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哈哈,佳伊大人,我这不是赶时间吗?”慕容仙乐干笑两声。

都是一群男人,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

时辰已到,碍于慕容仙乐的身份已经时辰不能耽误,这件事算是明面上翻了过去,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这位帝卿在后面的三问五考中,可不会太顺利。

这自然就是慕容仙乐想要的。

三问,一曰问身,二曰问思,三曰问才。

问身自然就是要对家世进行摸底,这些自然在他们来京江之前,各江已经将文书递了过来。此外,问身还包括了验身,身体必须符合美态,不可有缺陷,最重要的就是,还得保证是处子之身才可。

这一环节,慕容仙乐总结道:不可多说。

多说便是两个字,“羞耻。”

四个字:“羞耻至极。”

问思,这就是考察从小就学的那些夫德、夫纲之类的,看你“三观”正不正。

事实证明,慕容仙乐“三观”极为不正。

“仙乐公子,敢问你对正君的理解?”

慕容仙乐,这题我会。

“正君就是皇女殿下的唯一的夫郎,作为正君要肩负责任,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都将携手走过……”(耳熟就对了,结婚宣誓词。)

听到这里听着的人频频点头,果然情貌双全还算不假,是个痴情的好男儿。

“不过,婚姻不一定幸福,单身不一定不幸福,出生是一个人,离开时也不可能是两个人,爱情是奢侈品,没有也行。”这可是民政局爸爸的经典语录。

“当然,正君也要相对独立,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爱好和兴趣,两人连理应以爱为前提,无爱便是婚姻破裂,没有婚姻也就没有正君的责任,一纸和离好聚好散……”

慕容仙乐还想说什么了,就被佳伊大人一句“住口”呵斥住,话中有告诫又有威胁之意。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做男子的,都该以妻主为天,妻主爱你那是你的福分,不爱你,也该尽好自己的本分,你可明白?”

慕容仙乐还算乖巧不敷衍似的点点头,“明白明白,谢佳伊大人指点。”

这番言语,虽与世道格格不入,却道出了在场有些男子不敢言的心声。

慕容仙乐觉得有一道视线炽热地盯着他,他稍稍一转头,就见同为选亲队伍的一男子不仅看他那是目不转睛,还暗暗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不过却被旁边看服饰应是同江的人拍了下去。

看着从头绿到脚的服饰风格,应该是浄江的两位公子?吧?

这不,见慕容仙乐在打量他,江汀竟然静悄悄地靠了过来。

这位江汀公子,慕容仙乐想了一下书中的描写,倒是个可以结交之人?

“江汀兄。”慕容仙乐小声问候道。

“慕弟!”

慕容仙乐脸色一僵,什么慕弟?(墓地)。

“江汀兄,我姓慕容,不姓慕。”

“哈哈,了解,了解。”江汀摆弄了一下额间两根“蟑螂须”,要是折扇在手,说不定还得扇上几下,文人动作,这该死的仪式感。

“啪”的一声,声音大到让众人觉得那桌子是不是要裂开了。

“你们二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这是什么场合!”

“简直好的很,你是蓉江帝卿,我动不了你,那就罚他。”佳伊指着江汀,他今天不出一口气,如何保存他这掌事的脸面和权威?

慕容仙乐对他歉意地挥挥手,一脸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矣。

壮士,去吧!

江汀有些不可置信地手指向自己,看着众人纷纷让路,他被拖了下去,一直罚跪到全部人三问结束才准起来。

问才就很好理解了,便是男子所擅长的才能有哪些,口不可乱说,日后要是被查明不实,不管身居何位,都将按律杖刑。

“这蓉江帝卿,莫不是在欲情故纵?却又大可不必,五皇妹,你怎么看?”凤凌月与凤紫迦朝后在后院对弈,她这话,是对着凤紫迦去的。

慕容仙乐早上之事,几乎已是众所周知。

凤紫迦面色莞然,她这位四皇姐善于攻心,心思细腻的很。

“母皇看重五皇妹是众所周知的事,蓉江地处西南,物产丰富,国力仅次于京江,虽是远了些,但论这二十一人中,我看还是这位帝卿最为合适,想必母皇,也是这个意思?”凤凌月又道。

凤紫迦抬指落子:“现如今母皇最忧心的还是希江水患,一年比一年严重,纳夫之事,我们做女儿的听从母皇安排就是。”

“还是五皇妹识大局,不过听五皇妹这话,对那蓉江帝卿,有些意思?不过蓉江帝卿再这样闹下去,母皇说不定更看重丞相府公子也不一定。”凤凌月盯着凤紫迦的脸,却未见其有一丝变化,倒是真对此不太上心。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若娶上官清雪,则是安内,若娶慕容仙乐,则是定外。

“九皇女殿下,这是佳人府,您不能随便乱跑的!”门口宫侍拦着这古灵精怪的才十一岁的九皇女殿下。

凤紫檀假装威严干咳了两声道:“皇姐们这可是要纳夫,作为皇妹我难道不该来看看?你们怎敢拦着,谁的命令,母皇?”

宫侍皆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哪里有接到什么命令,只不过是怕这破坏王坏事,但凤紫檀拿陛下来压他们,他们也拦不住了。

“皇女殿下自然是可以进去,但里面要么是各江帝卿,要么是达官贵人,又有可能是您未来的皇姐夫,还是尽量……低调些好。”凤紫檀一进门,一宫侍就跟着她,不过更像是看着她不胡作非为。

凤紫檀白了她一眼,“你是皇女还是我是皇女?”

“当然您是,您是。”宫侍摸了一把额间冷汗,果然是君后所出的嫡皇女吗?即使年幼,气势方面一点不输。

呵呵,皇姐夫?她就纯属来看美人儿的。

父后嫡出三个,两个姐姐聪明能干,她只要抱紧她们大腿,以后她们谁做太女,谁做皇帝,一父同胞,她怎么都能过的风流潇洒。

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凤紫檀一蹦一跳地进了佳伊府大门。

“下面开始考察琴艺。”

庭院之中,被摆满了二十一张古琴。二十一人齐弹一首,由佳伊大人从中穿过,为每人评等级。

不过,琴艺要开始时,出了点小插曲。

“佳伊大人!佳伊大人!我,我,我还没三问呢!”

迟来的是罚跪后,一瘸一拐急忙跑来的江汀。

佳伊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一脸嫌弃之色。

慕容仙乐猜测这位佳伊大人估计在想:浄江是怎么选出此人的,莫不是一众大臣脑子都被驴踢了?

“你?”佳伊这声你气韵悠长,斜眉看了一眼便没再正视,男子官袍加身,多少对本为男子的要严苛许多。

江汀一看,这佳伊大人这般小看他?文人的傲气一下子被一支利箭穿心。

“大人,浄江崇尚文字,浄江人无人不能文,江汀此人虽是跳脱,但也是浄江百姓举荐而来,民心所向,还是得考虑一番。”执侍深究后,在一旁委婉建议道。倒不是为江汀此人说话,而是浄江帝卿还在场,当着人家面这般对待同来的公子,总归有些不好。

但是,其实他考虑最多的还是浄江文人手上的那支笔杆子。

浄江文坛风格迥异,被誉为小说之都,那一个个的甚是能写,乃至笔下对象是断子绝孙之人都能写出个上有十代渊源,下有私生子成群,遍布各江,说不定在文中还给人的辈分落一个“孙子”辈。

江汀折扇一开,气质一来,登台亮相。

“不才江汀,本一无根无缘的孤儿,却有幸参加皇女选亲,身无大志,只想写好书中故事,日后做个偏房,只要一间屋,一支笔,一沓纸,便足已。妻不爱我,我自爱之,妻不念我,我自念之,妻忘却我,我自不忘。卿本非佳人,便无佳人愿,原作痴情郎,了却糊涂一生。”

执事从衣袖里递给了佳伊大人一卷手抄,上载:

江汀,经查笔名四百八十寺,笔下著有《风尘记事》、《雾林绝学》、《江家那点事儿》等,号称文曲星降世,书粉遍布九江,笔下每卷一出,文市一哄而抢,乃男子闺中茶前饭后畅聊话题。

佳伊眯眼一看这站着没有男子正型的人,这些书,他倒是还“拜读”过。

“呵,那正好,来对地方了。”佳伊将纸揉成了一团,看向江汀意味不明。

江汀:刚才一番海量之话,竟没有被感动到吗?

“江才郎说的好极了,刚才竟是差点漏了江才郎,多有得罪,经才郎一番话,我已无三问之疑,回座吧。”佳伊面容突然和善,吐字温和,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之势。

众人见佳伊大人的态度,只觉震惊,那卷手抄之上写了什么?能让佳伊大人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

凤紫檀已立偏廊已久,江汀所言所表她皆听着。

当然,她只听到了关键词,此人,是个写书,会讲故事的。

琴艺要开始了吗?比起听话本子,美人抚琴,她自听之。

特别是,那位梳妆朴素却是一眼望见,久久不能回神之人。

蓉江国花乃是芙蓉,男子多穿淡粉之色,低眉垂眼,尽显怜态。蓉江,是为古往今来,绝代佳人故地,那应该就是蓉江帝卿,慕容仙乐了吧。

慕容仙乐此时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良久注视。

他手指置于琴弦之上,纹丝不动。

话说,这琴,要怎么弹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佳伊:轻拢慢捻抹复挑。

慕容仙乐:想起了一首长篇叙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