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谎言

颜寻星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但又不想说自己是他姐姐。萧哲山在这里,这个谎言立马就能被揭穿。

最后她放弃挣扎,弱弱道:“朋友罢了。”

萧棋深深看她一眼,说不上来什么意思。颜寻星别开眼,不去看他,心里决定一会就去找他说清楚。

萧哲山应一声,没再过问,也没多想,眼神重新回到萧棋身上,眼中情绪复杂又深沉,像是在回忆什么:“你莫非是……”

他欲言又止。

何荔走到他旁边:“哲山,这是怎么回事?”

萧哲山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啊。”

柳向原:“你卖什么关子,有事就直说。”

可萧哲山却不想多言,道:“事情复杂,等祝珩回来再说吧。”

他正了正神色,对萧棋道:“萧棋是吧,我刚才失态了,希望你不要在意。这么晚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早点回房睡觉吧。”

说罢他对江安昀他们道:“你们今晚也辛苦了,大家也都回去吧。”

净空山的人纷纷离去,三位掌门也都离开。

乔一洋拉着萧棋要往男生住宿那边走,颜寻星叫住。

“等一下!”

“萧棋,我有话和你说。”

乔一洋:“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现在都这么晚了。”

“我又不找你。”

乔一洋噎住,转头对萧棋道:“你别和她聊,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她折腾什么。”

萧棋眼神沉沉,盯着颜寻星,都不看乔一洋一眼。“你先回去吧。”他说。

乔一洋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眼珠子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

“太让我心痛了,你们俩背着我搞什么名堂!”

颜寻星无语凝噎:“只是有点事聊罢了。”

乔一洋哼哼两声,调子扬起:“我听听不行吗?你俩有什么秘密!”

颜寻星没空和他扯皮,一拽萧棋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拉,头也不回地对乔一洋挥挥手:“没什么事,你先回去睡觉吧!”

见状,乔一洋气的想跺脚,最后骂骂嚷嚷,嘀嘀咕咕地离开。

萧棋任由她拉着,直到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他才道:“松手。”

“哦!”颜寻星连忙撒手,察看着他的神色。

萧棋黑眸微抬:“什么事?”

颜寻星吞吞吐吐,不知怎么开口,先打个预防针:“就是我骗你的事情。”

她偷摸看着,试探着问:“你会生气吗?”

很蠢的问题,萧棋闭口无言。

一咬牙,她干脆道:“其实我根本不是你姐姐!我骗你的!”

萧棋早就知道,早有预料,没有太大反应。但真的听到亲口承认,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呼吸停滞了一下。

看他默不作声,颜寻星也心里发慌。万一因为这个事情,他从此记恨自己怎么办?

原书里面萧棋可是心眼小的很,欺骗过他、伤害过他,无论多小的事情,他都能一直记着,耿耿于怀。

不会导致他黑化吧。

“不过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她接着说。

萧棋终于出声:“那是因为什么。”他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也显得虚无缥缈。不像质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当时不是刚认识你嘛,见你第一面就觉得我们冥冥中很有缘分,想帮助你。但是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一定会对我有所防备。迫不得已我才随口编了个理由骗你。”

颜寻星说的诚恳。

承认一个谎言,最后却还要编织另一个谎言。

毕竟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被你报复拉进书中,能体会你的痛苦,所以被迫接近你吧。

萧棋:“你说的对,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帮我?”

“……就是觉得有缘啊。”颜寻星道,“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的,那是心里的一种感觉。”

萧棋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个骗子。他之前就听到了,虽然没具体听到是为什么,但她接近自己就是有目的的。

现在却依旧一副无辜的模样,用另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欺骗他。

“嗯,我知道了。”他平静地说。表面越平静,内心就越扭曲。

愤怒与怨恨向外得不到发泄,便只能向内刺向自己。

萧棋手攥的很紧,他想打人,但她又确实做了对自己好的事情。所以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矛盾的状态,他整个人也都是别扭的。

渴望享受一丝温暖,但又厌恶虚假的温情。

颜寻星摸不准他的心理,他这么平静反倒让她不知继续说什么好。

她深呼一口气,这次发自内心道:“萧棋,你相信我,或许你觉得我很奇怪,理由也很扯,但我绝对是向着你、站在你这边的。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想让你好好的。我敢说,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最盼望你身体安康的就是我了。”

还在骗人。

萧棋眨眨眼。

“真的,我真没骗你。”

萧棋不语。

“骗你我是小狗。”

萧棋不语。

“骗你我是猪。”

萧棋轻轻一声:“嗯。”你是猪。

颜寻星眼睛一亮,惊喜道:“你相信我了?”

萧棋却又不说话了。

颜寻星没再强求,开心笑笑:“不早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一直到路口分别,颜寻星都还是脸上带笑,觉得自己放下了一桩心事,整个人轻松许多。

“拜拜,晚安。”

萧棋:“晚安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祝你睡个好觉的意思。”

萧棋点头表示了解了。

望着萧棋渐渐离去,颜寻星也欢快地跳着回自己住的地方。

系统看她这么开心,忍不住问道:“宿主,有什么好开心的呀?”

颜寻星:“我坦白真相了,终于不用担心他发现我骗他的事情了。”

系统无语:“你坦白了是一回事,他心里怎么想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可不见得会对你没怨言。”

颜寻星想了想:“可是我从没做过伤害他的事情,反而因为这该死的共感一直在帮他,他有点脑子也能看出来我对他没有恶意吧?”

系统:“他是反派。就算你对他好他也不一定会感激。”

“……”

有道理,可是……

“他现在还是个武功都没有的普通人,就算真的怨恨我,也不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现在他也还没有遇到书里的主角,没有进入主线剧情,离成为反派应该……还远着呢的吧?我觉得还能抢救。就算退一万步,他心术不正,现也还稚嫩,武功没有,身体瘦弱,我觉得不用太忌惮。”

系统叹口气:“你还是别太心大,我觉得他看起来挺阴沉的。”

“你之前还和我说可以感化他呢,现在怎么又变了幅面孔。”

“我虽那样说了,但也要有个度,留个心眼。”

“我知道啦,会注意的。”

颜寻星和方安宜的房间是挨着的。

这么晚了,她以为大家应该都睡了。可走到门口才发现方安宜正从另一条路走过来,低着头,走的很慢。

竟然也没有睡。

颜寻星站在那,等着她过来。她一直低着头,直到走近了才看到颜寻星,有些惊讶:“颜姑娘,你还没有睡?”

“你不也没有睡。”颜寻星笑笑,“这么晚,你做什么去了?”

想到自己要问她的事情,颜寻星问:“是和周华有关?”

方安宜有些忧愁和郁闷,想找人倾诉,于是道:“我可以去你房间待会吗?”

“当然可以!”

进了房间后,方安宜终于将心中的烦恼倾吐出来。

晚上蝎尾魔出没的时候,方安宜刚和周华牵着手从外面出来。

他们两个是会点武功的,而每天晚上睡觉前两人总要约着出去练会剑。

这晚他们也不例外。虽然这个地方僻静冷清,但对于练剑却很合适,两人和颜寻星他们分别后便打算去外面练会。

可是到了外面总感觉阴森森的,有种不安感。方安宜觉得古怪,便不愿在外面待着了,于是两个人又回去了。

结果走到距离客栈不远的地方,便看到了几只蝎尾魔盘旋在客栈四周,对里面的人虎视眈眈。

两人吓了一大跳。

“有妖怪,快去救人!”方安宜说罢便要冲过去。

“你不要命了?!”周华拉住她。蝎尾魔看起来又大又恐怖,模样很渗人,他颇为忌惮。

“我们两个也只是会点三脚猫功夫而已,根本抵抗不了这样的怪物,别去送死了!”

“华哥哥,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对付它们?”方安宜又着急又无助,希冀地看着这个她信赖依靠的男人。

“别想着怎么对付了,里面的人我观察过,要么不会武功,要么和我们半斤八两。我们还是赶紧躲远点吧!”

那怪物在客栈附近,盯着里面的人。他们身前有树的阻挡,所以妖怪没发现他们,现在逃跑是最合适的。

“什么?”方安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华哥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坐视不管、见死不救吗?”

“如果可以我也想救,但我们根本没这个能力。还是不要逞强了,白白送了性命!”

“你说过做人要有侠肝义胆,要乐善好施,如今怎么能这样做!”

“安宜!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好!为了你好!如果今天出了事,我们还怎么在一起?如果你遭遇不测,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我们能力有限,就应该明哲保身,先保护自己的安全,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帮助别人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

方安宜难以置信,眼眶微湿,感到信仰崩塌。“如果里面的人有我呢?你怎么做?你是去救我还是逃走?”

“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呢?”周华不理解,“我不想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影响我们的感情。”

各执一词,各持己见。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在蝎尾魔冲进客栈,里面发出人们惊恐的尖叫声时,方安宜甩开他,毅然决然冲了过去。

“安宜!安宜!”

周华在后面喊,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远去。

他没追上来。

他还是走了。

方安宜眼眶微红,但在和妖魔对上那一刻,她握了握剑柄,收回眼泪,迎了上去。

终于明白了大概,颜寻星心里不是滋味。

感情这种事情,实在太让人揪心。

“他能把你丢下不管,说明心里也没多在意你。”她有些生气,“之前表现的恩恩爱爱,结果到关键时刻就露馅!”

方安宜状态很差,内心很纠结迷茫。她刚刚回来那么晚,便是周华来找她了。

两人聊了很久,周华一直在向她道歉,又哭又打骂自己的,说自己说的不对,不像个男人。

两人从小大大,这么多年的感情,自然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她最终还是心软了,接受道歉,重归于好,只是心里还有些别扭与难受。

“他说他只是太害怕了,想好好活着,好能长久地在一起。”

“那他还能置你与不顾?”

方安宜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心好乱。就算华哥哥真的想活命,似乎也没做错什么,我拿这个说事,倒显得我在咄咄逼人。”

“关键是一方面甜言蜜语,非你不可;一方面又自私自利,只顾活命,这才是他做错的地方!”颜寻星说道。

方安宜沉默。她也这么说了,可周华怎么回答的——

如果你爱我会舍得我去送死吗?

“如果你喜欢的人,做了这种事情,你怎么办?”她问。

颜寻星一愣:“我又没喜欢的人。”

“啊?我见你挺紧张那位公子的,总是偷偷看他,你不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