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探长的调戏

    老将军奥特雷克男爵住在昂利——马丹大街134号。第二帝国时期他做过驻柏林大使。他哥哥于六个月前将这幢小楼遗赠给他。3月27日晚上,老男爵躺在一张安乐椅上舒舒服服的打瞌睡,陪伴小姐为他读着书,奥居斯特嬷嬷则为他暖床,并为他准备好床前的小灯。

    十一点,嬷嬷因为有特殊情况走了。

    不一会儿,男仆夏尔来听指示,男爵已经醒了,亲自吩咐道:

    “夏尔,还是那几句话,检查一下你房间的电铃是不是好用,一听见铃声马上就到医生家去。”

    20分钟后,老人又打起瞌睡来。安托瓦内特踮着脚尖走开了。

    这时,夏尔象往常一样,仔细地关好了一楼所有百叶窗,锁上了厨房通向花园的门,在前厅门上挂好防盗链。然后,回到他在四层顶楼的小房间,躺下睡觉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电铃响了,平稳、不间断的铃声大约响了六、七秒钟。

    铃声停了,夏尔才完全醒过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言自语道:“男爵不知又有什么新花样。”

    他跑下楼,在门口停下脚步,按习惯敲了敲门,没人回答,他推门走进房间,嘴里还嘀咕着:“该死,为什么把灯都关了?”

    他压低嗓子喊着小姐,却没人回答。

    周围是一片沉寂,终于,他感到了某种不祥。他又向前走了两步,一脚踢到一张椅子上。这椅子是被打翻了的。在扶椅子时,他的手又碰上了别的东西,他忐忑不安地打开电灯。

    房子中间,在桌子和带穿衣镜的衣柜之间,躺着他的主人、奥特雷克男爵的尸体。

    满屋狼籍:椅子都翻倒了,一个水晶烛台被打得粉碎,壁炉上的座钟也倒了,在尸体不远的地方,一把小钢刀闪着寒光,刀刃上血迹斑斑,床垫上扔着一块沾满血迹的手绢。

    “有人杀了他!有人杀了他!”他喊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还可能发生另一桩罪行,他推开小姐的房门,没有人。他想,安托瓦内特小姐可能绑架了,再不然,在出事前出去了。

    他又回到男爵房里,扫了书桌一眼:这里家俱倒安然无损。在男爵每晚都放在桌上的钥匙串和钱旁边,放着一大把金路易。夏尔拿起钱夹,打开一看,里边放着些钞票,一百法郎面值的票子一共13张。

    他身不由已,本能地、机械地、不加思索地伸手抓住这钱,揣进衣兜,飞身冲下楼梯,打开门锁,摘下防盗链,关上门,逃进花园。

    夏尔是个诚实的汉子。刚关好花园的栅栏门,扑面的雨水就使他清醒过来了。他停下来,对自己干的事感到突如其来的恐怖。

    一辆出租马车正巧经过他面前,他叫车夫赶紧去警察局报告这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可是,夏尔刚才一不小心将栅栏门关上了,他没有钥匙,而且,他按门铃也没有用,小楼里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大约等了一小时,他才终于把那十三张钞票还到警察手里,把罪行现场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人们又找来锁匠,费了好大劲弄开了花园的栅栏门和前厅大门。

    进去,夏尔好象被钉在门槛上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困惑不解:所有被打翻的家俱什物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他目瞪口呆,说出话来。

    他走到床边,揭开大床罩,将军、法国前任驻柏林大使奥特雷克男爵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将军礼服,礼服上挂着荣誉勋章,他微闭双目,脸上的表情非常安详。

    夏尔低声断定:“肯定有人来过,一个小时前,那边地上有把特别细的匕首……钢的……床垫上有块血手绢……都没了……有人把它们都弄走了……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您看见最后一个留在男爵身边的人是谁?”警察问他。

    “安托瓦内特小姐,陪伴女郎。”

    但夏尔却认为她可能因有什么事提前走了与此案无关。

    人们把这小楼从阁楼到地下室搜了个遍,哪里有凶手的影子:凶于是怎么跑的?什么时候跑的?是他还是他的同谋决定回到犯罪现场、收走所有的能危及自身的证据这是个谜。

    警方人员按夏尔的回忆研究尸体的位置。奥居斯特嬷嬷一到,又开始盘问她——她对安托瓦内特-布雷小姐的失踪很吃惊。12天前她才雇了那年轻姑娘,她不相信她会丢下交给她的病人独自在夜里离开。

    “我们还是想想: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认为,有可能是绑架。”保安局长发话了。

    “这不可能,这与事实和调查结果太不相符了。”

    说这话的声音相当强硬,所以,在人们看到这是加利拉尔插话时,谁也不吃惊。

    “加利拉尔,是您呀?我一直没有看见您呢!”

    “我在这儿已经呆了两个小时了。”

    “除了23组514号彩票、克拉佩隆路事件、金发女郎、亚瑟-罗平,您到底对别的事情也有点兴趣了?”

    “啊哈,”探长冷笑了一下,“我并不肯定罗平和我们现在处理的这个案子无关。不过,在找到新线索之前,可以先把彩票事件放一放。现在,让我们看看,出什么事啦?”

    他不紧不慢地开始调查了:

    “首先,我请夏尔先生澄清一个事实:他第一次进来看见的所有家俱——被弄乱了的也好、被打翻了的也好,在第二次进来时,是不是都已经回到原来位置上了?”

    “不错。”

    “显然,只有对每一件家俱的位置都相当熟悉的人才能把它们放回原位。”

    这个结论使在场的所有人茅塞顿开。加利拉尔又问:

    “第二个问题:夏尔先生,您是被铃声叫醒的,依您看,是谁按的铃?”

    “当然是男爵先生。”

    “就算是吧,那么,他是在什么时候按的铃?”

    “在搏斗之后……要死的时候。”

    “不可能,因为您看见他是倒在离电铃按纽四米多远的地方。”

    “那就是在搏斗的时候。”

    “不可能,因为您说电铃平稳地、不间断地响了七、八秒钟,您认为对方会让他用这种方式按铃呼救吗?”

    “那就是在搏斗之前了。”

    “还是不可能。您告诉我们,从铃响到您进入那房间之前,总共只有三分钟,如果男爵先按的铃,那就是说搏斗、杀人、男爵咽气、凶手逃跑都要在这三分钟里完成,这不可能。”

    “毕竟有人按了铃,如“不是男爵,又是谁呢?”预审法官百思不得其解。

    “是凶手。”

    “什么动机?”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证明他知道这铃通向男仆的房间,那么,除了当时在这楼里的另一个人,还有谁知道这个情况?”

    怀疑范围缩小了,加利拉尔用简洁、干脆、有逻辑的几句话把问题提到了根上。老探长的思路很明确。预审法官自然而然地下了结论:

    “您怀疑安托瓦内特-布雷阿。”

    “不是怀疑,我指控她。”

    “证据呢?”

    “我在死者手里发现了这络头发,还在他身上发现了被指甲抓破的地方。”

    他拿出那几根象金线一样的闪着光了头发。夏尔低声说:

    “这是安托瓦内特小姐的头发,绝对没错。”

    他又补充道:“……那么……还有一件事……我想到那刀子,第二次我也没看见……那是她的刀子……她用来裁书页的。”

    屋里出现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预审法官提出异议:

    “我们应当再找到更充分的证据以确认男爵是被安托瓦内特-布雷阿杀死的。您有什么高见?”

    “没有。”

    加利拉尔相当沮丧,半晌,才咬着牙、有点费劲地宣布:

    “我所能讲的就是:我在这里发现了与23组514号彩票事件的相同方式,相同的场面,也可以叫作相同的消失方式。安托瓦内特-布雷阿在这所小楼中的出现和消失,与亚瑟-罗平在德蒂南先生家出现、又带着金发女郎离开,是用了同样神秘的手段。”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忍不住想到这两件事太巧台了,至少很离奇:安托瓦内特-布雷阿是奥居斯特嬷嬷在十二天前雇来的,也就是金发女郎从我手里溜走的第二天。第二,金发女郎的头发正是这种浓烈的金黄色,和这几根头发完全一样。”

    “因此,您说是,安托瓦内特-布雷阿……”

    “正是金发女郎。”

    “那么,是由罗平弄了这两件事?”

    “完全正确。”

    “可是,他不论在哪儿总得有点理由吧!现在,书桌没被打破,钱夹也没被拿走、金币还在桌上。”

    “是啊!可是蓝宝石呢?”加利拉尔喊起来。

    “什么宝石?”

    “蓝宝石,就是那块法国王冠上的室石呗!这块大名鼎鼎的室石先由A公爵卖给了莱奥尼德-L,在菜奥尼德-L去世时,奥特雷克男爵把它买下来,纪念那位著名喜剧女演员,他曾经狂热地爱过她。”

    加利拉尔一边向尸体走一边说:“我已经检查过这只手了,你们自己也可以再证实一下,手指上只有一个金指环。”

    仆人说:“请您看看手心那边。”

    加利拉尔掰开攥紧的手指:戒指底盘在手心一边,底盘正中,蓝宝石闪闪发光。

    “但我越弄不明白,就越怀疑亚瑟-罗平。”

    这些就是在这桩稀奇古怪的罪行发生的次日,司法部门初步了解到的情况。

    此外,人们对他的好奇心给这桩公案涂上了一层相当强烈的色彩,这滔天大罪激怒了公众。

    只有男爵的继承人们在这种声势中获利。他们在昂利一马大街的小楼里举办家俱陈设展览,为在德鲁奥大厅进行拍卖做准备。到处是新式的、俗气的家俱和毫无艺术价值的小摆设。但是,房间中央,却有一个由两个警察守卫的里面放着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戒指。

    蓝宝石在德鲁奥大厅进行拍卖,抬价热浪卷起阵阵狂潮。

    像参加节日盛典似的,巴黎上流社会的人都来了。拍卖抬价到10万法郎,有个意大利歌唱家抬到15万,而一个法兰西喜剧院大演员则抬到17.5万。

    然而,抬到20万时,业余收藏家都败下阵来。抬到25万时,只剩下两个人:著名金融家、金矿之王赫舍曼先生,美国女财主克拉松伯爵夫人,后者收藏的珠宝颇有名气。蓝宝石在二人之间一直抬到35万,由女财主买走。赫舍曼仅仅犹豫了一秒钟,报价40万,却仍然落了空。他遗憾地说,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这时有一位女郎塞了他一封信,打扰了他。

    加利拉尔按赫舍曼先生的说法冲到大厅门口,女郎正在下楼。他追了上去,一股人流在楼梯口挡住了他的路,等他挤出去,女郎早已无影无踪。

    他又回到大厅,向赫舍曼自我介绍了一下,就追问起那封信来。赫舍曼把信交给他,信是用铅笔匆匆写下的,只有寥寥几个字。

    蓝宝石会带来不幸,请想想奥特雷克男爵。

    蓝宝石的磨难还没有完。男爵遇害、德鲁奥大厅的拍卖,使蓝宝石已经家喻户晓。六个月后,有人把克拉松伯爵夫人用重金买下的宝石偷走了。

    8月10日,巍然座落在松姆河港的克拉松家来了许多客人,伯爵夫人在钢琴边的小凳上摆弄她的首饰,其中就有奥特雷克男爵的戒指。一小时后,伯爵出去了,他的两个表兄安德尔兄弟和伯爵夫人的密友雷阿夫人也走了,只留下奥地利领事布莱兴先生和夫人。

    伯爵夫人熄了客厅桌上的大灯,同时,布莱兴先生关了钢琴边的两盏小灯,一时,房子里黑成一团。这时,领事点起蜡烛,三个人各自回到房中。伯爵夫人刚进卧房,想起首饰还留在客厅里,便打发贴身女仆去拿。女仆把首饰取回来放在壁炉上,女主人没有再检查一遍就睡了,第二天,克拉松夫人发现少了一个戒指,就是那个镶着蓝宝石的戒指。

    她告诉了丈夫,他们马上得出结论:贴身女仆不可能涉嫌,罪犯只能是布莱兴先生。

    伯爵通知了亚眠省警察局局长,局长马上开始调查,并暗中组织人监视奥地利领事,使他不可能转移或卖掉这只戒指。

    两个星期过去了,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布莱兴先生说他要走了。当天,对他公开提出起诉,局长正式出面干涉,下令检查领事夫妇的行李。在领事的一个小提包里(提包钥匙一直带在领事身上),人们找到一个牙粉瓶,瓶中就是那只戒指!

    布莱兴先生坚持认为,戒指再度出现是克拉松伯爵的报复行为。因为他曾劝伯爵夫人与伯爵离婚。可是,伯爵和伯爵夫人坚决不撤回起诉。一直没有再出现新的事件表明哪一方有理。巴黎保安局只好派加利拉尔来解开疑团。

    在四天内,老探长四处搜索、与人闲谈,同女仆、司机、园丁、附近邮局的雇员聊天,还检查了布莱兴夫妇、安德尔兄弟、雷阿尔夫人住的房间。第五天早晨,他不辞而别。

    一个星期后城堡的男女主人收到一份电报:

    请你们明天(星期五)晚五时到布瓦西——当格拉咱的日本茶馆来。加利拉尔

    星期五下午五时整,他们的汽车停在布瓦西一当格拉咱9号门前。一直等在人行道上的老探长没有做任何解释,就把他们带到二层搂上的日本茶馆。

    房间里已经有两个人了。加利拉尔介绍道:

    “拉尔波瓦先生,凡尔赛中学教师。你们也许还记得,亚瑟-罗平从他手里偷走了五十万。莱翁斯-奥特雷克先生,奥特雷克男爵的侄子、他的全部财产的继承人。”

    四个人就了座。几分钟后,保安局长也到了。

    加利拉尔告诉局长说,最近几桩奇案就要在这儿揭晓,然后,他郑重宣布。

    布莱兴先生绝对没有偷戒指!

    其理由是:失盗的第三天,伯爵家的三位客人偶然乘汽车去远足,他们到了克雷西镇,有两个人去参观著名的战场,第三位却急急忙忙跑到邮局,寄了一个小小的、用绳捆好的盒子。按规定盒子是封好的,申报里边的东西值一百法郎。这个人没用自己的真名,用的是卢梭这个名字。而收件人、住在巴黎的一位贝收克斯先生在收到匣子当天就搬了家,这就说明,那匣子里装的正是戒指。当问到是不是表兄中的哪一位,加利拉尔否认了。最后疑点都集中到雷阿尔夫人身上了。加利拉尔分析的理由是,雷阿尔夫人参加蓝宝石拍卖并且是她劝伯爵夫人买这枚戒指,伯爵夫人也回忆说是她第一个告诉自己蓝宝石的。但她是自己的好朋友,决不可能做这种事。伯爵夫人不明白,如果雷阿尔夫人拿走了戒指,怎么戒指又藏在布莱兴先生的牙粉瓶里?

    加利拉尔坚持认为雷阿尔夫人其实并不存在,这个人实际上就是金发女郎。他说他每天都看报,在特鲁维尔旅游名单中发现‘博里瓦日旅馆,雷阿尔夫人’等等。他当晚到了特鲁维尔,经调查,根据有关体貌特征和证据,证实这位雷阿尔夫人正是他要我的那一位。不过她已经走了,留下的地址是巴黎,科利兹路三号。前天,他又找到这地方,得知并没有什么雷阿尔夫人,只有个雷尔女士。她住在三楼,是个宝石首饰中间商,前天才旅行回来。昨天他找到她,给她留了个假名字,说自己也是个中间商,有人想买宝石,所以今天在这里约会,谈第一笔买卖。他甚至确信她就是克拉松城堡的雷阿尔夫人,他正讲到这里,这时外边传来一声口哨,暗示加利拉尔金发女郎已经上钩。

    如此同时,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高大,苗条,脸色十分苍白,一头耀眼的金发。

    她等在哪儿,越看四周越不安;她刚想出去,加利拉尔上前将她拦住了:“我向您介绍这位朋友,他想买点儿首饰,尤其想买点宝石,您能按您答应我的去做吗?”

    “不……不……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不,您记得……一个您认识的人一定给过您一个彩色宝石……就是蓝宝石一类的。想起来了吗?”

    她不说话了,手里拿着的小提包掉在地上,她慌忙一把拾起来,紧紧抱在胸前,手有点发抖。

    “好啦,雷阿尔夫人。我看您信不过我们,我来做个样子,先给您看看我手里有什么。”

    他从钱夹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摊在桌上,纸包里是一绺头发。

    “这几根是安托瓦内特-布雷阿的,是男爵先生拨下来的,我们从死者手里找到,我已经见过热尔瓦小姐了,她马上认出来这正是金发女郎的头发——与您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

    雷阿尔夫人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他又接着说:“这里还有两个香水瓶,虽然瓶上没贴标签,瓶子也是空的,不过香味还挺浓。今天早晨,拉尔波瓦小姐已经辨认出这是金发女郎用的香水,这一瓶来自雷阿尔夫人在克拉松城堡的房间,另一瓶是从您在博里瓦日旅馆的房间里找到的。”

    “您说的都是什么呀?……金发女郎……克拉松城堡……”

    探长没理她,又在桌上放了四张纸:

    “最后,看这儿,这一页是安托瓦内特-布雷阿的笔迹,第二页是拍卖蓝宝石时一位女士给赫舍曼先生的信,第三页是雷阿尔夫人在克拉松城堡留下的笔迹,第四页嘛……夫人,是您本人给特鲁维尔的博里瓦日旅馆脚夫留下的姓名住址,那么,请比较一下这四个笔迹吧!它们完全一样!”

    “不过,先生,您疯了?这些能说明什么?”

    加利拉尔激动地挥着手大喊:“夫人,这说明金发女郎、亚瑟-罗平的女朋友、女同谋不是别人,正是您!”

    随后他冲进隔壁房间将拉尔波瓦先生,奥特雷克先生,克拉松伯爵夫一一叫出来辨认,结果他们均否识已见过这个女人。

    这真使得加利拉尔感到山穷水尽了。

    迪杜伊先生也无言以对。

    一切以倒歉陪礼结束。局长要走了。雷阿尔女士走到局长身边:

    “我刚才听您叫加利拉尔先生……我没听错吧!那么,我这里有一封给您的信,是今天早晨刚收到的,信封上写着‘烦雷阿尔女士转交朱斯坦——加利拉尔先生。毫无疑问,这位写信的人知道我们的约会。”

    信的全文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金发女郎、一个罗平和一个加利拉尔。不过,坏加利拉尔想欺负可爱的金发女郎,好罗平可不让他这么干。好罗平还想让金发女郎做克拉松柏爵夫人的好朋友。他让她用了雷阿尔夫人的这个名字,这是个诚实的女商人的名字,或者说,和她的名字差不多。女商人一头金发,脸儿白白的。好罗平又说:如果坏加利拉尔老是跟着金发女郎,我就让他出个岔子,让他去跟踪女商人吧!智慧、审慎之花结了果。在坏加利拉尔常看的报上发了条小消息。真金发女郎故意在博旦瓦日旅馆房间里留了个香水瓶,还在旅馆登记簿上写下雷阿尔夫人的姓名、住址。这一局牌就玩完了。加利拉尔,您觉得如何?我真想仔仔细细地给您讲讲这个千奇百怪的故事,我知道,依您的才智,您会第一个捧腹大笑的。这故事的确够刺激的,我向您透露个秘密:我简直是开心死了。

    仅此致谢,亲爱的朋友。向杰出的迪社伊先生转致我的问候。

    亚瑟-罗平

    加利拉尔感到很沮丧:亚瑟-罗平什么都知道!连自己没有向任何人透露的细节都知道!局长,他知道自己要请局长来,也知道自己找到了第一个香水瓶……他怎么知道的?

    加利拉尔拿着罗平的信读了又读,足足有十分钟。

    此信如同大雾,从中仅可窥测的是金发女郎是罗平导演的一系列冒险剧中不可争议的女主人公。

    “我无能为力了。”加利拉尔无可奈何,宣布道。

    伯爵迟疑了一下,伯爵夫人接过话茬儿,干脆地说:“有那么一个人,据我看是在您之外唯一可以和罗平斗智、可以摆布罗平的人。先生,我们请歇洛克-福尔摩斯帮忙,您不会不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