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兰微微勾唇,侧头看向他小声道:“我很早就起来打扮啦。”
温庆平也笑,人往杜月兰那边靠了几分,二人的肩膀碰在一起,“不打扮也好看。”
“新人这边来!”
一本家的婆婆冲他们招手,本想再和温庆平说话的杜月兰,立马轻轻扯了一下红布条,示意温庆平和她一道过去。
堂屋挨着神龛的地方摆了一张长条桌,上面放着两碗糖水,这是要敬给双亲的,寓意是新人以后的日子甜如蜜糖。
杜老三和杜母坐在长桌前面,双眼微红地看着进来的这对新人。
杜月兰和温庆平听那婆婆的喊声跪下后,一人端起一碗糖水恭敬地递过去。
“我把月兰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杜老三一想到今天过后闺女就不常见,这眼泪都快下来了。
温庆平点头,“我一定会的,爹,娘,你们放心把月兰交给我。”
“好好过日子,”杜母吸了吸鼻子,再多的话这些日子她都叮嘱一遍又一遍了,到了现在,她能想到的却只有这么一句。
只希望闺女以后的日子平平顺顺,人也健健康康的。
杜月兰心里也酸酸的,看着爹娘不住地点头,“我会的。”
杜大哥和杜二哥也眼泪汪汪地看着妹妹,两位嫂子背过身擦掉眼角的泪,转过身时又扯出笑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丧着脸。
两岁的侄儿还不懂姑姑嫁人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今天家里来了好多人,家里有好多糖和好吃的,此时窝在杜大哥的怀里,嘴里还嗦着糖粒。
父亲的眼泪落在他脸上时,他抬起头看了看后大声道:“羞羞!”
这可把大伙儿逗笑了。
“这杜家男儿咋那么喜欢哭呢?”
旁人取笑着,还真别说,这杜家男娃娃瞧着都高高大大的,但特别重感情,平日里聚在一起喝两口,听别人说起自家的伤心事儿,也会跟着掉两滴眼泪。
“你家嫁妹妹的时候,你躲在柴房那边哭以为我们不知道啊?”
杜大哥红着眼轻哼一声。
这边杜月兰别过头擦了眼泪,温庆平顺着红布条将她的手握住,二人挨在一起,手又在红布下方,倒也没人看见。
“新人出门咯!”
温庆平把挂着大红花的自行车推到杜月兰面前,后座上还被细心地裹上了棉布,坐上去也不会硌着屁股。
“来,”温庆平笑看着她。
独自拿着红布条的杜月兰脸红红地走过去,把红布条的一端系在他的手臂上,再松开一段以便对方活动,坐上去后,再伸手环住温庆平的腰。
前面六个人骑着六辆自行车,温庆平二人在中间,后面也有几人骑着自行车跟着,最后是送亲队伍帮着抬的嫁妆。
瞧着一长串,喜庆又热闹。
杜月兰扭过头想再看看爹娘,却发现人太多,连头发丝儿都看不见。
她只好转过头,小声地唤了一声温庆平:“平哥。”
“嗯?”
“我想哭。”
温庆平整个人往后面一仰,“靠着我。”
杜月兰将额头抵住他的后背,小声地抽泣起来。
等快到生产队门口时,杜月兰已经稳定了情绪,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还在下自行车时看向温庆平。
温庆平非常明白地凑过来道:“口脂没掉。”
杜月兰满意点头。
还是顺着那条红布,温庆平带着她上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等她坐上去后,红布取下放在她手里。
温庆平又下去帮着杜大哥他们,将嫁妆全部放在另一外一辆小货车上。
这大柜子大箱子就占了不少地方,再有棉被棉芯瓷盆等东西,很快小货车就被塞满了。
送亲的小姐妹潘红果就站在车窗边,叽叽喳喳地跟杜月兰描述那边放嫁妆的情形。
“最后那个小箱子也被抬上去放好了!”
潘红果弯下腰,对车里的杜月兰说,“我待会儿就跟着送亲的人走,你别惦记着,把自己顾好就成。”
杜月兰点头,“好。”
潘红果刚走,温庆平就回来了。
一切准备好后,他们坐的小汽车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装嫁妆的小货车,再后面就是骑自行车的以及送亲的一行人。
开车从化平生产队到化远生产队并不远,但要兼顾后面行人的速度,所以车速也慢很多,大概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化远生产队的大门口。
此时温庆平的好兄弟穆水阳带着人在生产队大门口等着他们。
杜月兰牵着温庆平手里的红布条下了车,然后就跟着温庆平往前面走,后面卸嫁妆等的事不用他们操心。
温家就在入生产队大门口没多远的地方,五六分钟后杜月兰瞧见温家大院了。
温庆平的父亲有一个姐姐和哥哥,温大姑就嫁在隔壁,老人不在后分了家,三家人就呈三角形,左边是温庆平他们家,右边是温大姑家,最上面则是温二伯家。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小孩子们一边跑一边喊。
温母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叫上温父,二人坐在堂屋等着新人进门。
温庆平与杜月兰并肩进院门,手里的红布条一人牵着一头。
温庆平的大舅和大舅娘就站在院子里,瞧见二人笑着进门,温大舅连连点头,“好,好啊!”
大舅娘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处了,不住地跟身旁的婶子道:“瞧瞧新娘子多好看啊!”
“这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姑娘,又漂亮又能干!庆平有福哦。”
大舅娘连连点头,笑意不断:“可不就是!可不就是!”
温庆平没有立马带着杜月兰进堂屋见双亲,而是与她来到温大舅和大舅娘面前。
“这是大舅,大舅娘。”
温庆平笑看着杜月兰给她介绍。
杜月兰上前,“大舅,大舅娘。”
四人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潘红果身旁的姑娘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戳了她一下,“咋不进屋,先和舅舅一家聊起来了呢?”
“你不知道啊?他打小在舅舅家长大的。”
潘红果随口回了一句。
“咿,我还真不知道,咋回事啊你跟我说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潘红果糖塞过去,“你渴了没?走,咱们去找水喝。”
说完就拉着她去灶房那边,也直接截住了刚才的话头。
潘红果知道这点,还是杜月兰和她说知心话时提了那么一两句。
见新人久久没进堂屋,温母和温父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
小女儿温庆美见此,赶紧跑到院子里跟温庆平道:“爹娘都坐好了,就等你们进去。”
她看了杜月兰两眼,心想真漂亮啊,大哥可真会选媳妇儿,难怪以前瞧不上爹娘选的,简直没法比。
大舅见此赶紧让温庆平二人进堂屋,温庆平和杜月兰应着,眼看着嫁妆全部被抬进新房后,便一起进了堂屋。
和娘家那边一样,要给长辈敬糖水。
温母喝完糖水后,笑着对杜月兰道:“我们家能娶到你这么能干的儿媳妇,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你是大嫂,以后弟弟妹妹们还要你和庆平多照看。”
杜月兰看向一旁站着的小叔子以及小姑子们,温庆平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娘也太心急了,”温庆平一边拉起杜月兰,一边轻声道,“这才进门,就给月兰这么大的压力,弟弟妹妹都不是小娃娃了,自己能顾好自己,您放心吧。”
温母当场被驳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知道温庆平是什么脾气的温父见此说:“不早了,招呼大伙儿开饭吧。”
于是温庆平和杜月兰出去,挨着给各位长辈敬酒。
二人碗里的都是清酒,带着淡淡的甜香,这酒不醉人。
一圈儿下来,杜月兰也把温大姑还有温二伯家的人记住了,大舅那边她就更清楚了,早在二人相识不久,温庆平就把舅舅家的情况跟杜月兰说了。
下午还要祭祖等,杜月兰二人就没怎么停下过脚,等吃过晚饭送走客人们,杜月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点钟了。
温庆平推开门,“累了吧,等我一会儿。”
他提着两大桶热水进来,新房挺大的,更合杜月兰心意的是这个房间旁边有个小门,里面是个小偏房,被温庆平弄成了小洗澡间。
温庆平把两大桶热水倒进木浴桶里,一边倒一边对跟过来的杜月兰说:“我特意找人做的浴桶,已经反复晒过了,没有怪味,你待会儿试试看,不行咱们再找人做一个。”
杜月兰笑盈盈地看着他,“有心啦。”
“应该的,”温庆平也笑。
接着又去打了一桶冷水冲进去,这温度就刚刚好,杜月兰提着煤油灯进去把小门一关,便舒舒服服地泡澡了。
温庆平提着空木桶出来,反手将厢房门关上。
温母和温父正带着弟弟妹妹们收拾,见他一个人出来,温母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厢房门立马问道:“月兰呢?”
“有事儿?”
温庆平把木桶放好,跟着过来帮忙。
“什么叫有事儿啊?你娘的意思是,她也是咱们家的一分子,不得出来帮着收拾收拾?”
温父皱眉。
“我一个人就能干两个人的活儿,”温庆平看向老三温庆富,“老三觉得呢?”
温庆富暗叫倒霉,咋又知道是他了,“那是当然的,大哥干活儿嘎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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