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过雨的路面已干。
书颜问程寻要了宋大姐电话，跟她聊西瓜宣传的事儿。大姐刚好要去果园，热情邀请她一块儿去。
果园在海岛东面，民宿地处西南，两边隔了近30公里。
书颜在民宿车库物色了辆电动车，问过老板意见后，她戴上头盔，开着导航，骑车往果园方向去。
半小时后，书颜和宋大姐在果园入口会合。
果园门头简单，上边挂着“香香果园”四个大字，设计颇具童心。书颜跟着宋大姐进去，见到了她的女儿宋香香。
据宋香香介绍，果园主种荔枝和水蜜桃，剩下十来亩地专种西瓜。
书颜先去的荔枝园，折了几枝成熟荔枝，接着摘水蜜桃，最后去田里选西瓜。
在瓜田时，摄像小哥cue她分享挑瓜心得，书颜想了想说：“首先从外观上，我们可以观察西瓜的纹路和根蒂，条纹均匀、瓜蒂细长卷曲的，熟度和甜度更高。”
“其次呢，我们可以听声音。”她半蹲着，轻松抱起自己挑的瓜，抬手轻叩，“声音清脆，‘嘭嘭’响，说明它已经熟了。”
“最后可以看重量，熟瓜水分细脆，比生瓜要轻盈一点。”
“水果已经挑好了。”她将西瓜放进果篮，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接下来我打算借老板家厨房一用，做点解暑果汁。”
说完，她问旁边的摄像小刘：“他们家西瓜不错，你要不要挑一个？”
小刘擦了擦汗，迟疑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太好吧？”
“反正是录播。”书颜漫不经心，“你拍一下午，最后剪出来也就几分钟，中间休息休息不碍事的。”
“但是……”小刘一脸紧张，“这段观众看不到，但导演会看到。”
书颜见他瞻前顾后、磨磨唧唧，便没继续往下说。她默默闭嘴，拎起果篮，大步流星往瓜田外头走。
田埂上，小刘回头看地里飘着清香的西瓜，不自觉咽了咽喉咙。
厨房，流理台前。
成熟的荔枝外壳呈现红色，书颜将壳洗干净剥壳，用去核工具将荔枝核掏出，留下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肉。
接着，她将粉色蜜桃去皮切块，一齐倒入量杯中，用杵捣碎出汁。
冰箱里恰好有冰块，她将捣好的果汁滤出，混合冰块，最后加入昨天在小卖铺买的苏打水，放上薄荷叶装饰，一杯荔枝蜜桃气泡水便完成了。
摄像机前，小刘看着书颜用吸管搅弄气泡水，冰块和玻璃杯壁相撞，发出清脆响声，看得他无比眼馋。
工作到现在，正好渴了。
他扫过流理台上的水果，小心翼翼开口：“徐老师，我能不能……”
书颜闻言抬眸。
“怎么了？”
小刘馋道：“我也想喝。”
剥好的荔枝还剩五颗，桃子也还有一半，书颜将手里的玻璃杯推给他，淡淡道：“我再做一杯。”
小刘从书颜手中接过玻璃杯，咬着吸管喝了口果饮，荔枝和蜜桃的味道在口腔散开，细腻清爽，好喝又解热。
一整杯喝完，他忍不住感慨：“徐老师，你这手艺可以去开店了。”
“过奖了。”书颜专注手上的活，没抬眼，“主要是老板家水果甜。”
“待会儿我还要做几杯荔枝西瓜汁，你帮我用手机拍点素材。”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小刘想也没想：“好。”
两杯荔枝西瓜汁做完，宋大姐刚好过来，紧跟其后的是她的女儿宋香香，和三位穿着果园工作服的员工。
五个人晒得脸红红的，身上的衣服被汗打湿，看起来累得够呛。
宋大姐原本打算从冰箱里拿冰水喝，无意间看到流理台的果汁，喘着粗气问书颜：“小妹，这个我能喝吗？”
书颜点头，“当然可以。”
“这些就是给你们做的。”
话落，宋香香也过来。
她端起玻璃杯，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清甜的西瓜汁没过喉咙，尾调混着荔枝香味，一扫适才劳动的疲惫。
宋香香咂摸嘴，打趣：“徐老师，果汁相当好喝，可以开店了。”
听宋香香这么说，旁边的三人又渴又馋，眼巴巴地望向书颜。
接收到三人目光，书颜切了几块西瓜，示意他们过来吃。
“先吃点，我再弄三杯。”
几分钟后。
五人围坐在厨房小桌前喝果汁，脸上露出惬意松弛的笑容。
书颜一边清理案板一边问：“宋老板，你们家瓜果都订出去了吗？”
“谈好了一多半。”宋香香说，“还有四分之一没着落。”
“之前合作的几个老板，有两个不做水果了。我本来打算谈新渠道，但最近天气多变，时不时停航，总是约不到合适时间。”她顿了顿，“这不，我打算给他们寄点样果过去，省得他们来了。”
“你没想过网络推广吗？”书颜将洗好的刀具放好，“你们家的糯米糍和8424都挺不错的，蜜桃也好吃。”
“想过推广。”宋香香叹道，“我们果园走的是薄利多销路线，找达人推广费用不低，我们负担不起。”
更重要的是，有些达人粉丝是买的，找他们推广没什么效果不说，还总是被pua自家产品不行。
宋香香吃过一次亏，便老老实实走线下，找经销商合作了事。
书颜：“你可以自己推。”
“现在各大平台有新人扶持计划，正是蹭流量的好时机。”
她昨晚研究过这个世界的互联网，各大APP目前还处于野蛮扩张时期，正是一片蓝海，机会只多不少。
宋香香愣住，“自己推？”
“我没名没姓的，人家能信我吗？”她犹疑道，“不行的吧。”
书颜不紧不慢：“你做的是长久生意，最终靠水果质量说话。”
“有没有背景不重要。”
“再说了——”她说着故意拖长尾音，瞥了眼镜头，胸有成竹道，“等节目播出，你不就有名有姓了吗？”
宋大姐在一旁附和：“香香，你看你这么大的果园都管过来了，还怕什么互联网啊。先试试，不行再说。”
宋香香看看母亲，又看看书颜，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在这个世界，流量前三的社交平台分别是：微博、小地瓜和音遇。
微博以文字起家，后面逐渐发展出图片和视频分享功能，用户可follow跟帖，社交性较强。小地瓜偏图文，推荐逻辑和tag强相关，音遇则更注重短视频。
书颜找宋香香借了台电脑，趁人注册账号、熟悉平台的空档，她麻溜下载了视频剪辑软件，导素材剪视频。
十几分钟后，宋香香完成新手任务，虚心请教书颜：“接下来怎么做？”
书颜将图片和视频素材发给她，指导她编辑，定时发布。
宋香香：“徐小姐，等我发完之后，能不能拜托你帮忙转一下？”
书颜理智道：“我网评不太好，搞不好会连累你家生意。”
原主虽然在微博上有几百万粉丝，但大部分是僵尸粉。在她评论区活跃的，不是黑粉就是水军，后来公司懒得买水军，基本上只剩黑粉跟她互动了。
宋香香愣了愣，点进微博热搜榜，给书颜看词条，“你在前二十呢。”
“热度挺高的呀。”
书颜扫了眼，让宋香香点进去看评论。评论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阴阳怪气，看得宋香香一愣一愣的。
“不过……”书颜忽然想起什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送我点水果，附上你们果园的标签，我拿去给其他嘉宾。”
“他们每天直播。”书颜道，“比起我转发，大家的实时反馈更可信。”
宋香香霎时喜笑颜开，“那敢情好，我这就去准备。”
晚上，民宿客厅。
嘉宾们陆陆续续回来，看见餐桌上的一排果篮，一个个眼睛亮了。
“谁买的荔枝啊？”
岛上海鲜便宜，偏偏他们几个不怎么爱吃，每天寻餐馆找地儿吃饭、约会、做任务，耗费大量时间金钱。
哪有余钱买这么多水果？
沈静雅疑问一出，江皓宇接话：“如果有任务卡，那可能是节目组放的。”
几人找了一圈，没看到任务卡，只翻到一张彩印的小幅海报。海报走可爱插画风，最显眼的当属“香香果园”四个大字，其次是惟妙惟肖的几样水果。
阮思甜放下海报，抬头看旁边的顾景行，“顾老师，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导演，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顾景行当即拨号，开免提。
电话接通，众人听见此起彼伏的啃瓜声，表情瞬间有所松动。
“导演，客厅里的水果……”
阮思甜带头发问，没等她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秦天含混的声音：“水果是程老师老乡送的，你们放心吃。”
几人齐刷刷看向程寻。
程寻愣了下，“宋姨送的？”
秦天：“对。”
挂断电话，几位男嘉宾主动包揽洗水果的活，两位女士在客厅休息。
阮思甜拿着海报细看，看到了右下角的社交账号信息。她当即明白过来，老乡主动送水果是为了打广告。
生活不易，她理解。
可惜他们的私人手机被收走了，手里只剩下节目组发的新机。新手机屏蔽了新闻媒体和社交软件，他们登不了。
“思甜。”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音，阮思甜侧过脸，看沈静雅。
“怎么了？”她问。
沈静雅：“徐老师不在。”
“我们上楼去看看？”
有直播镜头在，阮思甜自然没拒绝。她俩结伴上楼，轻敲书颜的房门。
过了会儿门打开。
书颜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望向二人，“有事吗？”
阮思甜愣了愣，“徐老师。”
“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
才八点钟，远不到睡觉时间。
沈静雅也被震惊到了，脑补了她因为弃权闷闷不乐的内心戏。
“徐老师，有老乡送了新鲜水果，你要不要下楼吃一点？”
书颜摇头，“你们吃吧。”
“我有点累，先睡了。”
说完，房门被关上。
门外两人面面相觑，连带着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懵逼了。
「徐书颜怎么了」
「这姐今天一天干嘛了，怎么一副被吸干精元的样子？」
「演的吧，明明是自己弃权的，这会儿演苦肉计给谁看呢」
「等周日正片呗」
「今天才周二，有得等哦」
「笑死了，大家看这个节目难道是为了看书书作妖的吗？」
「别被讨饭姐拿捏，今天没她，不知道有多和谐哦」
阮思甜和沈静雅回到楼下。
程寻将切好的西瓜放在餐桌上，看着她俩，问了句：“徐老师还好吗？”
阮思甜：“她有点累。”
“已经睡下了。”
程寻哦了声，没说话。
此时，他的临时手机响了，来了条彩信。他点开，看到一则视频。
视频中央，一双漂亮的巧手正在给荔枝剥壳去核，声音很解压。
阮思甜和沈静雅被声音吸引，凑近去看。一旁，摄像也悄悄上前。
40秒后，视频结束。
阮思甜：“想喝吗？”
沈静雅咽口水：“想！”
两人去厨房试榨果汁。
直播之外，“荔枝蜜桃气泡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网络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