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冤冤相报何时了

    “张岳是我大哥,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大哥。谁动了他一指头,我跟谁玩命!”马三扯着嗓子说。

    马三对张岳的确够义气。

    马三的性取向的确是越来越不像话,以前还是仅仅停留在口头和行动上,在张岳第二次劳教出来以后,马三的打扮得已经比女人还女人了。张岳有点受不了,刻意的疏远马三。

    马三当然知道张岳在刻意的疏远他,马三也知道张岳为什么刻意疏远他,但马三却始终死心塌地的听张岳的每一句话。

    那是因为,张岳对马三也够义气。

    就一件事儿,马三就能记张岳一辈子。

    在张岳87年第一次被劳教时,马三刚刚18岁,因为在屡屡在街头斗殴被判劳教三年,当时他和张岳在同一个号子里。据说那时候马三行取向极为正常,是清清爽爽的一个男孩子。

    马三是正常,但号子里有人不正常。在劳教所那个闭塞、高强度劳作、时时防备被人暗算的高压环境中,什么样的变态人不会出现?马三的中队长就是个同性恋者。当时在我市劳教所的所有犯人中,马三年龄是最小的,也是最清秀的。

    当时张岳、马三他们劳教的内容是烧砖,恐怕天下最艰苦的工作就是在34、5度的气温下烧砖,即使是我们上学时的课文《骆驼祥子》和这些劳教犯人比起来,恐怕也要幸福许多。在烧砖、运砖的这个过程中,无数人劳累加中暑昏厥,浑身湿漉漉的连人带小推车倒在了运砖的的途中,然后再一次次的被警棍打醒。

    据说,马三第一天在运砖的途中就中暑,到地不起,就趴在那满是石头棱子的“路”边。能趴在那种满是尖棱的石头上一动不动的,二狗认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劳教所的犯人。

    即使是劳改犯,“工作”也要比被劳教的轻松许多。

    “起来!”

    “……”

    “你他妈的起来!”

    一顿乱脚袭来,马三被踢醒。

    马三咬着牙干完了第一天。当天晚上,马三哭了。马三想自残,想把自己的腿弄断,这样就可以不用干活了。

    就在马三想自残的时候,中队长进来了。

    “兄弟,出来跟你谈谈!”

    马三顺从的跟着中队长走了出去,马三发现:原来中队长在不是“工作”的时候,还是挺和蔼可亲的。

    中队长把马三带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兄弟,驮砖挺辛苦吧!”

    “恩……”听到这句话,马三眼泪流了下来。毕竟,当时马三只有十八岁,虽然顽劣成性,还他的确还只是个孩子,这次被劳教也是马三第一次离开家,马三终于过上了没妈妈在身边唠叨的日子。但没妈妈唠叨的日子,马三又是那么的无助。

    “哥以后帮你想想办法,换个轻松点的工种?”

    “真的吗?什么工种?”马三涉世未深,他还不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免费的晚餐。

    “数转”

    “啊,那就轻松多了!”马三喜上眉梢。

    “恩,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中队长脱下了裤子,亮出了那三寸不良之物。

    “蹲下,给我舔”

    “……”马三有如五雷轰顶,不知道该怎么办。“哥……”

    马三被一脚端端正正的踹在了脸上。

    “草你吗,别给脸不要!”

    “……”

    “蹲下,给我舔!”

    从那天起,马三就成了中队长的“女人”。而且,马三还经常遭到中队长的威胁:“知道去告密是什么后果不?知道不?你自己知道你干了什么不?”

    “……知道”

    “知道就好,再陪我兄弟去玩玩儿吧……”

    劳教所不知道把多少人劳教成了怪胎,马三,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张岳进了劳教所以后,这个中队长已经接近刑满。当时张岳在狱中表现出来的霸气和领导能力使这个中队长也要让他三分,张岳只要把眼睛一棱,这个中队长连张岳的眼睛都不敢看,更别提欺负张岳了。

    几个月以后,该中队长刑满出狱,张岳很自然的当上了中队长。

    在张岳当中队长的初期,马三屡献殷勤,张岳十分不解,而且十分讨厌。

    “你他吗的有病啊!”每当马三给张岳“献殷勤”的时候,张岳总是大骂。

    “恩,我知道了,大哥!”马三这时候才明白,不是每个中队长都有那样另类的要求,不是每个中队长都那么伤风败俗,不是每个中队长都那么缺德。那时的马三,被强暴被凌辱已经成为习惯,当张岳对他多少有些尊重的时候,他却有点不知所措了。

    张岳看马三年纪小,在号子里一直对马三很照顾,马三感激不尽。

    马三虽然比张岳早进去几个月,但他比张岳还晚出来几个月。马三出来以后无事可作,找到了刚刚开办起“讨债公司”的张岳,非要跟着张岳混社会。张岳觉得马三这人虽然有点不对劲,但是打架要债还不失为一把好手,就收留下了马三。

    二人关系一直相处不错,在马三大概帮张岳四、五个月以后,张岳团伙虽然小有所成,但是还没什么大钱入账。在一天的酒桌上,马三终于对张岳说出了他和以前中队长的那个秘密。

    “大哥,我想阉了我自己,我现在真的再也喜欢不上女人了!”马三在入狱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被中队长蹂躏了两年多以后,马三真的只能对男人感兴趣了。

    “别他吗的扯淡,告诉我,那人现在在哪儿呢!”张岳震怒

    “开了一家出租车公司,他上班的地方在银城商厦的七楼”

    “我去找他去!”

    “大哥……”

    “别费话了”

    “大哥……”

    “你是我兄弟。”

    第二天晚上,当年那个蹂躏马三的中队长左眼被打瞎,左侧耳膜被重击至穿孔,肋条断了七根,左手五根手指全被折断。

    此案究竟是谁做的,到现在受害者不知道,公安局也不知道。

    马三听到这件事以后给张岳跪下了,“大哥!你就是我大哥!”。马三又哭了。

    张岳在九十年代初收的四个江湖大哥级别的小弟中,马三和富贵都曾给张岳跪下,都是心悦诚服的一拜,人家张岳就有这本事。

    这次张岳挨了一枪,马三发疯的程度绝不亚于赵红兵。

    “马三你少喊两句行吗?!”赵红兵又吵马三吼了一句。

    “红兵大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张岳是我大哥,我一定要为他报仇!”马三说完,转头走了。

    马三前脚刚出门,李武进来了,自己进来的。

    “红兵,没事儿吧!”李武朝赵红兵笑了笑,笑的挺轻松。

    “没事儿,你没事儿吧!”赵红兵走上前去,拍了拍李武的胳膊,赵红兵的表情有点尴尬。

    赵红兵没想到自己一时火大踹了李武,李武居然还主动跟自己说话。尽管此时赵红兵也意识到了自己踹了李武一脚有点过分,怎么说李武也是自己多年的兄弟,而且对自己一直毕恭毕敬。但赵红兵是个极爱面子的人,类似于“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急”这样的话赵红兵是肯定不能说出口的。他这样拍拍李武的肩,已经表示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过火了。

    张岳尚不知赵红兵和李武在医院走廊里发生不愉快的那一幕。

    “你们俩说什么呢?”张岳对赵红兵和李武说。

    “没说什么,琢磨怎么收拾老古呢!”

    “哦!”

    这时,张岳病房里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挤到了走廊里。

    江湖中人听到张岳受伤的消息,都来看望张岳了。走廊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大小混子,起码百十来号。

    赵红兵算是看出来了,张岳在这里根本就没法安心养伤。

    干脆,赵红兵和司机老火就站在了门口,把来看望张岳的人一一支开。但即使是这样,还有一些“非要看看大哥现在怎么样儿”的兄弟硬往里闯。江湖中人,遵守规矩的本来就不多。赵红兵又碍于一些熟人的面子,不得不放进去一两个,放进了一个,肯定就还会进第二个。让谁进不让谁进啊?

    晚上十点多以后,人终于散的差不多了,病房里,只剩下赵红兵和带着几个小兄弟保护张岳的蒋门神。

    “张岳,你不是在这医院里挺熟吗?你换个房间吧,你在这里根本没法休息!”赵红兵说。

    “恩,红兵大哥说的对”蒋门神随声附和。

    “……换就换吧!”

    当晚,张岳换了个病房。张岳换完病房后,赵红兵被沈公子电话叫回去处理工伤事故了,沈公子已经和那些人纠缠一整天了,没赵红兵出面根本摆不平了,赵红兵只得回去。

    这次为了避免被人打扰换的这个病房,很有可能救了张岳和蒋门神一命。

    据说,不知深浅的老古知道这次是彻底得罪了张岳,与其被张岳打死打残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把张岳打死打残再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派多个手持枪械的人去了张岳以前的病房。但发现张岳的病房没人后,老古的人迅速撤离了。如果真的遭遇到了张岳和蒋门神,枪战过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当然,老古当晚是否真的曾派人去再次对张岳下手已经无法考证,老古肯定不承认他自己曾经干过这事儿。也或许,这就是张岳等人编造的故事。

    二狗认为这事儿纯属子虚乌有也有可能,因为,张岳对老古动手似乎当时借口还不是十分充分。为什么说不充分呢?因为张岳虽然明知道当时对他开枪的是老古的人,但毕竟不认识究竟是谁,没法把这帐算到老古头上。但如果说有人亲眼看见了老古的人又带枪来医院找张岳了,那么这借口就充分了,有充足的理由去找老古算账了。

    即使是黑社会,想动手也得有借口有理由的。绝对的横行霸道蛮不讲理,起码在我市行不通的

    老江湖张岳懂这一点,而且懂得利用这一点。

    反正这次是老古的人先开了枪,他老古总不能报案吧!

    既然老古不能报案,那张岳就开心了,张岳最烦警察。

    还没等张岳具体安排下一步行动时,马三已经带着人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