站站不起,一摊死肉一样委在地上,撑了撑身子,咬紧牙关才半支起来,道:“公公,不是奴婢不想招,现下,招不招的,可不是由着奴婢的。”

这话耐人寻味得很,冯信忠紧着咂摸,也还是一知半解,只得“虚心”追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集云与之对视,短促地笑了笑,因实在虚弱,所以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但说出的内容却实在够分量,震在心头,“公公与奴婢分析这个主子的性子、那个主子的心思,怎么没有想过,谋害圣上何等罪过,能做下这样的事情,自然该是死士了。既然是死士,哪有骨头不硬的?一上来就招供了的话,可信吗?一天后招供出的话,可信吗?三天呢?五天呢?公公,奴婢之所以一直苦捱着,不为别的,正是为安主子们的心,为了全了公公的差事呐!”

一言既出,醍醐灌顶。

冯信忠本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出的老油条,想明白了集云话中的道理,倒是忍不住心中的情绪,复杂地看了人一眼,暗叹一声可惜了······

这样的人品,折在这样明摆的暗箭之下,不正是可惜了吗?

集云没管冯太监是怎样的神情,淡淡的,接着道:“十天,想来铁打的骨头想来也熬不住了,公公,奴婢也是时候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