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凶房再入

凌晨三点整,黎诺依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虽然她隐约记得自己忘了充电,手机早在十一点前就自动关机了。可当她睁开哭红的睡眼看向屏幕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来电显示写着周菡的名字。

她什么也顾不上,立刻按下接听键。

“菡菡,是妳吗菡菡,妳在哪?”

她用急切的语气问道。

周菡似乎受伤了,声音很冰冷沙哑,“是我。这里好冷,诺依,快来救我!”

“妳究竟在哪?”

黎诺依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在那个房间里。好冷、好痛。诺依,妳是我的好姐妹,妳本来可以救我的。为什么没来救我?”

“我马上过来救妳。菡菡,妳别急。冷静下来,先想办法自救。”

她拿着手机,疯了似的一边大叫、一边冲出了房门。

“妳本来可以救我的!”

“妳本来可以救我的!”

“妳本来可以救我的!”

周菡的声音从奄奄一息变得越来越大,她喃喃的像是在对话筒自言自语,最后话语变得愤怒而且怨恨。那一声声的相同话语如同诅咒一般,敲打着黎诺依的耳膜。

“菡菡,对不起,我立刻来救妳。妳等我!一黎诺依内疚的哭了起来。她用力的敲打着我的房门。

我刚一打开门,她便大声喊道:“阿夜,菡菡她,菡菡她,刚刚打电话来了!”

听她将前因后果讲完,又翻看了一下黎诺依的手机。还是没电状态,怎么也打不开。

我将其插上充电器,终于是开机了,可里边却没有几分钟前曾经有过通话的纪录,于是不置可否的抬起头。

“这件事有些古怪,除了妳以外,没办法证明是周菡打来的电话。而且她在电话那边的语气也出奇的怪异。并不是我不相信妳,可,妳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说不定就是凶宅引人回去的圈套。”

“阿夜,不管怎样,我必须过去看看,否则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好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换了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会去吗?”

黎诺依似乎冷静了许多,反问道。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把车钥匙借给我,我一个人回去。”

她很失望的看了我一眼,微微咬着嘴唇。

见她如此坚决,我叹了口气。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陷阱,恐怕周菡已经凶多吉少了。

只是凶屋为什么会用如此曲折的方法将我们诱骗回去?为什么不像对待从前那些人、甚至对付周菡一样,直接将我们用某种神秘力量运回去?难道,我们并没有完全符合某种条件,所以凶屋的神秘还不能对我们的生命造成影响?

沉吟了一会儿,我掏出了车钥匙,“要去一起去,我不可能让妳一个人送死。梦月,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凶宅。”

守护女一袭白衣站在我身旁,没有任何表情。

黎诺依顿时高兴了起来,她看着我的眼神又恢复了从前的感情色彩,“这才像我认识的阿夜,敢作敢当,从来不拖泥带水。”

我是那样的人吗?怎么活了二十多年,自己都不知道。

当下稍微收拾了点东西,将不能安心放在家中的贵重物品随身携带上,我还给她俩一人配了一台GPS。分析过黎诺依的讲述,手机肯定是不可靠的,恐怕GPS也没太大用处,但还是聊胜于无了。

看看手表,凌晨三点半,正是外界的天气最冷的时刻。我们一行人坐上车,小心翼翼的向着H?lle街Tod大厦开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过冷,暴风雪反而舒缓了不少。可厚厚的积雪依然令路面难以通过。我开得很慢,雪被车轮碾压成冰,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几十公里的路足足花了二个多小时才到。看看天空,应该是凌晨五点过了吧。可天幕依然漆黑一片,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令人心情不爽。

死亡大厦终于到了,我们一行人没有再多犹豫,很快下了车。

楼下的阴风刮得很猛烈,吹得脸部皮肤一阵阵发麻。黎诺依用周菡的钥匙打开了底楼通往电梯间的大门,门刚一拉开,有股更冰冷的风便迎面扑来,我俩打了个哆嗦。只有守护女若无其事的双手抱在胸口,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我和黎诺依对视一眼,我沉声道:“都小心点,不要走散了!”

“嗯。”

她点头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找周菡。我连忙跟上。

再次进入这座恶名昭彰的大厦,和上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了。或许是因为清楚了它的底细而胡思乱想,又或许凶房真的设下了陷阱,在引诱我们走进去。总之显得特别的毛骨悚然。

走廊的感应灯比街灯还暗淡,行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很快便到了管理室前。

根据我今晚在网上搜寻的资料。死亡大厦早就没有楼管入驻,更没有管理员。最后一任管理员早就因为突发性脑溢血,在五年前就已经死掉了。现在的我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和黎诺依看到的那个小老头究竟是什么?

管理室的门关着,显得破旧不堪。我路过时停了下来,用手擦了擦窗户玻璃。里边果然置放的是杂物,以及一些清洁用品。房间各处结满了蜘蛛网,杂物上也满是灰尘。一台眼熟的十吋老旧电视摆放在右侧的角落中,让我不寒而悚。

那个电视,不正是那秃顶管理员,用笔直的眼光目不转睛看着的那一台吗?看来那晚看到的并不完全是幻觉。难道,真有鬼?

黎诺依快步走到电梯间前,按动向上的电钮。老旧的电梯传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门上的指示灯显示着电梯正从十八楼上下来。

我皱了皱眉头,奇怪的道:“这个死亡大厦整栋楼只有妳俩在住。昨晚我们离开后,电梯应该停在一楼才对。怎么会上十八层的?难道之后有人上去过?”

“菡菡,上去的一定是菡菡。”

黎诺依不假思索的喊着。

上去的会是周菡吗?总觉得其中有些古怪。我轻轻一摇头后,就听到“叮当”一声,电梯门滑开了。速度此昨天快了许多。走廊的电压不太稳当,本就已经很昏暗的灯讨厌的闪烁着,交织在一起的声音活像死人在哀嚎。

“进去吧。”

我扫视着四周,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便率先走了进去。黎诺依紧跟在身后。

由于电梯门很狭窄,守护女迟一步准备进来,就在这时,门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关闭了,梦月大吃一惊下,只来得及在门上重重的踢了一脚。

电梯门合拢的十分唐突,我急忙按着开启键。出乎意料的是,门随着我的动作再次缓缓打开。可朝外边看了一眼,我俩就愣住了。

外边并没有守护女的身影,也不是我们熟悉的环境,整个地方都让人陌生,我眨巴着眼睛,许久才不确定的问:“电梯刚才没有移动过吧?”

“没有,我根本没觉得震动。应该还在原地。”

黎诺依呆呆的回答。

“那我俩又看到了幻觉?”

我用力揉眼睛,再次张开后,眼前的景象依然没变化。

对面的墙壁很斑驳,甚至墙纸都已经大面积脱落了下来,留下了水泥墙面。脱落的墙只上全沾满了红褐色的颜料,像是在血水中浸泡过似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鬼地方明显就不是大厦的一楼,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大厦中。

“我们这是在哪?”

黎诺依用双手紧紧将我的胳膊拽住,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我也不知道。假设,我们还留在一楼电梯间的位置。只是某种幻觉蒙蔽了我俩的眼睛和耳朵,但电梯前守护女还在。她见不到我肯定会着急。”

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很疼。

“我们的触觉还存在,守护女碰到我的身体的话,我一定能感觉到,可现在我身上不痛不痒的,这就意味着我们确实已经被移动了。”

“可电梯明明就没有动过。”

黎诺依害怕的小声说。

“那个凶房很可怕,如果没有一点超自然能力,就不会令那么多的人,不论逃到多远的地方也会被拉回来,死掉了!”

我强自镇定的分析道。

“我们会死吗?”

她朝我的怀里缩了缩。

“别怕,有我在。”

我的视线朝四周不断查探着,不久便下了个决定。

总是在电梯里裹足不前,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既然被运送到了这个陌生的空间里,就一定会有原因。世事总是这样,有因有果。守护女被排挤在了神隐现象之外,肯定是她没有触碰到被恐怖力量侵袭的条件。

可,死在这凶房里的人,究竟为什么会困在那个小房间中,被那条旧围巾吊死呢?一定有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的,再从头来理理思路。

十多年来,住在十八层的居民们超过一个月的基本上已经死掉了。当然也有许多人至今还健在,这些人都是感觉不对劲就离开的,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爱多管闲事。

如果住的短,就不会触动凶房的死亡神经的话,那黎诺依和周菡就应该符合活下去的条件,但周菡确确实实失踪了。而最近离奇失踪的,还有前几天一早两人叫来抓偷 窥狂的巡警。假设他俩也是被凶房谋杀掉的,那么问题便来了,为什么他们三人会被凶房选中,他们多做了些什么?

等等!那两个巡警进过凶房中解下了尸体,而且进入了不止一次。难道进入房间就是一切的关键吗?

我的眼皮跳了跳,声音发涩的问:“诺依,妳和周菡进过那个凶房没有?”

她微微一回想,脸色发白道:“难道进入凶房和失踪有关联吗?”

“只能这样解释才说得通。或许,从前死掉的人,都有走错房间的经历。那个凶房在不断的引诱人进去,然后将其杀掉。

“它的能力全都在房间中,只有进去过的人才会在房内带走某种能量。有利于凶房不管隔开多远的距离,都能将其抓回来。”

我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恐惧,“时间到了,他们会莫名其妙的回到那间凶房中,用那条老旧的围巾自杀。”

黎诺依打了个哆嗦,语气在发抖,“我和菡菡确实因为好奇,跟着失踪的警 察进去过。可菡菡为什么会先失踪掉?”

“或许她比妳做了更多的事情,又或者,第一次去死亡大厦的时候,她便已经走错过了房间。”

我顿了顿。

“我猜测,每个人在那个房间只会带走一丁点的能量,那些能量不足以让凶房杀人。例如我俩的情况,它只能将我们欺骗过来,和没有沾染任何负面能量的守护女隔开。而进去过两次以上的人,就会直接被它迷惑,令其自杀。”

“可你并没有进去过啊。”

黎诺依问。

“不,虽然我没进去过,可一到了死亡大厦就不断的看到幻觉。凶房的门也是我打开的。说不定这也被标记上了。”

我缓慢的说,“不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既然凶房将我们拉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就先想办法逃出去吧。”

说完,当先一步便跨出了电梯。

我俩一出门,电梯便飞快的合拢了。走廊没有亮灯,四周都黑漆漆的,显得异常恐怖。

我掏出手机,打开了镜头边的补光灯。一束白光顿时划破了黑暗,在那瞬问,明显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如同受伤了似的跑开了。那些东西一群一群,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楼里有东西!”

黎诺依惊叫一声。

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拉在身后紧紧地靠着墙站立。手机发出的光柱被我一寸一寸的扫过走廊,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黑暗中的东西既敏捷又狡猾,但是应该很怕光,光线能伤害它们。我不由得查看了下手机电量,还剩下三格,当手电筒用的话足够五个小时。再过一个小时天就会亮了,足够自己逃出去。

视线不小心瞟到电量格旁的时间上,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我整个人都呆了。

怎么回事,手机的时间难道是出错了?居然跳回了凌晨三点。

黎诺依感觉我的表情复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机,便伸过头来看了看,顿时也呆了,许久才用发抖的声音说:“阿夜,说起来,每天凌晨三点的时候,我都会被十八楼走廊上的脚步声给惊醒。

“有鬼袭击我是在这个时候……昨晚我遇到鬼挡墙时,手机上的时间也变成了凌晨三点。难道,这个时间段和凶房有很大的关联?”

我苦涩的道:“不是有关联,而是很有关联。在西方的神话体系中,凌晨三点是最邪恶的时刻。《圣经》上也有讲,每晚的凌晨三点,是主死亡的时间,主的光辉最暗淡。恶魔的气焰最嚣张。所有的恶魔和鬼大多都会在三点醒过来危害世间。”

“可那毕竟是传说而已。”

“虽然是传说,可传说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有真实性。只是随着人类科学迷信的兴盛,许多人都视而不见了。”

很难得这句话能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其实自己,何尝也不是个迷信科学的庸人。

说实话,就算是现在,我也不信是鬼怪在作祟。不过人死后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肯定会化为另一种能量的。说不定这栋凶楼的十八层因为死的人太多,地域又比较特殊,人死后的能量无法排泄,最后造成了楼中的恐怖事件。

就如同许多一马平川的地方,仔细看前边竟然会有一个警示牌,上边写着“事故易发路段,请谨慎小心”可能许多人都无法理解,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出车祸,这样想着,并松懈了,下一个死掉的,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凶楼的事情,谁又知道呢?总之杨俊飞给我的数据明显不足,就连那栋凶房的主人是谁也没调查清楚。自己原本是希望摸清它的来龙去脉后,再跑来凑热闹,可计划比不上变化,今晚居然就仓促的来了。难道,这也是凶楼的阴谋?如果真是,那它就太可怕了!

“妳的手机有没有信号?”

我问。

黎诺依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沮丧的摇头:“没有。”

“那GPS呢?”

她拿出卫星定位器,毫无把握的说:“上边是有个红点,可我看不懂。”

“妳拿着我的手机,注意周围的环境。千万不要断开手电筒功能。”

我将手机递给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GPS,调试了一番,立刻喜上眉梢。

GPS上确实接收到了卫星,虽然只有一颗,居然还是定位成功了。

我将地图切换出来,还没等高兴够,顿时笑容就僵硬住了。只见标示自己所在地的红点确实是在地狱街死亡大厦上,可海拔却有些奇怪,居然有九千米,比珠穆朗玛峰都高!这根本就不可能,要知道布鲁镇临海,海拔最高的地方才五十多米。就算是在死亡大厦的顶楼,也不过六十六米罢了。

看来GPS也秀逗了。我用力的把它在墙上敲了敲,试图用对付破旧电视的方法将其弄好。这可是从老男人杨俊飞那搞来的俄罗斯军方货,精确度能够达到零点五米。如果它显示正常了,至少我能参考到自己所处的楼层以及具体位置。

可这号称有终生质量保证的军队货,居然一敲就在墙上敲出了个大洞来,我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电梯间的墙壁居然整个塌掉了,砖块和水泥稀里哗啦的掉进了升降机中,发出一阵阵的闷响。

脚下是看不清多深的黑色窟窿,整个大厦都在震动。

我急忙拉着黎诺依就朝紧急出口跑。刚过去就发现门被死锁了,自己本来想将上边的玻璃敲碎,眼看这层薄薄的玻璃明明弱不禁风的模样,但不论我怎么敲打都坚挺如初。我急了起来,掏出枪就冲着它扣动扳机。

枪响了,玻璃毫发无损。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做的?明明不是防弹玻璃,也不厚,就是弄不破。难道这栋楼,想要困死我们?

黎诺依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墙壁,眼神很是难以置信。

我抬头看了过去,墙上赫然印着一个血红的18这个数字,数字上鲜血淋淋,大量的血不断的从墙壁里冒出,如泉眼般流到了地板上。形成涓涓的溪流,顺着高低不平的地势,如同触手似的流向我俩的脚下。

黎诺依惊叫一声,跳起脚躲着那些血水。可在地上流动的血液仿佛有生命似的,不断的捕捉着我俩的脚底。

突然,一阵铃声响了起来。那道电话铃声颇为熟悉,随着那声音的响起,血水像被打中了七寸的蛇,全部缩了回去。眼前的景象似乎电影在倒带,血水倒退,爬上了对面的墙壁,顺着18这个数字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数字不见了,血水也全部回到了墙壁中。

我脑袋混乱的拿着补光灯照射,墙面斑驳,墙纸依然剥落低垂,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血影存在。

手机铃声不断响着,如同催命符,在这个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刺耳。声音的来源正在黎诺依的手上。我警敏的看着四周,沉声问:“谁打来的?妳刚才不是说没信号吗?”

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依然是没有信号。

黎诺依害怕的用缓慢的动作,将手机凑到了眼睛底下,惊讶的喊了出来,“是菡菡打来的!”

“打开扩音,接起来听听。”

我皱眉。在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接到电话,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黎诺依照做了,用颤抖的手按下通话键。话筒里顿时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噪音,没有人说话,只有些怪异的呼吸,以及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

“诺依,妳来陪我了?”

突然,一个尖锐的大叫响起。然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黎诺依被吓了一跳,手机也在惊吓中掉在了地上。她不知所措的从身后抱着我,全身不断发抖。

“别怕,至少我们知道现在是什么地方了。”

我眯着眼睛:“这里应该是死亡大厦的第十八层,真正的十八层。”

“是在我住过的那个十八层?”

她语气干涩的问。

“不完全是。”

我拉着她,手里死死的拽着手机。又长又深的破旧走廊里,只有补光灯发出的光芒刺破黑暗。随便找了一个房间,我三下五除二的用工具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着陈旧的摆设,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凌乱的摆放着,地上血迹斑斑,显然是才经过了一场屠杀。只不过没有尸体罢了。我径直带着黎诺依走到了窗户前,看了看窗外,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妳看对面。”

我指着不远处说道。

黎诺依听话的看过去:“对面似乎也有一座楼,和死亡大厦一模一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震惊的结巴起来,“阿夜,不对啊!死亡大厦附近根本就没有高楼,唯一的高楼,就是它的双子楼。不是已经在十多年前便因为连续杀人案而爆破掉了吗?”

“不错,可惜不知为何,我们正站在那栋早就已经爆破掉的,不存在的大楼中。”

我再次指着对面楼上唯一亮灯的房间,“妳再仔细看。”

黎诺依睁大了眼睛,看了一会儿,竟然吓得脚软,整个人都挂在了我身上,声音越发的难以置信,“不可能,那居然是我的房间。里边走动的那个女孩,根本就是我!可我明明在这里,在房间里走动的像我的女孩,又会是谁呢?”

对面房间的女孩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们隔壁房,然后像是吓了一跳似的大呼小叫起来。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向门外跑去。

黎诺依只感觉背脊不住的发凉,“这个情形,分明是我看到对面楼有人跳了下来,正在报警。阿夜,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完全胡涂了。”

“或许是时空错位了吧。这栋凶楼的能量十分强大,所以造成了磁场扭曲,让妳看到了不同时间发生过的事情。”

我猜测道:“从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一切的罪魁祸首,全都是起源于那个没有门牌的凶宅。横竖被困在里边也是死,我们就遂了这凶宅的意,进去一探究竟。”

“嗯,只要在你身旁,我就不怕!”

黎诺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头了。

她始终有一种固执的直觉,似乎只要待在我身旁,就不会再有危险。什么事情都能被我解决。

走出房门,凭着记忆向前走。

所谓的双子大楼,顾名思义,从前应该是连在一起,内部格局完全一样的两栋楼。

死亡大厦虽然还存在,不过另一座早就砸掉了。拆掉的楼房如同死掉的人一样,应该是彻底消失的,可我们身处的地方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继续存在着,我虽然不能理解它的存在方式,但并不影响自己揣测出它的核心位置。

只要毁掉了它的核心,楼中积压的能量得到了释放,自己也能顺利回到正常的空间中。至少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吧。

“前边有人!”

走了一段路,身旁的黎诺依就叫起来。

我不禁打起精神。

前边的走廊上果然有两个高大的身影,穿着警服,正一顿一顿的往前走着。他们的行为十分慢,如同丧尸。步调也是出奇的一致,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像是机械。

“看起来像失踪的那两个警 察。”

黎诺依高兴起来,正准备跑过去打招呼问情况,顿时被我死死拉住了。

“妳看清他们周围!”

我的声音很低沉,很严肃。

黎诺依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只见两个警 察的附近有些红色的东西在不断飞舞着,数量庞大,足足有上百个。等看清楚了才发现,居然是一条一条的旧围巾。那些旧围巾轻如无物,飘飘荡荡,不时从警 察身上撕咬下一块血肉,吞咽了下去。

“怎么可能,围巾居然在吃人肉!”

黎诺依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完全被颠覆了。

“恐怕刚来的时候,在电梯间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就是这些会吃人的围巾。”

我满脸紧张的说,手中的光线猛地射在围巾上。

这些被光线笼罩到的围巾立刻冒出了青烟,如同发狂的野兽疯狂的四处逃窜。转眼间所有围巾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躲在了人类的感官无法探知的角落里,再也不出来了。

但是我却清楚的知道,那些吃人肉的血红围巾在伺机等待,一旦自己手中的手机用完电,它们就会蜂拥而出,吃尽我们的血肉。

“快找到那个房间。”

我喊着。手机的电比想象中消耗的快的多,估计也撑不了一个小时了。

“可我根本就找不到那个没有门牌的房间。”

黎诺依哭丧着说道。

“别急,别紧张。只要人着急就会忽略掉本该在眼前的事物。”

我也没找到那个凶屋的位置,只好站在了原地,“既然暂时找不到,就用推演法。凶屋是在十三号房对面是吧?”

“这里没有十三号房!”

她险些哭了起来。

“不错,欧洲的许多酒店和公寓其实是不会有十三号房间的。我们假定妳所住的房间在从前应该是介于十二号和十四号中的其中之一。在它们的对角线上,便是没门牌的房间。”

我继续走动起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数过去,终于再次停住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眼前的房门并没有其他地方不同,一样老旧,一样不显眼。可站在门口,就有一股股寒意从脚底冒起来。我抬头看了看门牌,写着十一号。

扭动门把手走了进去,房间的摆设也非常的普通。没有大件的家具,也没温馨的摆设,整个就是阴森森的装修风格。

黎诺依皱了下眉头,“和我进去过的那间凶房并不一样,会不会是走错了?”

“不会。要知道我们原本就在一个不存在的空间中,房屋摆设恐怕也是没有砸毁前的模样。”

我回答着,缓缓的深入客厅。就在正准备推开主寝房门时,大门猛地关上了。

一阵阵怪异的嘶叫声从地板中冒出,不断的回荡在四周。

“好可怕的声音。”

黎诺依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根据资料上提及,死亡大厦失踪的人最后全是吊死在主寝室中。就是这道门,进去看看。”

我吞了口唾沫,没有理会身旁呜咽的哀号声,用力将主寝室的门推开了。

里边空无一物,有一条老旧的围巾,如同垂死的人一般吊在最中央的位置。老旧围巾似乎和外边的那些会飞、会吸食人血人肉的围巾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它的一端挂在吊扇上,另一端还吊着一具尸体,一具外国人的尸体。

那具尸体猛然间睁开眼睛,脸上的鼻子、眼睛、耳朵中不断的喷涌出血水来。尸体痛苦的挣扎着,舌头拖得很长。

我俩被吓了一跳,正准备逃跑,尸体突然不动了。旧围巾自动解开尸体的脖子,随着一声“啪”的巨响,尸首便滚落在了地板上。

那条围巾肯定有问题。

我下意识的用补光灯照射上去,这一下便捅了篓子。旧围巾通体泛出鲜红色,猛地向我飞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紧紧地缠上了我的脖子。

“阿夜!”

黎诺依惊慌失措的尖叫,她用力的抓住旧围巾,想从我脖子上扯下来。

我感觉力量不断在流失,自己在窒息,自己的精力正被旧围巾吸收。我倒在地上拼命的打滚,试图将这条如蟒蛇般将我越缠越紧的围巾挣脱,可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眼睛因为窒息而开始充血,我觉得自己离死亡越发的靠近。就在这时候,大衣的兜里掉出了一件翠绿的东西,是陈老爷子的尸盒。用和田玉雕琢的尸盒受到外力冲击,顿时张开了,散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光芒。

被光芒扫中的旧围巾立刻便软了下来。光芒极有穿透性,方接触到的东西,不论是墙壁,还是对象,全部在我俩的眼前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光芒越来越大,越发的刺眼。很快我和黎诺依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里不断传来尖锐的恐怖哀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光芒散尽。只听到“叮当”一声响。露出了守护女焦急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