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个前男友

鹿鸣山地大物博,地势环境奇特,整个山脉犹如巨大的金字塔,山顶和山脚下完全是极端的两种气候。

山脚下时而阴雨缠绵,冬冷夏热,大多是些穷苦的凡人所居。而山顶却是太阳明媚,灵气充沛的修仙圣地。

从天山到鹿鸣山,渡江乘船约莫需要两个时辰,待到黎谆谆和南宫导抵达鹿鸣山脚下时,看着雾气缭绕,似是下着银针般的绵绵细雨,两人不约而同挑起眉梢。

“老爷爷,您知道庆阴庙怎么走吗?”她坐在遮雨的舟棚下,问撑船的白胡子老者。

“靠岸后,一路向南走,约莫五六里地。”

老者身披蓑衣,笑呵呵将沉重的沙石袋子扔到岸边,用船桨拨了拨江水,小舟便如此靠了岸。

虽然船靠岸了,黎谆谆却没有起身:“您时常往来此地,可清楚这雨何时才能停?”

“三两日的停不了,此处便是如此,一下起雨来总要十天半月。”老者不知从何处翻出了两套蓑衣,递给她,“船上只有蓑衣,没有箬帽了,二位莫要嫌弃。”

“不过,你们要去庆阴庙吗?那里早已经破落,如今庙里住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乞丐。”

黎谆谆接过蓑衣,道了声谢:“听说庆阴庙是姻缘庙,求子很是灵验,便想去看看。”

老者一听这话,瞬时明了,他视线在她和南宫导之间流连,捋着白胡子笑道:“原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南宫导皱着眉想要解释,还未开口,却被黎谆谆抢先:“是呀,我和我夫君可恩爱啦。”

说着,她还挎住了他的手臂,以表亲昵。

他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倒是没推开她,只是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问:“你胡说八道什么?”

黎谆谆没理他,又跟老者打听了几句有关庆阴庙的事情后,便穿好蓑衣,迎着缠绵细雨上了岸。

在船上歇了两个时辰,脚上的血泡时间一久,反倒疼得更厉害了。

她张开手臂,没出声,眼巴巴看着南宫导。他很想装作没看见,但又怕她故技重施,再喊两声‘黎不辞’出来。

南宫导认命地俯下身,感觉背后一沉,双手托着她往上掂了掂,朝着庆阴庙的方向走去。

好在渡口离张淮之藏身的庆阴庙并不算远,南宫导怕她再发烧,不知从哪里捡来一片芭蕉叶,让她顶在头顶遮遮雨。

他越走越快,很快就跑了起来,便如此背着她一路飞奔,途中一颠一颠,像极了在公路上狂奔的鸵鸟。

当她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一张嘴,雨水顺势也灌进了嘴里,她呸呸吐了两下,勾着他的脖子问道:“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她一开口,南宫导就知道绝对没好话,他嗓音没什么起伏:“不想知道。”

黎谆谆靠在他肩上:“你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南宫导冷笑一声:“你有?”

他们那三年恋爱的经历,她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喜欢讲冷笑话——冷到只有她觉得好笑的那种。

她说,为什么有人放屁那么响?因为这人穿了喇叭裤*。

她说,白雪公主之所以命运坎坷主要是因为她身边小人太多了*。

她还说,大象被气象局气死了。

南宫导敛住眉眼,似是想起什么,问她:“你刚刚为什么说我是你夫君?”

“我们两人太招眼了。”她道,“左右是掩人耳目罢了,又不是真的,你何必斤斤计较?”

南宫导没再接话,她说得也有道理,出门在外,总要学会随机应变。

这里毕竟不是现代,两个单身的男女走在一起,难免让人浮想联翩。若说是夫妻,反倒没有那么惹眼了。

五六里地的路程,在他脚下并不显眼,也就是说话的功夫,已是看到了那年久失修的庆阴庙。

庆阴庙说是寺庙,却荒废已久,红墙褪成了褐色,瓦砖裂开一道道缝隙,门口的姻缘树被拦腰砍断,只剩下光秃秃的半截树干。

黎谆谆只能用荒凉来形容此地。

她让南宫导放下她,一瘸一拐朝着庆阴庙内走去。几乎是她进门的那一刹,数十道灼灼目光同时投向了她。

那种视线带着敌意和侵略感,让人感到不适。南宫导皱起眉,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低声问:“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撑船的老者临走前还告诫他们,庆阴庙时不时就有过路人遭抢,最严重的时候还闹出过人命,让他们换个姻缘庙去拜。

黎谆谆却像是没有察觉那些不善的目光一般,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笑眯眯对着庙里草席上的乞丐们道:“借此地避避雨,叨扰各位。”

听她这样说,大部分人都收回了视线,不过仍有三两人盯着她看,眼珠子咕噜转,一看便是不安好心。

她没有刻意去寻找张淮之,从储物镯里翻找出干净柔软的锦缎铺在地砖上,拿出一摞还冒着微微热气的金黄酥饼子,就着乳白的酪浆吃了一口。

这是她来鹿鸣山之前,在天山脚下的渡口外买的。

黎谆谆坐在锦缎上,见南宫导还愣着,伸手招呼他:“走了一路,你不饿吗?”

他眸色微沉,走到她身旁,本是想问她懂不懂‘财不外露’的道理——特别是在一群食不果腹,饥饿了数天的人面前。

转而一想,她如今似乎比以前聪明了不少,不管做什么都能处理妥善,这样做大概是有她的道理了。

说来也怪,行走了一整日,他竟然不觉得饥饿,喝了一碗酪浆便饱了。

南宫导放下碗,一抬眼,发现方才还离他们老远的乞丐们,不知何时已是坐到了他们半米之外的地方。

他们直勾勾看着黎谆谆手旁边一摞的黄金酥饼,不住吞咽着口水。

南宫导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示意她抬头,她便也配合地看向那些乞丐们。

黎谆谆作出惊讶的表情:“你们,你们也饿了吗?”

这句实在是废话,在船夫说此地阴雨连绵,一下就十天半月时,她就知道这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们定是饿坏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她大大方方站起身,走向他们,将手里的饼子分给了他们。

有人接过饼子,连道谢都来不及,似乎生怕她后悔似的,将饼子往嘴里塞去,噎得身子前后发颤。

黎谆谆给靠过来的每个人都发了饼子,她没在人群中发现张淮之,侧眸一瞥,在佛龛下发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果然是男主,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他可以有骨气,也可以不食嗟来之食,他病得快要死的妹妹呢?

黎谆谆扬起手中剩余不多的饼子:“还有谁没分到饼子吗?”

那蜷缩在佛龛下的身影动了动,他似乎对着妹妹低声说了句什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少年低哑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可以……给我一块饼子吗?”

黎谆谆转过身去,看了他一眼。

是了,这人绝对就是张淮之了。

他生得一副少年模样,睫毛乌黑浓密,眉眼冷峭,身形单薄。

尽管此刻看起来灰头土脸,衣服上全是补丁,却依旧遮不住他身上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灵气。

黎谆谆笑得纯真:“当然可以呀。”

她将手里的饼子分给他,又给他盛了一碗酪浆,似是无意地抱怨道:“不知明早上,这雨能不能停。本是想到鹿鸣山拜师学艺,如今却被这雨给耽搁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首先她是第一次来鹿鸣山,人生地不熟,这才不清楚鹿鸣山脚下常年阴雨。

其次她来鹿鸣山拜师学艺,便是说明,她现在仍是凡人之躯,并不是修士。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定是迷路了,庆阴庙这边的路不通山顶。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便有几个乞丐目光灼灼看向了她。

张淮之手里捧着酪浆和饼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挣扎什么。

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他垂着头:“姑娘,你走错路了,上山的路不在此处。这雨还要下两三日,在此避雨倒不如抓紧赶路。”

黎谆谆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张淮之是在提醒她,让她赶快离开庆阴庙。

一开始没人敢轻举妄动,那是因为他们不知她的底细,而现在她‘无意间’将自己的底都透了出来,便该有人蠢蠢欲动了。

人性经不住考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接受她的施舍后感激她。但凡有人动了歪心思,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张淮之提醒她这一句话,可得罪庆阴庙里不少乞丐,她要真走了,他接下来怕是要挨一顿围殴了。

想必他方才迟疑,便是因此。

张淮之转过头去给妹妹送吃食,本以为黎谆谆会就此离开,却不想她竟跟在他身后,追到了佛龛下。

“小兄弟,你知道上山的路吗?”她从身上掏出一块极品灵石,“要不这样,你送我们上山,我给你带路费。”

森绿色的光晕在她掌心间流淌,张淮之看了她一眼,唇瓣微翕,表情有些复杂。

这一块极品灵石,足够给他妹妹抓半年的药了。但现在外头正在下雨,他不能背着妹妹一起淋雨,更不能将妹妹一人留在这狼窝里。

若是等到天晴了再走,至少还要两日。

就算他能等得了,那些早已虎视眈眈的乞丐们怕是也等不急了——不过是带个路,她便出手如此阔绰,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她这只肥羊。

张淮之实在不忍心这善良的女子遭抢,低声道:“姑娘,你快走吧……”

话音未落,黎谆谆背后生风,不知从何处扑来一个矮瘦的乞丐,面目狰狞地伸出手,他指间闪烁寒光,似乎是夹了什么杀人利器。

26在识海中大叫:“你背后有人偷袭你,快躲啊黎谆谆!”

张淮之和南宫导几乎是同时动了起来,只是南宫导离她太远,便让张淮之抢了先。

他握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带,虽没有用太大力气,却让她身体偏了方向,避过身后的致命一击。

在这一瞬,黎谆谆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自腕间涌入,仿佛豁然贯通,温暖且真实。

她身子一颤,在张淮之松手的刹那,那触电般的颤栗感也随之消失。

她蹙起眉,问26:“你刚刚感觉到了什么没有?”

“灵力。”26肯定了她的想法,“难道跟他肢体接触,你会短暂地获得灵力?”

它翻阅起原书:“可书里并没有记载……”

没等26查找到可以证实自己想法的资料,黎谆谆已经重新攥住了张淮之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冷笑话来自网络段子

ps:反复发烧了五天,输了两天液(刀片嗓可以吃消炎药或者去输液,输液见效比较快),感觉稍微缓和一些了,接下来会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尽量保持日更~

感谢fxghhv小可爱投喂的6瓶营养液~

抱住小可爱蹭一蹭~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