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看过剧本的女人

剧情仍旧按着原著继续,瓢泼血雨化作与梦境一模一样的暴风骤雪,伥女将智淹没在怨气之中,只想与关月同归于尽。除了杀掉伥女,关月再无选择。

梦境震颤,展小枫即将永远埋葬其中。

主角团危险了。就在这时,一个沉静的小小少年蓦然出现。米妖少言寡语,有些心智不全的样子。此时他看着陈三愿,满眼祈求。 “救她。” 米妖在原书中没有被发现,陈三愿突然意识到这是原书里没有出现的一个环节,这可能会开启伥女的另一个结局。几乎是下意识,她准备一跃而下。

“你是觉得自己的命很便宜么?”

凉凉的耳语从肩头传来,听得连白虎也瑟缩了一下。

“啥?”陈三愿一挣没有挣脱,发现情况有些不妙。她稍稍回头,撞上了陆羡的眼睛。

陆羡的眼睛很冷,漆黑的眸子里有细细的血丝。

“我觉得……”陈三愿被他盯得寒毛直竖。

陆羡捏住陈三愿的手,她的手腕纤细白皙,仿佛稍稍用力,便能轻易扯断。

两个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动作亲昵。

“是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舍命一救?”

“?”陈三愿眼皮一跳,“你这时候来这么一句是几个意思,不救男女主,暴毙的就是我啊大哥。”

陆羡语气里满是杀意与阴森,唇角却是勾着的,“这么想死,不如让我先杀了你。”

陈三愿后背发凉,大佬这话绝对不是说着玩玩,陆羡这个人不讲道理的要命,对他好不行,还要只能对他好。对着干的生还可能性基本为零。

她暗骂一声:“艹,这不就是个活祖宗么!”

“噢,那就不救了。”陈三愿当机立断,索性朝他怀里缩了缩,乖巧的靠在他身边。

不得不说,大佬这体温,死人一样冰凉。

“……”活祖宗被噎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为什么不救了?”

陈三愿:“怕死。”

“方才在韩彻面前可是不要命得很。”

陈三愿窝一肚子火,“我要不是脑残粉属性发作,能鬼迷心窍打算跟你同生共死?”

在伥女的凄厉尖啸中,陈三愿听到陆羡轻笑一声。

活祖宗好心情地看了眼紧张的战局,“若是你有办法了结伥女的心愿,我倒很乐意看看接下来的热闹。”

陈三愿看着大佬六亲不认的笑容,生怕他反悔,“我我我有!”

“好。”

没有犹豫,没有追问。

就在那一瞬,陆羡食指燃起一道青色火焰,灼灼火豆微微映在他脸上,似有笑意。

四面青芒闪烁,水镜波纹荡漾,在展小枫飞出水镜废墟的那一刻,伥女凭空消失。

陈三愿眼前猛然一花,再睁开眼,自己已经被陆羡抱着离开了树林。

幽深暗夜,只剩下关月与失去意识的展小枫。

一系列事情仿佛只发生在几秒之内,再次回到宫殿,人去楼空,只留下一片狼藉。

狼藉中隐约有个红裙美人。

陆羡将陈三愿放下来,漫不经心收回手,漆黑的宫殿随着他步步进入,一盏盏灯接连燃起。

灯光之下,那美人赫然是伥女阿瑶。

叼着棉纱布的白虎仰头望着陈三愿,它追随伥女许多年,早已与伥女融为一体,有了灵性。白虎畏惧魔主的同时也知道只有他才能救伥女,半晌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又不敢靠近陆羡,只好从被他特别对待的陈三愿下手。

白虎用自以为最温柔的力度以头抵着陈三愿的手蹭了蹭。

顺滑柔软的触感让陈三愿毛骨悚然,有点不敢动弹。

白虎以为对方被自己感动,开心极了,又再接再厉,把大头埋在陈三愿怀里拱了拱,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陈三愿快哭出来了:虎哥,您本体是只猫吧

白虎:呼噜呼噜呼噜。

“办法呢?”陆羡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你看我像办法吗?这事你擅长,得你来。”陈三愿硬着头皮打算耍赖,她不信陆羡带伤参观关月他们拼命只是单纯为了看热闹,更不信了结伥女的心愿只是临时起意。

陆羡一勾唇,盯着她的眼睛,“我更擅长杀人。”

“……变态。”

阿瑶被陈三愿搀扶起来,已经恢复了理智,她艳艳地仰起脸,一双眼扫着陆羡,纵然满身污渍,却不显狼狈,好似一朵淤泥红莲。

“魔主殿下好清闲,抛下火烧眉毛的事不管,倒是肯陪着这傻傻的小妖东跑西逛。小妹妹,他就是你心悦之人?”她纤白的手指附在陈三愿耳边,一点不避讳陆羡,“你这情郎,可不是个善茬呢,小心有朝一日被他生吃活剥了去。”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陈三愿露出“你懂我”的表情。

“情郎什么的那不可能,他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大尾巴狼才是真的。”

得,实话秃噜出来了。

“是么?”陆羡将陈三愿拎到自己身边,语气闲闲,“我记得方才有人说能帮这位夫人将其女死而复生……”他有意眯起眼咂咂嘴,“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伥女敛了笑容,“你能帮我?”

“你别听他瞎说,我……”陈三愿被她满怀期望的目光盯得发虚,只得温温吞吞掌心摊开,露出一截瓷白的椎骨,“阿瑶夫人,这是令爱遗骨,凭借此物,或许可以帮你,但我也没有一两成把握。”

伥女大喜,“你能如何?”

陆羡负手俯身,歪头重新打量她,“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

陈三愿扬了扬眉: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咱是看过剧本的女人,《归魔》整部书不说倒背如流,那些说得出名的符咒可都一清二楚。

“白骨招魂并不需要多么强大的灵力与符咒,”陈三愿目光炯炯,“只是还需要一件信物,只怕你舍不得。”

正的记忆被掀开之后,伥女只剩下再见女儿一面的心愿。

”带着这满身怨气活下去,才是折磨。“她幽幽叹息一声,“到如今,还有什么舍不得?你有心出手,我便愿意一博。”

“好。”陈三愿郑重点头,“阿瑶夫人,你的精魂凝聚在绣裙之上,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撕下来,不过无论成败,绣裙一旦破损,你就再也不能凝形。一会儿不管你在蜃景里看到什么,一定都要保持清醒。”

伥女轻轻颔首,展开裙摆,风华无限。

“嘶啦”一声,绣裙上绣着玉兰花的一片衣襟落到陈三愿手中。

绣裙破碎,伥女身形肉眼可见的由浓转淡。

陈三愿一咬牙,引燃绣裙。

火苗攀附红裙,一缕红烟缠绕白骨,密密匝匝。

红雾越来越浓,逐渐显露出另一个世界。

红雾后的场景,隐约是一个祭台。

“我的孩子……是不是在那里?”伥女说话轻柔又小心翼翼,生怕惊醒蜃景中的孩子,未曾察觉一滴泪水划过眼角。

陆羡淡淡点头。

伥女毫不犹豫淹没于红雾。

红色的身影奔向祭台。

那是二十四年前的冬至。

是伥女永远触摸不到的蜃景。

祭台上三四岁的女童脖子上画着镇邪锁魂的标记,被紧紧束缚

成群结队的镇民站在祭台前,拦住试图冲上祭台抢回孩子的疯女人。

羽箭离弦,伥女飞扑而上,利箭穿过她的身体,还是没入了女童的喉头。

蜃景转换,祭台四周不知何时已伏尸一片。

伥女跪倒在女孩面前,心灰意冷。

于她而言,无论这些年如何报复,都无法换回自己活生生的女儿,她永远无法再亲一亲、抱一抱她。

风雪音音,伥女与女儿相拥而卧,如同淤泥中一对赤红的母子莲。

“不对!”陈三愿心口一紧,她一直目不转睛观察着红雾与伥女,失去求生意志的阿瑶身形淡化得越来越快。

绣裙眼看就要烧成灰烬,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现。

“阿瑶夫人,你醒醒,现在还不能睡!你女儿还没有出现!”无论陈三愿怎样大喊,阿瑶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羡抱起肩,十分淡漠,如同身处局外。

红雾如同一道天堑,伥女几乎要消失了一般。

陈三愿第一次真正的惊慌失措了,她想用关月的方法帮助伥女,却想不到伥女会因为自己的草率而含憾消失。

“镇鬼图压制了小姑娘的气息,以阿瑶现在的力量已无法将她唤醒,你得再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透过泪眼,陈三愿迷茫抬头。

陆羡看着她的眼睛,耐心冷静得像正在辅导解题的老师。

“若想了结她心愿,尽管去做,反正最坏的后果也不过如此,等办法不灵了再哭也不迟,你可明白?”

陈三愿望着他喃喃重复。

陆羡挑了挑眉,“还傻看着我?”

“你说得对,”陈三愿抹了一把眼泪,“等等我,阿瑶夫人,你再等等!”

“气息……”陈三愿强制自己静下心,伥女女儿的气息不够,那只有找到她沾染过的东西。

她碰过的东西……

火石电光间,陈三愿想起白虎对于七七那块棉纱布的执着。

白虎早与伥女融为一体,它自然也会感受到伥女的执念。

难道……

陈三愿的大脑中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妹妹。”米妖幻化的小少年眼睛纯净明亮,向陈三愿伸出一只手,”我知道,妹妹,在哪里。“

陈三愿紧紧握住米妖的手。“她在哪里!”

米妖指指白虎口中的面纱,“妹妹的。”

“你是说七七……就是阿瑶的女儿!”陈三愿的心几乎跳出了胸腔,这也就解释的通陆羡今晚为何要帮伥女!

“棉纱!这上面就有七七的气息。”

她忍着激动颤抖将棉纱布接过,投入火中。

红白分明的两道烟附于白骨,渐渐融于一体,原本即将燃尽的红衣突然化作一粒青色灯芯,白骨如同一支小小的蜡烛,在无风之夜飞向远方。

近乎同时,伥女消散的速度停下来了。

“成了!成了!”

陈三愿抱着米妖转了两个圈。

米妖忧郁的目光染上温暖,朝她笑了一下,复又化身一只米娃娃,躺在她掌心。

陈三愿将米妖小心收到荷包内,将泪痕摸净,“大佬,原来七七就是阿瑶的女儿,她以后不用再做怨童了是不是!”

陆羡眼中带了些满意而温和的笑意,“还好,不算太蠢。”

“你早就知道,”陈三愿露出疑惑,“那为什么不自己来?”

陆羡轻轻哼了一下没有回答,目光越过她肩膀,有些温柔。

只见白骨灯招来一个脖颈上系着蝴蝶结的女孩。

莹莹青火如一只萤火虫,后面跟着的正是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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