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愿心房重重跳了一下,猛然后退几步,脑袋嗡嗡作响,身上剧痛无比。
哗啦一声,碰碎了桌上的琉璃灯盏。
一切都堙灭在黑暗中,陈三愿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四肢像是被箍住了一样,怎么也无法动弹。
钻心的,刺骨的疼痛一潮接着一潮的袭了上来。
这是第一次,陈三愿觉得自己快要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全部意识都被疼痛分割得四分五裂。
她蠕动着嘴唇,梗在喉间的哀鸣微弱,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发不出声响。
....痛。
....好痛啊。
陈三愿满是恐惧,发抖着扼住自己的脖子,像是有一把箭,不...不止一把箭,淬着烈火与毒药刺穿她的喉咙。
无形的烈焰炙烤着手臂、躯体,痛苦不断蔓延,浑身颤抖得厉害。
她感受着属于七七死前的痛苦。
下坠的身体被一双手牢牢禁锢,陈三愿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识揽住对方的脖子,疼痛感使她的脸以一种奇怪而扭曲的姿势贴在他颈间。
陆羡神情阴冷的可怕,陈三愿这副样子,他曾在无数濒死之人的脸上见过。
畏惧,挣扎,迷茫,无助,绝望。
面对死亡时,无论人或妖,表现大多如此。
“小白雕,醒醒。”
她满身冷汗,呜咽了一声,脸色青白得瘆人。
陆羡伸手摸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
她的手很冷,脉搏微弱到几乎随时都会消失。
陆羡发现,以自己的灵力竟也无法消解陈三愿此时承受的疼痛。
他感知到有一股不属于这世间任何势力的力量在控制着这只小妖精,不是为了要她命,而只是为了让她痛苦,近乎一种惩罚。
陆羡的脸色不太好,半跪半坐在地上,抬手将陈三愿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嘈杂的人声在她耳畔模糊响着,一声又一声,都像最后刺破她喉咙的一道利箭。
他们说她该死。
带来不详的瘟神妖物,立刻去死才是行善积德!
陈三愿掐着自己的喉咙,烈火灼烧肺腑,发烫的力量在心口盘旋,仿佛身上的血肉化作焦炭,经不得轻轻一碰便化作齑粉,只剩下锁着的一口气。
她蜷缩在陆羡怀里,紧绷的躯体不住痉挛着。
“我在这里。”
陆羡不自然地一下接着一下抚她的脊背,动作带着生疏的轻柔。
他从未对人做出过这种亲昵的举动,也不太懂得如何照顾安抚一个承受剧痛、失去意识的病人,只好抓住她的手,环着她的身体,尽量将一切动作放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是这样的姿态与安慰起了作用,还是疼痛已经过去,怀中之人不再颤抖,呼吸逐渐匀长,仿佛陷入了熟睡。
煎熬短暂而漫长,醒着的人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残破昏暗的宫殿阴冷无比,殿外风雪愈盛,银光映进屋中,陆羡偏着头看她。
这只白雕精身上带着太多的疑团,那股控制着她的力量到底源自何处?
这股力量于陈三愿而言是利是弊?
他眯着眼看向画古街的方向,一时有了算计。
一阵寒风透窗而来,引得睡梦中的陈三愿瑟缩了一下。
陆羡皱了皱眉,脱下罩袍围住她,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脸来。
经过一连串的折腾,原本圆润可爱的小姑娘此时狼狈不堪,衣服上还带着浮尸沼泽中的淤泥,浑身隐约散发着血水和泥水的腥味。
“怎会有如此邋遢之人。”
陆羡嫌弃地啧了一声,轻轻抬手起势,不着痕迹地施了个清洗诀。
灰头土脸的沙雕精焕然一新。
陆羡强迫症附体,又将她额前两缕碎发拢向耳边。
陈三愿被展小枫养的极好,化成人形后脸尚未褪去婴儿肥,圆鼓鼓,肉乎乎,不如画骨妖幻化的那样妖媚。
陆羡伸手试着捏了一下,滑腻温软,似乎手感不错。
“啪”
睡得昏天黑地的陈三愿不满地拍掉自己脸上拔凉拔凉的手,继而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他臂弯里。
睡着了的沙雕精好像也很有意思,陆羡捻着手指笑起来,找到了扰人清梦的乐趣,索性便把另一只手也腾出来,两只手捏着陈三愿的脸颊轻轻晃了晃。
陈三愿迷迷糊糊磨了磨牙,一口叼住对方的手指头。
“……”
陆羡的脸黑了一个度。
“你给我松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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