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别误会,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叫阿伟,是捉妖人。”
“我叫陈三愿,你好你好。”陈三愿没有立刻帮忙的意思,归魔世界里危机四伏,人妖鬼怪混杂,稍有不慎就能丢一条小命,她顺势挑着帘子挠挠下巴,“阿伟是吧,这名字个我们那边可不太吉利啊。”
名叫阿伟的年轻人脸上那崩溃怨念隔着十几步也看得清。
“这是讨论名字吉不吉利的时候吗?”
见马车里的小姑娘摆明是戒备的姿态,阿伟一边跑一边从宽大的外套里抖落出八卦镜,黄符、桃木剑、伏魔杵……
“我真的是捉妖人,你看这些法器,妖怪是碰不得的。”
陈三愿看着小道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合着你有那么多家伙事都对付不来几个画骨妖?
画骨妖纵身一跃,从侧面偷袭个冷不防。
“小心左边!”陈三愿扔出一只玉碗,碗里的奶豆腐当当正正泼它一脸。
画骨妖:“……”
陈三愿:“……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阿伟趁着空当早已捏符念咒,黄符自燃,长了翅膀的鸟一样飞绕在画骨妖身前,火星子噼里啪啦。
画骨妖的魂魄是寄生在卷轴上的,最怕烈火,阿伟小道士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对方。
陈三愿发现了一件更要命的事:画骨妖似乎将她默认与阿伟是一伙儿的,被烫以后转移目标,径直抓住马车的围栏。
面对画骨妖的纠缠,陈三愿有点想哭:还能说点啥?作为一个老倒霉蛋,在点儿背这件事上我一直是可以的。
现在车上地上都不安全了。
“抓好!”陈三愿抛出绳子精,另一端捆在车上,阿伟借劲儿上了马车。
原本还算宽敞的车厢多了一个人,瞬间变得有些狭窄,陈三愿下意识挡了一下车里昏睡的陆羡,用打量的目光将阿伟扫了个遍。
这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头上顶个歪歪扭扭的发髻,被画骨妖追得灰头土脸,极为狼狈,唯独一双眼灵动清澈,一股天成的灵气氤氲眉间。
“多谢多谢,谢谢兄弟啊。”阿伟自来熟地跟陈三愿称兄道弟,拍打身上的尘土,捋了捋飞扬的头发。
刚才在车里只顾着和陆羡斗嘴没有注意附近的细节,这一出来陈三愿才发现画古街入口处是一排参天修长的槐树,密密匝匝,虽然是春季的气候,却不见一片嫩叶,唯独槐花开得茂盛。
“他他他!”阿伟见了鬼似的从马车帐篷里窜出来,惊慌失措看着陈三愿,指着歇菜的陆羡,说话也变得的结结巴巴,“他怎么会在马车上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画骨妖的反应来看,陆羡现在根本没有一点点魔主的气息,阿伟怎么跟见了鬼一样,“大兄弟,你认识他?”
“我当然认识,他是我师……失散多年的大哥啊!”
陈三愿一挑眉,月君和陆流之什么时候生了个二胎?
果然,阿伟退回去重新看了一眼,挠着头回来,“啊,不好意思,看错了。”
“砰砰砰!”画骨妖投掷过来的笔在太阳底下锋芒必现,寒光闪闪,只轻轻一碰,马车后壁的木头渣子便四处飞溅。
画骨妖顺势窜了上来。
陈三愿看得脑浆子都沸腾了,好家伙,这画骨妖在拆迁队干过吧!马车被拆了三分之一。
须臾间,一个女子超过同行的男人率先冲来,攀附陆羡的手臂便要上车。
“陆羡!”陈三愿惊呼一声,眼疾手快,抢上前拉住陆羡,一只弹性十足的手立刻调转方向缠上了陈三愿的手腕。
“我我我劝你好自为之,跟大魔王死磕下场很惨的……”画骨妖的手光滑柔软到已经超过正常人的范围,陈三愿满身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像极了被一条蟒蛇缠绕,挣脱不开。
看着画骨妖温柔含着笑意的脸越来越近,陈三愿双腿发软,只有大脑还算清醒,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绝不是画骨妖的作风!
原著曾提到过,画骨妖骗人破肤取骨,一套操作下来,用的是温水煮青蛙的路数。画骨妖各行其是,用最温和的手段将人麻痹,是名副其实的“温柔刀”,不会闹出太大动静。
像这样大动干戈、一反常态地迫切抓人只有一个原因:阿伟是画古街大boss要抓的人
“抓到你了呢。”
画骨妖一只软绵绵的手攀着陈三愿的脖子,在她耳旁呵气,凉凉一笑,举起另一只手,手上生出一支锋利无比的赤红画骨笔。
“姐姐,咱俩可一点仇没有啊,刚才那碗豆腐羹我也舍不得丢的!”
画骨笔刺破空心斗篷,即将划破肌肤。
“噗。”
一团火焰飞过来,打在画骨妖的手背上。
是阿伟召唤出一道火符。
画骨妖手背灼伤,吃痛之下松开手,落下马车。
“抓好扶手!”阿伟紧接着抛出第二张黄纸,空手画符,又一道火光打在紧随其后的画骨妖身上。
死里逃生的陈三愿对阿伟有了新的认知,“你这么有能耐,干嘛还被他们追着跑?”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一直往前走,”阿伟从衣兜里掏出一大把符纸,压在胳膊肘下,“一直往前走,去西郊客栈,找音公子,他可以保护我们。”
“音公子?”陈三愿不记得《归魔》里还有这一号人物,不过情况不容迟疑,她夺回空心傀儡的缰绳,“坐稳了,照顾好车里的人,你防着点后面,别让他们靠近。”
“放心,交给我!”阿伟拍着胸脯双指捏符,念动咒语。
陈三愿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孤立无援,至少有阿伟在,这个傻白甜弟弟看起来确实有些本事傍身的。
符纸猛然着起火。
“啊!”阿伟叫了一声将火团丢出去,冷不防又被烧了眉毛。
陈三愿满头黑线:……怎么回事小老弟?
阿伟对上她的目光,笑得有些尴尬,“这符烫手,失误失误。”
马车狂飙,车帘在风中不住飞起,陈三愿看着车里那人仍旧一副安然熟睡的样子,破罐子破摔似的叹口气。
“陆羡,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能带你在这种鬼地方苟七天?”
平时大佬都是横着走,这回估计得被端着走了。
画骨妖紧追不舍,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这些画骨妖看起来和寻常人无异,只有诡异的身法和招数暴露出并不是普通人类。
阿伟时灵时不灵的法术击退几次画骨妖,有几次瞄准还瞄到了陈三愿的头发上。
面对阿伟痛击我方队友的行为,陈三愿掐灭刘海上的火星,忍不住疑惑:这得是心多大的师父才敢放这么辣鸡的小徒弟单枪匹马出来捅画骨妖的老巢。
低矮的槐树树枝密密匝匝,陈三愿赶着马车,衣服被树枝上的尖刺划破,隐约能感到,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火辣辣的生疼。
槐树越来越多,路也变得越来越窄,小路尽头,是一个只能让一人通行的小山洞。
“下车!”滋啦一声,火符在地上划出长长一道火线,阿伟且战且退,“你们先进去,我来断后。”
画骨妖无处不在,阿伟拖住追兵,乍然间转移陆羡的重担落在了陈三愿肩上。
一个一米□□的大魔王和一个一米六多的沙雕精,不管是背是抱,难度系数都太大。
挣扎下车,陆羡全部重量压在身上,陈三愿也被带得打了个踉跄险些扑在地上。
阿伟托住陆羡肩膀,左右袖内各飞出一道火符,三面着火,彻底隔绝画骨妖,
“走。”
正经起来的阿伟与陆羡有些说不出的微妙相似,回想刚才初见陆羡的反应,陈三愿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
“只要过了这条路,我们就安全了。”两个人合力扶着陆羡继续前行,阿伟手舞足蹈,有些激动,左脚绊了右脚一下,一个没站稳,向洞内滑下去。
“……”陈三愿被这人帅不过三秒的下饭操作秀一脸:这傻白甜弟弟真不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吗?
“三姑娘,快下来。”
阿伟的声音从幽深不见底的漆黑洞穴深处传来,“火势撑不了多久,要赶在天黑前找到音公子,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事已至此,除了相信阿伟别无选择,陈三愿抱住陆羡,两个人缓缓向下滑去。
狭窄的地道低矮潮湿,到处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地下有无数蛇虫鼠蚁在游走。
光线昏暗无比,土壁上布满针孔大的小洞,似乎有什么触手一样的东西若隐若现。
陈三愿扶着陆羡凑近细看,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一些根须一样有生命的东西兴奋地刺破土墙,暴露在空气中,又快速缩回去。
作为密集恐惧症患者只想当场去世好吗!
陈三愿竭力遏制中颤抖,轻轻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伟捂住陈三愿的嘴,悄声说道:“嘘,别引起它们的注意,要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阿伟口中的“它们”自然是指这些树根。
陈三愿点点头,阿伟才慢慢松手。
地道内一片漆黑,两人支撑着陆羡向前摸索,走得极慢。
不知走了多久,已经走得满头大汗的两个人终于在略微宽阔的地方出现了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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