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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入一个如雪后森林般清冽的怀抱里。
她阖着的双眸微微睁开,怔怔地望着眼前放大的精致侧颜。她本想问“你怎么来了?”,但甫一开口,鲜血便不停地涌出来。
“别说话,注意调息。”纪元镜低头看着她煞白的小脸,略显笨拙地擦拭她嘴角的血迹。
此时的林亦昭着实有些凄惨,她右手捂住血淋淋的胸口,浑身颤栗,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攥住纪元镜的衣袖,张了张嘴,只发出一道气音:“……药。”
闻言,纪元镜将她安置于空地之上,用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取出一粒以前林亦昭送的百愈丸,缓缓送入她口中。
待服下百愈丸,林亦昭才觉得胸口处好受了些,她听见纪元镜说:“稍等我片刻。”
纪元镜转过身,颀长的背影被月色镀上一层银光,他目光冰冷,睥着不远处的女魔修:“正好,今日便以你之血,喂我之剑。”
见他拔剑,女魔修嘲讽地哼笑出声,以她如今无限接近于元婴的实力,区区一个纪元镜……她还不放在眼里。
然后下一秒,她愣在当场。
只见一道耀眼无比、完全化为实质的雪色剑意,携着暴虐的杀气呼啸着向她斩来,快速、精准、狠辣,纪元镜一出手便是十成力。
女魔修瞳孔颤栗,不敢置信地望着这道剑光。
剑意实质化……
这怎么可能?!
难道纪元镜的修为已经突破至元婴境界了?
顷刻之间,她的头脑还陷于迷障,幸而动作比脑子快上一步,横过长剑奋力一挡,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地面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一个深坑,深坑底部,她双膝尽数折断,握剑的手指根根骨肉分离,依稀可见白骨。
女魔修眸底的恨意几乎凝成风暴,咬牙切齿地道:“纪元镜,我定会将你剥皮削骨,烹煮而食——!”
凄厉的尖细女音犹如恶鬼呼嚎,纪元镜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准备再次挥剑之时,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周围桃树几乎被连根拔起。
霎时纪元镜心神一跳,手腕向后挥动雪色骨剑,抡圆。只听“噌”的一声,他挡下了一团漆黑的魅影,再细看,却是一柄锈迹斑斑、裂成两半的匕首。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再次瞥了一眼坑底。
果然,女魔修的身影消失了。
林亦昭被飞扬的尘土呛得咳嗽了几声,看着纪元镜晦暗不明的神色,轻声问道:“怎么了?”
“这女魔修被人救走了……”他眸色幽幽,沉声道:“我怀疑,他们极可能是宗内之人,且身份不低。”
“你是不是查到些什么?”林亦昭问道。
纪元镜摇了摇头:“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有猜测罢了。”
说罢,他行至林亦昭身侧,左手执起她的手腕,右手指尖落于寸关尺处,开始号脉。
手下的脉象不紧不快、渐趋于平稳,竟是没什么大碍。
他又瞄了一眼她的伤口,靠近心脏仅一公分的贯穿伤,就算是百愈丸,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疗效。
纪元镜挑了挑眉,眸中划过一抹深思。
林亦昭浑然不知自己的自愈能力有暴露的危机,心中仍牵挂着纪元镜口中所说的“猜测”二字。在原著里,男主角的“猜测”便惊人的准,甚至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都有可能会成为下文的铺垫。
想到这,她细声细气地说:“可否给我详细说说?”
纪元镜神色清冷,没有应声。
林亦昭偏过头,眨了眨眼,轻轻揪了揪纪元镜的袖角,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撒娇,“纪元镜,说说看,给我说说看啊?”
那声音里带着少女特别的清甜,像一阵微风,轻轻地、柔柔地拂过耳际,吹到人的心坎里。
纪元镜神色微恍,像被下了定身咒,静默良久,久到林亦昭手指开始发麻,才听得他哑声道:“好。”
于是,纪元镜便从实践考试说起,从自己中毒,然后回溯因果,直到说到那张地图。
“……后来,我又找出那张地图,在地图隐蔽处发现了下毒的痕迹。”
“地图?可是那地图不是伍——”林亦昭倏地怔住,随即意识到什么,半捂着唇:“你是说……伍梦珂与魔修有关联?”
回想当初,云苍谷的考试地图从头至尾都是由伍梦珂储存、管理以及发放的。而能在地图上做手脚,又能恰巧将含毒的地图交到纪元镜手里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伍梦珂作为掌门亲传弟子,在昆仑的地位不可谓不高,若是连她这样的人都倒戈魔修,那昆仑……可真就危机四伏了!
纪元镜瞧着林亦昭皱成苦瓜的小脸,不以为意地道:“也不是确凿无疑,只是怀疑罢了;再则,若她真的做出背叛之举,一刀杀了便是。”
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们先破阵离开吧。”
“好。”纪元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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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萧无虞坐立不安,他又喝了一大口水,以缓解压抑的情绪。
自林亦昭走后,他心中不好的预感犹如涨潮后的海浪,一浪接着一浪,连连撞击在他的心脏。
突闻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他立马起身,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大门外,纪元镜正扶着林亦昭缓缓地向院内走。萧无虞快步迎上前去,看见林亦昭脸色惨白、胸口全是血迹,霎时慌了神:“怎会如、如此多的血,快、快往里面去。”他急急地走到林亦昭的另一侧,伸出手臂准备也扶着她。
纪元镜眸色骤冷,不动声色地将林亦昭往自己身边一揽,以毫厘之差避开了他那只已然抬起的右手。
林亦昭不解地瞥了他一眼,这人怪的很,走路走得好好地,拉她作甚。
纪元镜面无改色:“当心踩空。”
“???”她瞧了一眼平坦宽阔的路面,额角划过几根黑线。
落于后方的萧无虞默默收回自己落空的右手,他注视着两人紧挨的身影,胸口像破了个大洞,有凛冽的寒风刮进他的身体,从发梢一直僵至脚根。
与此同时,他背脊之处的墨莲花瓣,再次诡异地颤动起来,无声无息,亦是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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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是极深,院里静悄悄的,树影被月光拉长,入睡失败的林亦昭正漫步于连廊。
忽地,一阵似有若无的抽泣声响起,她脚尖一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绕过长廊和花园,林亦昭在厨房外的台阶上,发现了默默哭泣的少年。
朦胧的月光之下,少年仅着白色单衣,细软的发丝披散至腰间,勾勒出一个单薄而脆弱的身影;他仰着头,一滴眼泪划过精致的下颌,悄无声息地坠落。
“阿虞他……这是怎么了?”林亦昭心头一揪。
说起来,自阿虞住进她家以来,每日三餐不落,还翻着花样给她做各种糕点,她理所应当地享受着美食佳肴,却从未真正关心过他。
明明他也才刚满十五岁,还只是个稚嫩又青涩的未成年。
想到此,林亦昭脸上现出羞愧的神色。
她踌躇半响,终于鼓起勇气上前,递给他一张丝质手帕。
“喏,给你。”
萧无虞吃了一惊,忙将眼泪擦干,可如柳叶般的眼眸里仍然红红的,闪烁着潮湿的泪意。
他局促地低下头,手指蜷缩,不知该往哪儿放。
林亦昭坐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此时三更已过,夜色漆黑如墨,周围愈发安静了。便在这时,一丝发抖的声音响起:“我……我能抱抱你吗?”
林亦昭看着萧无虞湿漉漉的眼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大方地笑了笑,然后主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萧无虞的耳朵红得几乎透明,鼻息之间萦绕着少女身上清甜的香气。可能这怀抱过于温暖,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竭力克制着想要狠狠勒紧她腰肢的谷欠望,在林亦昭看不见的角度,他微阖的眼眸里泻出一股令人心惊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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