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狠狠一拍桌“让谢兰泽给朕滚进来!”
“喵嗷!”球球爪子一滑,啪叽就从桌边倒了下去。
“宝贝慢点!”许暄妍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把猫给捧了上来“对不起哈宝贝,吓着我们小可爱了对不对?”
她给顺了毛顺便吸了一口,猫咪奶声奶气的咪了一声,乖巧的咬着尾巴坐在她掌心里。
“细雨你先抱着它,别让它摔下去。”
女帝纤细的手指拢着猫,温柔的抚摸着它,萧细雨不免好笑。
“陛下若是不放心,可以从猫狗房里找个宫人来照顾。”
“不不不,那怎么行呢,猫当然是要自己养。”
球球可是她的小心肝,当然要有空就在一起培养感情!
说话间宫人们禀报,已经推开了门,谢兰泽一身素白,发上的玉冠已不见了踪影,唯有腰间一根宝带尚有青山黛色。
他低眉敛目,恭敬的跪了下来。
“臣谢兰泽,特来请……”
“朕还没死呢你一身白来奔丧啊!!”
许暄妍先发制人,抄起砚台就砸了过去。
沉重的落地声响在耳边,谢兰泽面色未变一分,淡定的叩首。
“臣…来请罪。”
他抬起头来,如远山寒水的眼眸里一片平静湖光“是臣疏忽,险些酿成大错,请陛下责罚。”
哦,这就是脱簪请罪的架势呗?
一拳打到棉花上,许暄妍憋得脸都红了!
“朕把后宫交给你,你就这么给朕的交代!”女帝大怒,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都砸了下去“当初是你要进宫,不是朕逼你的,母皇说朕娶了你是为了江山社稷?呵!”她冷笑两声“朕倒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能为了江山社稷!你在朕的后宫里万事不管,还要顾…阿湮来帮你管,让朕来帮你管,你是什么?!你是朕后宫的花瓶摆设吗!”
“在其位则谋其政,你身为后宫之主,后宫诸人之中,顾贵君滥用私刑,楚贵人伤重无人问津,连朕这个病人都知道的事,你却不管不问!”
她想起来就来火!
人刚从庄子回来,一口水都没喝上就去处理烂摊子,谢兰泽倒好,一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嫁随夫的样!
“陛下教训的极是,是臣疏忽,顾贵君与楚贵人之事,臣在长宁宫中休憩,未曾得到消息……”
所以还是在甩锅!
我呸!
她怒气冲冲,指着谢兰泽严厉斥责“那朕要你有什么用!”
“连个消息都得不到!你干不好就趁早退位让贤给朕滚蛋!”
艹她真是太生气了!
有种你别来应聘啊?原身都说了叫你另嫁他人,你非要进宫!
进了宫屁事不管宛如花瓶,那我要你干啥啊?!总经理的职位给你了,你搁这给我白拿工资?公司是养闲人的吗!!
谢兰泽闻言,缓缓抬头,眼中情绪涌动。
他本就是墨如子夜的眸子,如今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看,眉间隐忍,眼角晕红一片,模样极为深沉。
许暄妍立马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朕还说不得你了吗?”
好可怕哦,他眼神想要杀了我一样。
她赶忙往萧细雨身边靠了靠。
“不,陛下教训的事,臣没能约束好六宫,令陛下烦心,臣甘愿领罚。”他俯身叩了一个头。
复又语气怀疑:
“这位弟弟是……”
谢皇夫的目光微动,女帝立马攥紧了身旁人的衣袖呛了回去“是谁关你什么事啊?朕干嘛都要向你汇报?这事朕还没找你算账呢!”
谢皇夫唇角压了压,缓声道“是,陛下是天下之主,不论做什么都没有他人说置笃的的道理。”
“只是陛下也说了,臣乃后宫之主,自当……”
“当什么当?!你管成这样还想再管?滚回去反省!”她立马拍板“如今姜川伤势未愈,虽有太医医治调养,但他的亲族远在千里之外,恐怕孤苦无依。你就全心全意的给朕照顾姜川到痊愈。”
她和谢兰泽对视了三秒钟,后者移开目光“是,臣遵旨。”
“什么时候姜川痊愈,你什么时候再管后宫。要是姜川有什么事……”她哼笑两声“那你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谢兰泽长长的睫羽颤了几颤,再抬眼时轻声一笑,竟显出几分倔强来“陛下放心,臣是皇夫,民间俗语讲一日夫妻百日恩,臣承了陛下的恩情,定当如陛下所愿。后宫诸人,臣虽没有交情,但绝不敢、也绝不会刻意慢待。”
他挺直了脊背“谢家的子孙,绝不会做魑魅魍魉的龌龊之行。”
许暄妍:对,你都是明着来的,比如说篡位。
他一张出尘的面容上,满是清高之色。
许暄妍一见就觉脑壳疼“行,既然保证了就要做到,做不到朕就问问你谢家是怎么教的子孙!下去吧下去吧,去守着姜川,再有闪失朕绝不姑息。”
谢兰泽扶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白色的下衣上一片鲜红。
“你这……?”
女帝望过来,谢兰泽捂着膝盖勉强一笑“无妨,是臣方才没注意,地上有几粒石子罢了,没什么大碍。”
说罢,身形一晃,脚步就踉跄了两下。
许暄妍心惊胆战,生怕这人碰瓷,连忙扬声“诶诶来人,快把皇夫扶回去!”
“你自己来脱簪请罪,朕还没找你呢。这地上向来打扫的都干干净净,要说有石子也是你从外面带来的,你就跪了不到一刻钟膝盖就流血了?平日里养的太精细了吧!”
就这出血量,她滑跪到沙地上都不定能出来。
“陛下……”
谢兰泽抬眸看来,他身形摇晃,宛如一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兰草,十分坚贞不屈“臣知道,都是臣的错,与陛下无关。”
“当然没关系了!朕什么都没做!”
谢兰泽心中哑然。
狗皇帝恨不得跳起来撇清关系,谢皇夫心里一哽。
两个宫人小心的扶着他,他稳定心绪“臣告退。”
“诶等等!”
狗皇帝叫住了他,谢兰泽心中一定,轻笑一声“陛下还有何吩咐?”
谢公子出尘脱俗,性情清高又高傲,从来就没有哪个贵女能真的狠下心对他的。
尤其是这次请罪,他是结结实实的跪下去的,并没有耍心思逃避。
然而放在许暄妍眼里嘛……
就见狗皇帝一手抱着猫,一手指挥着他“腿上了走路也不方便,你干脆就收拾收拾东西到明月宫里待着吧,正好照顾姜川了,免得来回移动你不方便,那边也容易出疏漏。”
谢兰泽笑容一沉,他不由提醒“陛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狗皇帝一拍桌“朕就是规矩!天老大朕老二,你不是说你在长宁宫里得不到消息吗?现在朕给你这个机会,去明月宫待着,还方便让太医看看你这腿。”
谢兰泽哽住了。
场面静了三秒钟,许暄妍被球球抱着手指啃了两口,抬起头来一脸迷茫“你还有什么事吗?”
一口气堵在胸口,谢皇夫抬手捂住生疼的心口“臣谨遵陛下口谕,臣告退。”
……
“可算走了。”女帝松开身旁人的衣袖,没好气的坐到了上位。
“陛下不喜谢皇夫?”
低首的凤卫首领攥紧了袖口,他心里盘算着……
“谈不上喜不喜欢。”女帝托着腮,从高高的密折堆顶抽了一本下来“只是他既然成了皇夫,却事事都不管,让我很不高兴。”
“谢皇夫为人,多有贤名……”
他斟酌着言辞,回忆着从前在闺中时候的评价。
“哦。”
许暄妍冷漠脸“那就更该打了,既然多有贤名,怎么连后宫都管不好呢?”
虽然我是把宫务给了顾湮和温怜,但是你是皇夫啊,手里还有册封的凰印宝册,这都干不好我要你有何用?
更何况顾湮把楚姜川从明月宫里拖出来,又是抽走太医又是责问打人的,但凡不是个死人,他就该听到点动静吧?!
庸官比贪官更可恨OK?
贪官好歹还有能力去创收发展,庸官狗都不如!
骂了一句,她开始看奏折“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给朕说说?”
“是。”萧细雨端正身体,一本本的将密折分类“这些都是七年前,明熙女帝命凤卫去调查的。”
“七年前……?”
她一脸诧异“那不就是……?”
“正是陛下与顾贵君相识之时。”
这么早?难道明熙女帝早就……?
她的疑问太过明显,萧细雨抿了抿唇隐有笑意“并非是明熙女帝神机妙算,右相是朝廷重臣,且幼主强臣,先皇私下对属下说过,她虽享了外戚之利,却也吃了外戚之苦,谢皇夫为人庄重,品行高洁也罢,谢家乃是外家,总要帮扶陛下的。”
“可顾家…顾贵君好相貌,直爽骄…骄傲,若为贵君,恐陛下偏爱太多,使顾家行事偏颇。”
“是以,命凤卫去调查了顾氏宗族的一些琐事……”他隐去了首尾,春秋笔法描补“若是顾家循规蹈矩,这是最好。若是有令陛下为难之事,便将这些呈给陛下,请陛下自由决断。”
“妙啊!”
许暄妍抚掌大笑。
姜还是老的辣,你亲妈永远都是你亲妈。
就这一会功夫,她简单的翻了翻。
有顾右相国丧生子,去青楼□□的证据。
有顾右相她妹在江南做土财主,强占百亩良田,还令人上报荒田的事。
还有顾右相她八大姑的三侄女强抢民男被一状告到知府,当地迫于右相的亲笔书信给压了下来。但是另有好心人指点民男他爹妈上京告御状并一路护送。
#妙啊#
她随手抽了几本数了数,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加班吧。
许暄妍大喜过望,拉着萧细雨在养心殿住下了,每天除了例行上朝和问询楚姜川情况,她就在这养心殿里待了五天,加班加点分门别类统计好了顾家犯的事,人证物证密封齐全,然后就开始在脑海里搜索他们的死对头分别是谁。
#打攻防的都知道,阵营要平衡#
#势均力敌的阵营战才是好阵营战#
她在这期间对原身亲妈报以十二万分的敬意。
这不仅是个狼灭,还是个再世诸葛啊!
咋她啥啥都能查到啊?正头疼怎么削阵营呢就送枕头了。
“但是还是逃脱不了俗世的眼光啊。”趁着萧细雨去黄淑婉家抄家,她摸着猫头感叹“重男轻女和重女轻男都是要不得的,亲妈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原身上位了啊!”
“这么多的资料,你随便交给哪个有才的儿子不行吗?”
原身她,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
这么多后手打底,都能硬生生把友军逼成敌军玩到国家分裂,活的仿佛是个敌军派来的卧底。
“皇兄不容易啊!”
就这还兢兢业业的扶着废物点心,换她早就掐死原身自己上了。
#当皇子哪有当皇帝爽#
#嘻嘻#
她伸了个懒腰,存放好奏折后,用桌布把剩下的重点密折一兜,背着走出门去。
“来人。传顾右相进宫。”
她迎着夕阳眯着眼“朕要和他谈谈人生。”
“就在御书房。”
“是!”
总管大太监麻溜的带着人传口谕去了,许暄妍身后缀着一堆人,慢悠悠的溜达去了御书房。
不过一刻钟,尚在明月宫里照顾楚贵人的谢皇夫旁就来了个小宫女。
他靠在紫檀椅上,随手接过小宫女给他找来的话本。
才慢悠悠的看了几页就笑出声来。
“咱们陛下啊……可真是个妙人。”
他压下眼中的嘲讽,修长的五指将手心中的薄纸揉碎,随手放在了旁边的鱼缸中。
金红锦鲤一甩尾巴,吞下了几颗小纸球。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当时你来应聘总经理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啥啥都不管白拿着我的工资你觉得合适吗?不能干就guna!
整理密折后:
女鹅:亲妈真好,亲妈真棒,亲妈真厉害!亲妈你就不该让原身上位!换我就掐死她自己上!
女鹅:谁能想到干了这么多活,才穿来一个多星期呢?我的命真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