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西微妙地沉默了下来。
倒也不是心虚和默认,就是觉得这氛围好像有点奇怪。
但是谢星怀完全没意识到,反而因为虞西的沉默更来劲了。
“反应过来了?意识到了?我跟你说也就是我脾气好,脾气不好你现在脑门上已经贴上辞退通知了!”
虞西疑惑地眨了眨眼,“你脾气哪里好?”
谢星怀瞪眼。
虞西一秒闭嘴,“好吧,你说的对,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发出提问:“我什么时候冷暴力你了?”
“我说让你来研究研究的时候。”谢星怀理直气壮。
虞西:“?”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她记得她当时回答的是:好的。
“然后呢?”虞西问,“我说好的。”
“对!”谢星怀斩钉截铁。
“所以?”虞西问,“你是老板,我回答好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内心根本不是这么想的,”谢星怀说,“你就是嘴上好的而已。”
“……”虞西再次微妙,“你太敏感了哥,这种性格不适合当老板的。”
谢星怀:“你pua我。”
虞西立刻滑跪:“对不起。”
谢星怀盯着她,几秒后,轻轻“哼”了一声。
虞西心里松了口气。
她觉得她应该是道歉成功了。
就是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一种“哄老婆”的错觉。
“下班了,你请我吃饭。”谢星怀提出要求。
好家伙。
错觉更明显了。
但是虞西点头,嘴上:“好的。”
今天也算是他们开第一单,吃饭是应该的。
虞西出了办公室就让金金收拾东西,金金小心翼翼地问:“这就散伙了吗?你们有什么矛盾好好聊聊啊,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聊不明白的。”
唉。
看给孩子吓的。
虞西拍了拍金金的肩,语气很温柔:“没事。”
她甚至很想说一句:我跟爸爸没吵架,不会不要你的。
“今天开单,吃饭庆祝。”虞西说。
金金眼睛立马亮起来,握拳举起,“好耶!”
餐厅是谢星怀选的,很高级,虞西很心塞,为自己的钱包感到肉疼。
但是她一落座就收到了周川的微信消息,问她合同收到没。
虞西一边回“收到”一边心思放在了工作上,快速跟谢星怀总结了下午和周川的谈判结果。
说完问谢星怀:“跟合同一样吗?”
谢星怀不咸不淡地说句一样。
这时服务生递来菜单,虞西顺手递给金金,继续问谢星怀:“合同没问题吧?”
谢星怀:“没。”
虞西“嗯”一声:“那明天就出了,上午把合同签了。”
说完扭头问金金:“今天的面试怎么样?”
金金心思在菜单上,头都不抬地说:“六千招了一个,明天上午入职。”
虞西想起那个大体重没礼貌的男生,“下午那个?”
金金点头:“嘴巴蛮会说的。”
虞西想着人跟人相处,也不能一面就判决,“行。”
她又拿出手机,“我得看看主播了。”
说着她问谢星怀,“谢总,薪资有要求不?”
谢星怀问:“什么薪资?”
虞西说:“咱们时间紧任务重,我只能先找日结的主播,每个价格区间的主播长相和能力都各不相同,你可以根据你对好月圆公司的发展判断来预估我们的投资成本,后期如果营收可观,我们再找一个我们公司自己的主播,发放月薪和提成。”
“要好的。”谢星怀说。
虞西顿了下,放下手机说:“我理解你什么都想要好的习惯,但是这些都是我们的投资成本,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创收这个事情。”
谢星怀笑了下,“你的认真考虑是指现在吗?在饭桌上?”
虞西沉默了下。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勤奋努力又惹小少爷不高兴了。
好嘛。
合着这位老板还是位好老板,离了饭桌就不能讨论工作了。
顷刻间,虞西放下手机,露出“fine”的微笑脸。
谢星怀收回笑意,低头翻看菜单。
金金默默往虞西旁边凑了凑,邀请她一起看菜单。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是高档餐厅,每一道菜味道都很好。
虞西吃得心满意足。
唯独一件事不满意。
就是中途陈择西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虞西本来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打开手机一看是陈择西,很突然的就没什么胃口了。
她可能没注意到自己发生了表情和气场变化,但是身边的谢星怀和金金感受得很明显,俩人默不作声对视了一眼,金金决定继续埋头干饭,做个哑巴。
谢星怀本来也没打算八卦,但是忽然想起刚刚俩人吵架时提起的“感情生活”,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地谈一下这个事情。
“虞西。”
忽然听到谢星怀那么正经地喊她名字,虞西愣了下才看过去,“嗯?”
只见谢星怀神情也很严肃,“冒昧地问一下,你的情感生活大概会对工作影响多久。”
虞西沉默了一下。
谢星怀继续说:“咱们也别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不会影响,影响是肯定会影响的,我愿意理解你,你只要给我一个合理的时长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虞西也没必要嘴硬。
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和陈择西的这份感情在影响她的日常生活,哪怕她白天集中注意力工作,晚上也会忍不住辗转反侧胡思乱想,晚上睡不好,白天自然不能拿出百分百精力工作。
这对谢星怀来说也算另一种层面的损失。
“抱歉。”虞西说。
“姐,你方便说吗?要不大家一起想想办法?”金金很善解人意。
谢星怀闻声笑了下。
金金:“你笑什么?”
谢星怀:“感情生活,你以为是什么人多势众好打架的事情吗?”
金金一想也是,“唉,那我也是想为姐出一份力嘛。”
虞西相信金金不是在八卦,她笑了笑,放下手机,“我尽量早点解决,绝对不拖工作上的后腿。”
说着她举起饮料,“敬谢总。”
谢星怀半点没客气,“好的,祝你一切顺利。”
虞西笑。
饭后三个人没急着走,今天天气不错,餐厅外放起喷泉,中央有女生穿着晚礼服拉小提琴,氛围感十足。
谢星怀看向喷泉方向,目光掠过虞西的面孔。
大概是吃饱喝足了,虞西有点犯懒,眼睛眯着像一只大猫。
这模样和她工作时判若两人。
他有点好奇虞西到底还有多少面。
她那么年轻,生活却似乎很丰满。
“星怀?”不知哪儿来人唤一声。
三人齐齐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很富家千金的女人笑盈盈地走过来。
她先看了眼金金,很快又把目光落在虞西脸上,短暂地停顿两三秒,才再次笑着看向谢星怀,“那么巧。”
出乎虞西意外的,谢星怀唤了她一声:“姐。”
“嗯,跟朋友吃饭啊?”她说着看向虞西,“你好,我是星怀的表堂姐,谢陈思。”
虞西见谢星怀没出声反驳谢陈思对他们关系的误解,便也对此只字不言,只起身道:“你好,虞西。”
“坐,别站着。”谢陈思顺势自己也坐了下来。
金金有点紧张地竖起腰板。
虞西不太懂他们其中的关系,莫名也有些紧张。
“公司怎么样啊?”谢陈思问谢星怀。
谢星怀说:“还行,运转得算顺利。”
谢陈思笑了笑,“需要我帮忙不?”
谢星怀笑,“需要会张嘴的,我又不会跟你客气。”
谢陈思:“行,有事一定要说啊,不然小心我回头告你的状。”
“我能有什么状可告啊姐姐,我那么乖。”谢星怀说着露出乖巧的表情。
谢陈思伸手点了点他,笑得无奈,“你呀,就长了一张好嘴。”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谢陈思起身。
谢星怀出声问:“哪间包厢啊,记我头上呗。”
谢陈思:“给你这个机会。”
谢星怀:“谢谢姐。”
谢陈思走后,虞西注意到金金明显松了口气,但是她没问缘由,等金金自己说。
果不其然等谢陈思走远了,金金就开口了,“吓死我了。”
谢星怀没说什么。
金金又说:“你要不要提前说点什么啊?”
谢星怀问:“什么?”
金金想了想,“不知道,总感觉她又要干什么了。”
谢星怀:“又不会掉块肉。”
金金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大概是碍于虞西这个外人在,又忍了回去。
虞西很上道地起身,“走吧,两位,打工人要回家养精蓄锐了。”
金金连忙起身,“我也。”
谢星怀点头。
虞西正要招手买单,谢星怀说:“在我头上记着呢。”
虞西一笑,“那多不好意思。”
谢星怀:“那你转我微信上,谢谢。”
虞西又一笑:“那你多不好意思。”
谢星怀嗤笑一声。
三人前后脚出门,金金跟他们道别,“我走了。”
虞西问:“怎么回去啊?”
金金:“我家就在这前面五百米处。”
虞西一下子闭上嘴。
这片小区租金那么贵!
金金走后,谢星怀问:“站着干嘛?”
虞西没忍住看着金金离开的方向,“思考人生。”
谢星怀拔腿就走,“您思着。”
虞西立刻跟上,“谢总去哪儿?”
谢星怀:“回家。”
虞西:“跟我顺路吗?”
谢星怀斜睨她一眼。
虞西露出讨好的表情,“顺路就栽一程吧,可以把我放在附近的地铁口。”
谢星怀没答应,也没拒绝。
但是虞西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
唉。
他们谢总还是个傲娇哥。
上车后,虞西有点犯困。
她本来觉得自己这样上车就睡有点不礼貌,但是后来实在挡不住困意,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谢星怀接了一通电话,对面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似乎有些无语。
“说没有就没有,说不是就不是,我多大人了,这点事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您这么讲话自己反思反思合适吗!
“你今晚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不然我妈非去抽你不可。”
这话就有点涉及隐私了吧。
虞西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睡,还是礼貌下车了。
正想着,又听谢星怀说:“我管ta什么想法呢,我不在意,随便,不影响我正常生活就行。
“阿爸啊,你少往心里去点儿,我生活就正常多了。
“不跟你讲话了,挂了。
“你别胡说八道了。挂了。
“真挂了,再见。”
这次真挂了。
虞西有点想流汗。
她思考着一会儿该用什么姿势假装刚睡醒比较合适,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旁边小少爷发话了。
“虞总监,您睡眠质量那么好?”
虞西一秒睁眼,坐正身子,表决心:“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正巧此时逢红灯,车子缓缓停下,谢星怀似笑非笑地看向虞西:“真的吗?”
虞西就差举手发誓了,“真的。”
谢星怀盯着她,几秒后嗤笑一声,收回目光说:“把你脑子里的狗血剧情空一空,我公司不需要这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哦……哎?”虞西扭头看向谢星怀,“不是什么家族逼婚,同床异梦的剧情吗?”
谢星怀笑:“你猜我爸以为我在藏着掖着什么?”
这剧情多简单啊。
虞西说:“金屋藏娇呗。”
谢星怀:“说得对。”
虞西露出八卦的神情。
谢星怀微笑,“你猜我最近身边哪位女性出现得比较频繁?”
虞西:“我哪知道?”
谢星怀继续微笑。
虞西蓦地一怔。
谢星怀露出“还八卦不?”的表情。
虞西笑不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向自己。
换来谢星怀一记肯定的眼神。
“……”
虞西默了几秒,很认真,“这样,谢总,您有这方面的需求吗?”
谢星怀:“?”
虞西继续说:“什么合约情侣,先婚再离什么的,只要价格合适,我什么都能干,牛马不挑环境,只看条件。”
车子一秒急刹停下。
门锁咔哒一声。
虞西:“?”
谢总:“你怎么什么钱都赚?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虞西:“?”
谢总:“下车,再见。”
虞西:“……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