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102是国道的编号,就我所知,国道分为三类,第一类以国家的首都为中央,成扇面辐射的公路,第二类是国家版图之内南北走向的公路,第三类是东西走向的公路,目前全国共有70条国道,每一条公路干线均采用三位数表示,其中第一位数表示国道的类别,即1代表第一类国道,现有12条,2表示第二类国道,现有28条,3表示第三类国道,现有30条,编号中的第二第三位数字表示国道的排列顺序,例如G102的02就是第一类国道自正北开始按顺时针方向排列的序数,自己居然是在国道上,还是脚踩在第一类国道上,这些都不是让我吃惊的地方,最令我惊讶的是国道的编号和里程,G102国道起点为京城,终点是黑龙江鄂城,全程至今一共也只有1297公里,哪来的1375公里的路段?
可我面前的石碑上确确实实的刻着这串数字,而且是在春城回家的路上被抛弃进这条国道里的,这一下我是头大如牛了。就算G102真的有1375公里长好了,可石碑上标注的地方也应该是在黑龙江鄂城向东北方向走的位置,而春城出于南部地区,不止方向不对,就连距离也离了接近四千多公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这条诡异的路肯定有问题!只是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条公路上?万事都有原因,起因到底是什么呢?我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努力的思考着,突然想到了个奇怪的细节,袁梦晨赶我下车的时候,表情颇有些不正常,语气也在发抖,与其说她在跟我发脾气,不如说她是因为某个突发状况而在害怕。坐她车的时候,一路上由于都在感叹老朋友结婚的事实,所以因此没有注意车外的事情,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行驶到这条路上的,不过作为开车的人,袁梦晨一定清清楚楚,所以她害怕了,并找了个理由将我赶了下车,可是她这样做是为什么呢?难道这种情况在她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她将我赶下车是为了不连累我吗?这样一想似乎可能性非常的大。
虽然和她是同学,不过一直都没有什么接触,就连说话也是第一次,对她是真的不了解,只能从人性的角度上来揣测,袁梦晨脸上的疲倦或许来自于这里,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孩子,如果常常遇到怪异事件,承受能力强的会变得麻木,承受能力差的会崩溃,袁梦晨虽然没有麻木也没有崩溃,不过显然很痛苦,不知为何,我微微叹了口气,视线从里程碑上移开,却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了,继续向前,看脚下的路绵延到没有尽头是模样,实在是没有走下去的勇气,而向后走,恐怕也是一样的状况,两旁的草枯黄的丝毫没有生机,一动不动的长在泥土上,我来到路的最右侧,用力扯下一根草叶捏在两根指头之间,草的叶子离开枝干后,迅速的枯萎,把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将其扔在了地上。枯黄的叶子枯萎后,接触到地面便开始逐渐变黑,最后化成了一撮灰烬,我被眼前的景象弄得目瞪口呆,许久才缓过来,这又是什么状况?
摘下来的叶子竟然如同被火烧毁了似的,太离谱了!难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也根本没有回到春城,而是窝在舒服的床上做梦?下意识的捏了捏脸颊。痛!那种痛觉清清楚楚,清晰得不用怀疑,自己确实在一条诡异的公路上迷失了,这里的草如同梦境般怪异,落地就会被一团无名之火烧毁掉,我感觉脑袋完全不够用,这一切真的是袁梦晨带来的吗?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竟然将我这个陌生人也带入了这个离奇古怪的世界中来。苦思无果的我索性没有多想下去,横竖情况已经变成这样了,再惊讶也于事无补,还是先找离开的方法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完全不能判断,我究竟是不是处在一条真实的国道上,或许这条路根本不存在,而且可能性很大。
视线在周围缓缓的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初期的发现,我挠了挠头,只得继续向前走,在这个令人找不出头绪的地方,离开了主路是很危险的,我没有办法猜测草丛里究竟隐藏着什么,虽然路的两侧安静得要命,可谁又知道恐怖的东西会不会也一并潜伏着呢?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顺着主路走,就我的经验,不论多离奇古怪的地方,肯定都有一个能够逃脱的点,没有任何东西是令人完全绝望的,就这样,我一直走着,又饿又渴,看着手上的表,已经凌晨六点过了,按理说天空应该明亮起来了才对,可头顶的天幕却依然黑漆漆的一片,月亮灰蒙蒙的悬挂在正上方的位置,四周还是那种要死不活的昏暗色调,看来在这片诡异空间中,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连续走了四个多小时的我实在太累了,干脆坐到公路中间休息了一番,突地眼神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居然又是个里程碑,里程碑上的红字暗淡的像是褪色的血液,狰狞的刻着一些数字,我打起精神缓缓的走过去将其看清楚,整个人再次呆住了,只见上边赫然刻着G102,1375,搞什么鬼,我走了四个多小时,按照人类每小时五公里步行的速度的来算,至少也有二十公里了,可是四个多小时后,居然又回到了原点,难道这个地方根本就是一个迷宫?是个如同咬着自己尾巴的蛇一样的迷宫,不论怎么走都会走到蛇头的位置?
我张大眼睛,用手比划着测量前方的路,确实是笔直的一样,就算是远眺,就算周围昏暗视野不好,可是我也能清楚的判断出前面的路如同长尺一般的笔直,就连丝毫的弯曲也没有。我颓然的干脆原地坐下,实在提不起一丁点的力气了,在这个离奇的空间里,我找不到丝毫出去的线索,甚至不知道这莫名空间的前因后果,这种感觉就像有着再大力气的人,拳头老是打在空气中一般令人不舒服,就在我郁闷的时候,突然身后一束强烈的光芒照射过来,然后就是车辆疾驰的声音,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人!
没有多想,我惊喜的跳了起来,跑到公路中间,伸手就准备拦截车,身后的那辆车也明显注意到了我,刹车声响亮的从空气里传递过来,很快车便停下了,我眯着眼睛打量,红色的跑车,车头上有法拉利的标志,貌似很熟悉的模样,车上下来了个女孩,样貌也特别有印象,这人根本是袁梦晨嘛!该死,我早该想到她应该也还困在这条路上,既然猜测到了起因出在她身上,那么她应该不可能离开这个诡异的空间,否则我早就出去了,袁梦晨满脸的恐惧的看着我,脸颊上还残留着泪水,她全身都害怕的颤抖着,或许总算看到了活人,用力的扑进了我的怀里,我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做出打招呼的手势,最后手尴尬的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挠了挠她的头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突然感觉到情况的暧昧,她便满脸通红的从我的怀里挣扎出来,低着头缓缓的说,你觉不觉得,这里应该不是在春城附近?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里程碑说,不光是觉得,我认为我们肯定已经不在春城了,里程碑上出现的是莫须有的数字,尺规都出了黑龙江鄂城了。黑龙江鄂城?那是什么地方?袁梦晨愕然,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对!你个人有问题!
她疑惑的看着我,然后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你干嘛?我奇怪的打量了一下身上,没怪异的地方,我哪有古怪的地方?我人有问题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说着挠了挠头向前走去。别过来!袁梦晨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迅速绕到了车的另一边,隔着车身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你肯定有问题,普通人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哪有你那么镇定的,而且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黑龙江鄂城?你,你究竟是谁?真的夜不语哪里去了?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啦,我头痛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吧,你问我一些个人方面的问题做判断好了。我跟你又不熟,怎么可能知道你的事情,袁梦晨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鬼魅存在,很是愤恨的反驳。也对,这样就不太好办了。
我苦笑起来。袁梦晨看着我不似做作的表情,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要说完全不知道夜不语的事情也不会,高中时候的一些小细节还是知道的。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上来,就把真的夜不语还给我。我真的是真的啦!我再次苦笑,心里却稍微有些感动,这个女孩确实是个真性情,即使已经认定了我有可能是将她拉入这个诡异空间的鬼魅,谈条件的时候却是把我换回去,而不是要求独自逃离。那我开始问了哦,她死死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我有过分的举动就准备迅速的逃离到车上,夜不语写字的时候是用哪只手?和普通人一样,右手,当然,左手也能写,不过那字会很吓人。我回答。吃饭拿筷子呢?也是右手。最喜欢的菜?
我稍微想了想,高中的时候应该是粉蒸排骨吧。袁梦晨的脸色稍缓,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又微微红的起来,犹豫了一会才再次问道,高二那年的五月十八日,下午五点半,我和夜不语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完全被这个问题雷到了。自己基本上和她没有任何交集,话也没有说过一句,高二那年,还精确到了年月日和小时数,这种言之确凿的提问再加上脸上绯红的表情,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不过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印象。那个,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发生吧,今天恐怕是从认识以来两个人话最多的一天了。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她的神情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就被释然所代替了,她微微一笑,答对了,我就是吓你一下而已,如果不是真的夜不语的话,恐怕会以为当时的我们是情侣,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咧。原来是这样啊,你差点把我吓到了。我也笑了起来,心中却很是不以为然。废话,连你都吓不住,还能吓到别的东西吗?袁梦晨得意洋洋的说着。好啦,我信你是真正的夜不语啦,不过看不出来你胆子倒是挺大的。一个人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大半天了,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哪有大半天,不过才五个多小时而已。我看了看手表我一直都在路上走,想要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去,走路走了四个多小时,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周围的风景一丁点都没变,天空也是暗淡的,这地方已经超出了我的常识之外了!才五个多小时?怎么可能!袁梦晨很是难以置信的掏出手机,你看我的时间,你看我的时间。我接过手机,冲屏幕看了一眼,顿时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早晨十点半这个时间段。同样是在这个不知出口的空间里,袁梦晨的时间足足比我快了四个多小时。这是怎么回事?她拿回手机,尽量平整着自己的心情,我从市中心开出来,没多久就发现周围的坏境有点不对劲,于是便将你赶了下去,继续向前开。可是越开越不对劲,路的两边全是荒草,没有路灯,天空也灰蒙蒙的,完全是郊外的感觉。我壮着胆子打开车窗打量了一番,闻到的全是一股浑浊的空气,这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怕的要命,只要不断的向前开,想要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或者找出个活人来问问路也好。
袁梦晨害怕的身体发抖,可是两旁除了一成不变的荒草,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不敢停下来,一直开,一直开,从凌晨一点过开到现在,足足开了九个小时。不论是车上的时间还是手机上的时间,都显示着已经早晨十点了,可是天色根本没有转换成白天,终于我在路边上看到了活人,结果激动的下车一看,就发现你了。还真是巧啊,这地方,恐怕根本就没有出口。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油还剩下多少?没多少了,一小半吧。可恶!参加徐露的聚会前才加的油说。她嘟着嘴巴。那要不要赌一把?我打量着车道的两旁。赌什么?她看了我一眼。把你的爱车开到那里边去。我指了指左侧的草丛。袁梦晨惊讶的立刻摇头,你脑袋秀逗了?不是我心痛车,而是根本开不进去嘛。
跑车的地盘太低了,那些草至少也有一米二高,开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熄火走不动的。可这条路我估计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只有朝这些草丛打主意了。我不置可否,况且这些草也不简单。出来,我示范给你看看。我将袁梦晨拉到了车外,在路边扯断一根杂草扔在地上,那离开主干的断草很快便化为了一层黑乎乎的灰烬。这怪异的景象惊得她脸色煞白,好久都没有缓过来。怎么样,只要跑车能够将草压断就不成问题了。总之会变成灰烬,根本不会挡路,只是速度会慢上很多。我用商量的语气叙述着自己的想法。草丛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不敢确定,所以更不敢自个走进去。开车就不一样了,法拉利跑车的外壳很坚固,车窗用的还是防弹玻璃。就算遇到了危机也会是车挡着。没办法了,只有试一试。袁梦晨也豁了出去,她清楚恐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俩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对视一眼。准备好了,预备,冲!她深呼吸,猛打方向盘将车摆正,然后使劲的一踩油门,只听见引擎一阵轰鸣,红色的跑车整个冲进了草丛里。被碾压的杂草茎叶甚至接触到地面后也会化为灰烬,车很顺利的向前开去。整个荒草地里,只留下一行弯弯曲曲的黑色灰烬通道。那些黑灰就算是车扬起的气流也无法吹动,如同有着千斤重量似的,死气沉沉的贴在地上,就这样不知道往前开了多久,总之我俩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只知道不断的向着绝望的前方开着,一直往前开。突然,车的显示屏发出了一阵警报声,汽油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