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快人心

侯夫人闻言微微一愣,没料到林宛会主动提起溪儿,她们二人从小就不对付,这还是头一次见林宛关心起溪儿来。

虽说她们不和,可实际上大多是林溪嫉妒林宛的才貌,无端惹出些是非来让林宛下不来台。

这些侯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也没少在背后给林溪出主意,毕竟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姑娘被人比下去。

“溪儿不急,等她过了生辰之后再选个好日子及笄。”侯夫人说着一把拉过林宛的手,满面愁容。

“宛儿啊,你看看你这命多好,有圣上亲自给你指婚,还是嫁与北齐的王,那将来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不像我家溪儿长相不出众,琴棋书画也不及你,将来也不知能嫁与什么样的婆家。”

林宛一听,便知她是想说什么,将手抽了回来,故作悲戚,“二婶有所不知,北齐离京城路途遥远,宛儿从未出过远门,不想嫁的太远。若是二婶羡慕的紧,改日我同圣上说说,让溪儿妹妹嫁过去享富贵。”

不等侯夫人开口,沉默良久的王老夫人先不快了,怒喝一声,“林宛,你这是想把你妹妹往火坑推吗?亏你还是姐姐,竟有这等恶毒的想法。”

林宛一脸诧异的看着王老夫人,瞬间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打着转,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祖母错怪宛儿了,是二婶说我命好,宛儿这才想说把这门好婚事让给妹妹,怎就恶毒了?”

王老夫人见她如此娇弱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就被侯夫人给打断了。

“宛儿别哭,二婶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圣上的圣旨已经下了,哪里是我们说改就改的。二婶就直说了,溪儿也到议亲的年纪,私下同我说瞧上了安国公家的小世子。”

“你现在是公主,自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就多帮着你妹妹说一说。若是这门婚事真能成,你可是伯南侯府的大功臣,你妹妹自然也忘不了你的好。”

林宛心里冷哼一声,她还真是厚脸皮,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也不看看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条件,胸无点墨不说,还随了她祖母的性子,嚣张跋扈、骄纵不守规矩。想高攀安国公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以宋之衡的样貌、才华、出身,不是谁家姑娘说嫁就嫁的。他可是在圣上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太后喜爱的很,更是会承袭爵位的人。

圣上怎么会应下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让她去圣上面前丢人,她才不去。

“二婶太高看我了,在圣上面前哪里有我说话的份。二叔在朝中识人颇多,让二叔直接同安国公讲明,岂不是更好?”林宛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并未落下的泪水,委屈极了。

侯夫人闻言,虽心里已是不快,但面上还挂着笑,再次拉过林宛的手,“二婶既然跟你开了这个口,自然是什么法子都想过了,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溪儿同你一起长大,你也希望她能嫁的好,对吗?”

“二婶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自然不会眼看着溪儿与宋小公子这段好姻缘就这么错过。这件事情也不急,等你有时间进宫再说也可,毕竟溪儿的笄礼还要等上一段时日。”

林宛刚要开口,就见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就这么定了,宛儿就是乖巧懂事,二婶和你祖母给你准备了些嫁妆,到时一并带去北齐。”

王老夫人也嘿嘿一笑,“我就说宛儿一定会答应的,你二婶来之前还担心的不行,这下放心了吧。”

侯夫人点点头,眉眼带笑,“是啊,宛儿一向知书达理,对姊妹也是极好,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推却,二婶就先替溪儿谢谢你。”

两人一唱一和的根本不给林宛拒绝的机会。

“你才从宫里出来也累了,我和你二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王老夫人说着就起身准备回去,侯夫人见状赶忙上前扶着。

林宛站起身,嘴角带笑,声音确实清冷了几分,“祖母和二婶且慢,这件事情宛儿不能答应。”

王老夫人原本带笑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怒视林宛,大喝一声,“你说什么?”

“溪儿妹妹的姻缘可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即便是我去圣上面前美言也无济于事。”

“京城哪家豪门贵族不知溪儿妹妹的性子,我若提了此事,当众被安国公府拒绝,那便是给永安王府丢尽脸面,更是让伯南侯脸上无光。如此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宛儿是断然不会做的。”

林宛毫不委婉,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见面前二人气的面容发青,更是挺直了腰杆,“二婶自己的亲姑娘是个什么性子,难道会不清楚?”

“于情于理也轮不上我为堂妹谋亲事,不肯让二叔去提亲,让我一个堂姐去说,二婶到底怀的什么心思?”

“你——你怎么能这么同长辈说话!这般没规矩,成何体统!”侯夫人再也装不下去了,面目狰狞,怒目圆瞪。

王老夫人气的直喘粗气,手指颤抖的指着下面候着的丫鬟婆子,“来人,林宛对长辈出言不逊,掌嘴!给我掌她的嘴!”

下面的丫鬟婆子各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不敢上前应声。

如今的二姑娘可不仅仅是永安王府的二姑娘了,是圣上亲封的轩和公主,谁敢掌公主的嘴,那是真的不想活了。

这下更让王老夫人气急,拎起拐杖,朝着林宛就砸了过去。

林宛一个错身,躲过拐杖,眉头微蹙,淡然说道:“祖母还是省省力气,想让溪儿妹妹嫁入高门,那得自己有本事,与其来求我,不如回去让她好好学规矩。”

说罢,林宛弯腰将地上的拐杖捡了起来,放在石桌上。也不管她二人是否还有话说,拎着裙子,转身便出了凉亭,施施然朝着房间走去。

临近门口高声说了一句,“半夏,去找个大夫过来,给祖母和二婶瞧瞧眼睛。”

身后的纸鸢和半夏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抿着嘴应了一声,回头就瞧见凉亭里的那两位气的咬牙切齿,心里痛快极了。

这笄礼刚过,二姑娘一瞬间就长大了,这般有脾气还是头一次见。不过,能见着老祖宗和侯夫人如此憋屈的样子,还真是大快人心。

次日一早,林宛便被徐氏叫了过去,大姐姐林殊也在,母女三人围坐在桌前。

桌上放着冰酪,软绵的冰沙下浸了牛奶,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果酱,舀一勺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冰冰凉凉,香甜润喉,吃了格外清爽。

“娘,可是为着昨日的事叫我过来?”林宛才坐下,柔柔弱弱的开口说道。

林殊拿起帕子掩唇笑道:“宛儿,我可听说你给二婶和祖母好一顿数落,气的她俩回去砸了不少好东西,祖母更是免了请安,这会儿还没起呢。”

“是吗?我说的都是实话,姐姐不知二婶有多过分,想让我给林溪与宋之衡说媒,她是真以为我有多大的本事了。”林宛当着至亲的面也不扭捏,嘟着一张小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真是厚脸皮。你做得对,若是昨日我在场,自不会让你吃亏。想你平日里多温婉的人,也能被逼着说出此话,可见是有多过分。”林殊一脸心疼的瞧着林宛,拿了绿豆糕递到她面前。

徐氏眉头微蹙,看着林宛,心里颇不是滋味,叹了口气,开口道:“你祖母向来跋扈惯了,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再明显不过。可你这么明里同她作对,也不是个办法。”

“娘,您就是太心软了。常言道父慈子孝,她对小辈一点也不慈爱,偏心偏的很,为何还要尊她爱她,任由她欺负?”林宛被徐氏埋怨,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徐氏怎会听不出林宛的小委屈,赶忙解释道:“娘不是在怪你,只是你这法子用错了。正因她不是王爷的亲娘,我们才理应多加照拂,这样才不能落人口舌。”

“昨日的事若是传了出去,给你父亲扣个不孝的罪过,让人戳脊梁骨,到时有理也说不清的。”

林宛吃了一口冰酪,侧头看向徐氏,“娘,你放心,这事儿她们不会说的。”

“为何?”

“为何?”

徐氏和林殊齐齐看向林宛,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有些困惑。

“林溪想嫁给宋之衡,这消息一出,整个京城还会有其他事情比这个更值得谈论的吗?”林宛嘴角微勾,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她就不信侯夫人和王老夫人不会不顾及林溪的声誉,敢把事情说出去。

不过,她现在倒是想把消息放出去,敲打敲打林溪的同时,也好恶心恶心宋之衡,看他如何处理此事。

谁让宋之衡前世算计她,她自然不会让他舒坦的过日子。

“半夏,去把消息放出去,别太明显。”林宛这么想着,也确实这么做了。

重活一世,林宛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不做就会后悔一辈子,她不想再忍气吞声下去,让二房的人欺负了。

她要先下手为强,这个哑巴亏就让林溪自己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