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判断出了席晓芸在说谎,虽然她的表情完全没有流露出一丝说谎的端倪。
不置可否的盯着她的眼睛,我缓慢的道:“席晓芸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则故事?”
“有一个调皮的少年向牧师认罪:‘牧师,我偷了别人的一只鸡。’”
“牧师惊讶的说:‘这是不对的行为,你犯了偷窃罪。’”
“‘牧师,那我把鸡送给你,好不好?’”
“‘我才不要,你赶快把鸡送还给原主。’”
“‘主人如果说不要了,那我该怎么办?’”
“牧师想了好一会儿:‘如果主人不要了,那你就拿回去吧!下次千万不要再偷东西了。’”
“少年人高兴的道谢离去。牧师回到自家的院子,你猜测他发现了什么?他居然发现自己养的很肥的大母鸡不见了。”
我的语气冷了下来,“有些人想以一些似是而非或自圆其说的话,来隐藏心中的不良念头。但是骗的了一时,却骗不了永远,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隐瞒真相。
“这些谎言只会使自己生活得不快乐、不自在,因为总是随时提防被识破的一天。而那一天,恐怕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隐瞒的东西,而是更多,多到他无法承受。例如,优昙婆罗花,例如,你所畏惧的事物!”
席晓芸打了个冷颤,她在我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骂道:“你这个魔鬼,难道就不允许一个女孩心里藏着一丝一毫的小秘密吗?”
“如果那个小秘密只是昨晚的春梦做的是什么,或者暗恋的对象是谁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我当然不会感兴趣,因为这些都和我调查的事情无关。”我优哉游哉的说:“就怕你隐瞒的事情很麻烦,会害了你,也害了大家。”
席晓芸神色有些黯淡,低头想了一阵子,这才缓缓道:“好吧,我告诉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过一个称作‘美丽’的社团?”
正戏来了!
“很不巧,确实听说过。”
她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看来你确实知道的很多。”
“恐怕比你想象的多一点点。”我谦虚道:“不要试探那么多了,直接从美丽社团和那个十字路口的游戏说起。”
席晓芸的神色低沉下来。
“就连那个游戏你也知道?好,那我也没必要隐瞒太多了。这个学校有个神秘的社团,知道的人并不多。
“社团内部人员都称之为‘美丽’。顾名思义,社团的宗旨就是交流如何变得更美丽。社团是怎么建立的没有人知道,就我的调查,这个社团是在半年多前突然出现的。
“初代社员全是女孩子,每一个社员都是通过上一代社员推荐入会,并且只有玩过一种特殊的游戏后才能确定是否接纳。
“那个特殊游戏就叫做十字路口。游戏会在特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举行。其实,游戏并不复杂,只是每一个社员围着一座十字路口中央的牌楼,手拉着手转圈,不多不少,一直转三十三圈,就算结束了。”
我直盯着她的眼睛,确定她并没有撒谎。
那个神秘的十字路口游戏原来便是这么回事,美丽社团说穿了也并不神秘。可怎么我老有种怪异的感觉,彷佛有什么思绪没有抓住。
“然后呢?”我问。
席晓芸没有继续讲下去,只是朝我伸出了纤细白皙的右手,手掌摊开。
“这是什么意思?”我愕然。
“优昙婆罗花给我,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她看向我藏着玻璃瓶的位置。
“为什么我要给你?”我皱眉。
“很简单,等价交换原则。我告诉了你那么多,等一下还会告诉你更多。这些信息的价值全都是用本姑娘的生命安全作为代价找到的,可不是简简单单让我看一眼优昙婆罗花便换来的了。
“我要你手里那株优昙婆罗花,否则拉倒。我的秘密就永远烂在肚子里,你自己去调查。不过本美女奉告你一句,这些东西并不是你一个男生能够探索得了的!”席晓芸咬了下嘴唇,满脸狡猾。
这个小妮子不简单,勾起了我的兴趣,说到最关键的时候便将信息掐住,让我进退不得。我还能怎么办,自己找了那么久,确实没有找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虽然知道吴萍或许和美丽社团有关系,但也仅限于猜测而已。
我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只是自己手中的这株优昙婆罗花,程度,彷佛是有一种性命交关的生死大事。
难道,这个优昙婆罗,能够对人类起到某种神奇的作用。为优昙婆罗?席晓芸干嘛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她拿来干嘛?看她眼神的炽烈甚至类似周游那种从平庸到漂亮,从男人到女人的转变,也是因
她见我还不给东西,立刻加了一句:“你要想清楚,如果东西给了我,本美女甚至还能带你到美丽社团的集会地点。那个地方只有内部社员才能找到,也是十字路口游戏的关键.今晚正好是玩游戏的固定时间,你可以亲眼看看那些社员,那个神秘的游戏,以及游戏带来的影响。”
这句话在我本来犹豫不定的心上大大的加上了一块砝码。最后一咬牙,将玻璃瓶掏了出来递到了席晓芸的手中。
席晓芸一把将玻璃瓶紧紧拽在手掌里,兴奋地手舞足蹈。接着她做了一件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这看起来千千净净,美丽的如同百合的女孩子竟然打开了玻璃瓶,将瓶中那株优昙婆罗给生生的吞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
而她却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品味着什么。等睁开双眼后,原本隐藏的很深的忧虑感觉陡然消失殆尽,如释重负的用力吐出一口气。
席晓芸掏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容颜,突然激动的狠狠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谢了!”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意外回过神来,这时候又如同遭到了雷电袭击,险些失态。
虽然不是没有被吻的经验,不过如此突然的吻,却还是第一次。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脸上似乎到现在还有一种酥麻的感觉,软软的,湿湿的,十分舒服。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等冷静下来的时候,脸上顿时一阵潮红,害羞的低着头,许久才抬起来:“那个,我实在太高兴了,对不起。”
我笑笑的摇头:“被美女亲一口,实在是本人的荣幸。不过那东西干净吗?貌似这个优昙婆罗还没有经过任何卫生组织或者医药组织的研究,不知道能不能食用吧!”说起来到现在都感觉有些恶心,特别是想到了那株优昙婆罗是从什么地方采集到的,我就想吐。
席晓芸有些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我们快点走,游戏就要开始了,现在赶过去时间刚刚好。”说完,她就拉着我急匆匆的向学校的后花园跑。
学校的后花园某个角落不显眼的位置,竟然有个不大的窟窿,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席晓芸带着我钻出学校的围墙,然后向着东北边的位置走去。
天空很黑暗,只有一些月亮的光辉暗淡的洒在大地上。放眼望去,全是看不到边的荒草,以及比人还高的野生植物。席晓芸很熟练的在野地里穿梭着,根本不用核对方向。
看来这条路,她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遍,以至于熟悉到了这种程度。这个女孩,会不会也是美丽社团的一员?或者,她曾经因为调查而参加过那个神秘的社团?
席晓芸彷佛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说道:“我以前有找过一个引荐人推荐我进社团,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成功。那个社团很奇怪,互相之间不需要名字,全部以数字为代号,而且社员之间就算是在路上碰见,也会装作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没有入会成功,因为不够漂亮?”我大感兴趣。
“你这人,说什么鬼话呢!”席晓芸瞪了我一眼,“在美丽社团里,每个社员都需要贡献一个人进入社团,贡献的那个人称作寄托者,而且寄托者必须是男性。我不符合规定。”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和你同寝室的周婕以及赵璐两个女孩子,她们是不是社员之一?”
席晓芸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是。她们属于第二代,代号是四号和六号。”
我盯着她继续问:“学校里的女孩子枯萎事件,是不是和那个社团、那个十字路口的游戏有关?”
“或许吧。”她的神色有些犹豫:“我不是内部人员,不太清楚。”
这小妮子,肯定还在隐瞒什么。
和她走了大半个小时,眼睛里满是丛生的杂草,很萧条,也很压抑。
路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倒是依稀有些人类的足迹,看来这个地方往来的人也不算少。只是不知会不会全是那神秘社团的脚印。
又走了不久,我猛然间感觉附近熟悉了起来,看环境,貌似我哪一天曾经来过。
越往前走,熟悉的感觉越是强烈。周围的杂草变得稀疏了起来,高度也没那么高了,眼睛能看到的范围也稍微大了点。
再往前走一阵子,视线豁然开朗,一条古老的碎石路显现了出来。
我们从草丛中钻出来,站到了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上。这条路年久失修,说不出的荒凉萧条。远处,淡淡的月光下,隐隐约约看到有些老旧的建筑物出现在了视线中。
而脚下的路笔直的向前延伸,从不远处的一个牌楼下钻入了小镇中。
“要到了,她们的秘密基地就在前边。”席晓芸用手指着不远处。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由得惊呆了。
远处的那些建筑群落,看起来貌似是个很古老的小镇,脚下的这条碎石路如同妖怪的舌头,滑腻笔直的延伸向一个高耸的牌楼。在不太明亮的月光下,那个牌楼反射着冷冷的光泽,冷的就算看一眼也似乎能把骨髓冻结。
碎石路穿过牌楼下方,一直延伸到视线捕捉不到的远处。远远的看去,里边彷佛还矗立着一些不太高的建筑物。
这果然是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我不能再熟悉了。原来美丽社团的秘密基地竟然就在我刚来舟水大学的第一天,看到周游死后,顺着他的足迹到过的遗迹。
该死, 自己早就该想到的!既然周游从那里死命的跑出来,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你在发什么呆?”席晓芸看了我一眼。
“没,只是觉得这地方看起来实在有点诡异!”我做出小生怕怕的样子。
席晓芸低笑着:“你骗我是小孩子啊,鼎鼎大名的夜不语先生也会害怕。呵呵。”
“我是人,只要是人,都有会害怕的时候。”我淡然道,视线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周围。
四周的变化不大,还是那个破落的荒废小镇,还是那么的阴森,不远处的牌楼依然散发着冰冷的气氛.所有的一切都令我心神不宁,彷佛有什么将要发生似的。
跟着席晓芸蹑手蹑脚的前进,穿过了牌楼进入荒凉萧条的小镇中。她用手比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我尽量小心,沿着碎石小路一直走向十字路口的位置。
席晓芸很熟悉路线,对隐蔽的地方也极为清楚。她带着我走了一条与上次自己走的完全不同的路。严格上来说,那根本就算不上路,完全是在崩塌破碎的房屋与房屋之间的空隙中穿梭,最后来到了一间十分狭小残破的小屋前。
“这是哪里?”我狐疑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墙。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上有许多小洞,从小洞中正好能看到屋外的情况。
屋子外边便是小镇最中心的十字路口。一眼望出去,果然看到了有好几个女孩子正手牵手围绕在路中央的牌楼下。她们默默的一边转圈,一边踱着一种奇怪的舞步。
淡淡的月光从天空洒了下来,洒在了那些女孩子的脸上。
一刹那,甚至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那些女孩每一个都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她们的脸孔上带着虔诚,嘴里默默在念叨着什么。
“这就是十字路口的游戏。”
席晓芸将红润诱人的嘴凑到了我的耳畔,一丝香风吹入耳中,甜丝丝的,很痒。
“果然很简单。不过,这真的只是一个游戏?”那些女孩的脸上,我看不出哪怕一点点在做戏的成分。
“说是游戏或许描述的不正确。不过游戏这种东西就像拜佛保平安一样,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你相信它不是游戏,它就绝对不会是一场游戏;你相信它是一场游戏,可它对你而言却绝对不仅仅是一场游戏。”
席晓芸的语气颇为神秘。只是她那一串如同绕口令的话语,我却不太懂。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我看来,十字路口的游戏,这东西不但不像是游戏,它更像是一场仪式。一场召唤仪式。
从前在世界上有许多国家都流传过一种召唤UFO的游戏,方法和眼前那群绝丽女孩的方式一模一样。
同样是一群人,有男有女,大家在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手牵着手,大家都闭上眼睛围成一个大圆圈,然后以固定的点缓慢的转圈,嘴里真诚的呼唤UFO光临地球。
只是那种仪式据说从来没有将UFO召唤来过。就算有东西真的出来了,也绝对不会是不明飞行物或者外星来客,而是别的什么更可怕更诡异的东西……
我曾经在德国遇到过这件真实的事件,当时玩过那个游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掉,死后的状态不比周游轻松多少。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有空再告诉大家。
召唤游戏,并不是一种可以被当作玩笑的游戏。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地点、在一定的条件下,就会召唤出恐怖的玩意儿。这些女孩子如此的虔诚,恐怕真的有可能梦想成真。
只是梦想这种东西,成真以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难道,这个所谓的十字路口的游戏,真的是枯萎病症的根源,也是周游从男性变成女性,让许多女孩从平庸变得漂亮的原因?
不,或许事件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席晓芸见我眼睛死死的看着外边的仪式,轻声解释道:“美丽社团里的人全都以数字代号相称,那些女孩子,从又到左,分别是五号,十号,七号,十一号,九号。”
我悄声问:“那这个社团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吴萍的女孩子?”
“有,我调查过她,她是十三号。咦,奇怪!”她低下眉头仔细看了看:“那个吴萍居然不在了,难道是找到了寄托者。”
“寄托者?这是什么?”我问。
“如果要脱离美丽社团,就一定要找到一个寄托者,而且那个寄托者必须是男性,必须要有一颗爱慕你的心。”席晓芸指了指进行仪式的五人,“如果没有找到寄托者,就只有一辈子留在社团里,每隔两个晚上来这个小镇一趟,玩一次十字路口的游戏。”
“如果不来会怎样?”
“会死。”她的脸色有些阴沉,突然又轻笑起来,“当然,那只是坊间的流言而已,是不是真的会死掉,谁也不知道。”
“因为知道的都已经死了吧。”我哼了一声。
席晓芸撇了撇嘴巴,“你这个人的思想还真是大惊小怪,这只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弄出来的普通游戏而已。怎么可能会死人。”
我不置可否,看那些女孩子虔诚的模样,这绝对不像是儿戏。
如果这些没问题的话,那舟水大学突然枯萎死亡的女孩子怎么解释?周游身上发生了那一连串怪异的事情怎么解释?
那些离奇死亡的女孩,会不会全都是参加过美丽社团,认为十字路口游戏不过只是一场游戏,然后擅自离开社团,不再遵守游戏规则而发生的惨剧?
只是该怎么调查两者之间的联系呢?我一边看着外边的仪式,一边在脑子里拼命清理思路。就在这时,一个骇人的情况发生了。
只见正在游戏中的五号突然全身一怔,然后,所有人都停止了全部的动作。五个人,十只眼睛不约而同的朝我俩的方向望了过来。
那些女孩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暴虐和愤怒,眼珠子里萦绕着妖异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俩藏身的地方.她们的视线充满了穿透力,就彷佛我俩身前的墙壁空如无物。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苦笑起来。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可是毫无疑问,我们确确实实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