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菜鸡竟是我自己

岔路口的交汇处并不是路,而是一个大湖。

大湖沟通两条地下暗河,一左一右,向两方蜿蜒,两条暗河无尽延伸,似乎是通向无穷无尽的黑暗。

陈三愿扶着陆羡,谨慎地与墙面保持一定距离,尽量确保槐树的根须不会触碰到自己。

她现在完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个盗版《归魔》,为什么画古街副本里任何一个场景都是原著里不曾描写过的?

“槐树根太敏感了,我们要掩盖身上的气味,不然一会儿渡河会被拉下水的。”阿伟腾出手,从罩袍里摸出一瓶不知名的粉末,粉末在剔透的瓶子里闪烁着绿莹莹的微光。

随着瓶口被揭开,一股清甜香气扑鼻而来,粉末萤火虫一样涌出,细微的小光点,落在三人的身上,很快不见了踪影。

“古槐花粉,涂上这个,这些小东西们就察觉不到我们了。”阿伟得意扬了扬小瓶子,收进口袋,“我从师父丹房里顺来的,普天之下仅有两瓶,甜香沁人,有永驻容颜之效,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瓶?我给你便宜点。”

陈三愿:“………”不去搞推销都屈才了。

洒过古槐粉后,根须嗅不到生人气息,慢慢平静下来,两人不再束手束脚,搀扶陆羡继续向地下暗湖边缘走去。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漆黑的洞壁上映着一圈圈荡漾的波光。

他们眼前是一副十分怪诞的景象:暗湖无比宽阔,浓黑色的湖面上氤氲着一层稀薄的乳白色雾气,根须越靠近湖水越躁动,细密的声音无孔不入。在湖的中央闪烁着一道朦胧、剔透的光,一支酷似莲花的花苞拔水而出,嫩茎纤细脆弱,看起来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折断。

阿伟沿着湖岸往前走,陈三愿紧跟在后面,他们的脚步踏在湖边狭窄的土块上,泥土掉下来发出簌簌的回声。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不安,湖的正中央闪烁银光的花朵像一双眼睛,窥伺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陈三愿小时候害怕长长的管道,经常会胡思乱想如果有一天自己钻进去,两个出口被封死会怎样。

眼前的黑洞恰似一条长长的管道,离入口越来越远,又看不见出口,她精神紧张,揽着陆羡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一丝也不敢松懈,生怕湖里陡然钻出什么怪物,没有发觉自己的手冷汗涔涔,比陆羡的还要凉一些

“别抖了。”

身边的声音微弱细微,陈三愿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陆羡又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角。

“你醒了?”陈三愿又惊又喜,“不是说好要睡七天吗?”

陆羡脸色奇白,有气无力,“你抖得那么厉害,我想睡也睡不安稳。”

陈三愿哆哆嗦嗦抬头看他一眼,露出苦笑:我也不想抖啊,但是我害怕啊。

画骨妖人均大魔王,高输出血条厚,而阿伟我俩只是两只猥琐发育的菜鸡,能扛到现在已经算是福大命大系统开恩了。

陆羡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虚虚一笑,“他……”他用手微微指了指前面探路的阿伟,“可以信任,不用怕。”

不用怕。

不用怕。

这句话好像带着魔力,陈三愿握着被他反握住的手,忽然觉得这黑漆漆的地道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就是这样,当有一个足够信赖的存在陪在身边的时候,哪怕他已经毫无杀伤力,也会让人生出一股安全感,陈三愿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感动。

等等,先等会儿再感动。

陈三愿琢磨过味儿来,“你说阿伟?”

陆羡轻轻点头。

菜鸡阿伟停住脚步,站在湖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水面宛如一张墨色流动的纸被人掀开、折叠,不到一碗茶的功夫,一只精致小舟成了形。

我勒个去,这就是捉妖人的力量吗?

陈三愿难以置信地看看阿伟的手,看着自己的,“我这是个假肢吧。”

阿伟检查完水船是否妥当,回过头来正看见陈三愿对着自己的双手咬牙切齿,有些不明所以,“三姑娘,你牙疼吗?”

“没什么,我只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阿伟好奇地等着答案。

陈三愿笑得比哭还难看:菜鸡竟是我自己。

小船虽然是水做的,但是小巧灵活,载得住人,与湖水浑然一体。

阿伟抱着陆羡上了精致小舟,待陈三愿坐稳,点桨离岸。

靠在自己身边的陆羡昏昏沉沉,眼睛也没再睁开,陈三愿低头观察这六尺来长的水船,不知内里有何机关构造,较寻常木筏子轻便许多,玻璃一样的桨轻轻一荡,便能行进丈许,在湖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水波。

船桨拨开层层波浪,小船在黑暗中潜行,逐渐接近湖中心处。水面那支圆圆的花苞无风自动,摇曳生姿。

这叫不上名来的花生于阴暗中,色泽却剔透莹洁,宛若浮冰雕刻,在暗夜中熠熠生辉,比琉璃灯还要精致。

阿伟轻声说,“千万小心,不要碰那朵花,你看水下。”

陈三愿随着他的话低头看去,只见闪着银光的波纹潋滟荡开,波澜下,神秘之花的嫩茎下连着无数数不清的银白色根须,它们汇聚在一起,包裹着成一个八尺长、与肩同宽的盒状物,看起来十分眼熟。

阿伟摇桨轻轻划过去,“你觉得它像什么?”

“棺……棺材?”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七夕快乐,大家都保护好绿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