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看守所不准我通信,不准我带信息出去,以前还以为自己是重罪,多半是秋忠勇捣鬼。”
“不管是否分手,相爱一场,秋云总应该回我的传呼。她是中文传呼,能收到我的信息,为什么不回传呼?难道这就是她的态度?”
“秋忠勇一直认为我偶不是杀人者,努力帮我脱案,这说明他是一个称职的警察。他反对我和秋云在一起,这应该是当爸爸的天然反应,我如今没有正式工作,没有金钱,父母都是农村人。秋云如今是岭西人,研究生,父亲是公安局长,我们俩差距这么大,我真能带给秋云幸福吗?”
抽完半包残烟,侯海洋下定了决心:“男人要自尊自强,有了本事何患无妻,绝对不能当黏糊糊的惹人讨厌的牛皮膏药。”
他用最后一颗烟头烫在了手腕上,皮肤传来“兹”的一声响,剧痛直入心肺,他在心里狂吼一声:“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成功。”
以前,为了与秋云约会,侯海洋总是把房间订在条件相对较好的茂东宾馆。
这一夜,没有秋云,便没有必要住在茂东宾馆,他漫无目的地在茂东街道上游荡,直到累得走不动,这才随便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来。
小旅馆没有牙刷,早上还停了水。侯海洋没有洗脸刷牙,蓬头垢面地到路边小店吃了碗豆花饭。吃完饭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凭着记忆,他朝着茂东车站走去。结果茂东不停地走,走了半个多小时,无意中看到茂东烟厂几个大字。以大字为路标,侯海洋一路步行来到茂东客车站。
过巴山,到新乡,侯海洋从客车跳下来,再次踏上新乡土地的瞬间,他感觉时间在新乡场似乎凝滞,几个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连自己为小商店写的广告都在,只是被风雨淋湿,墨迹显得稍有模糊。他没有与相识的店家打招呼,沿着公路直奔牛背砣的小道。
走在乡间小土道上,他不由想起与秋云在一起缠绵旖旎的时光,在最痛苦的牛背砣日子里,秋云如炉火,让他感到温暖,不再孤单。
走到牛背砣门口,侯海洋朝校园内张望了几眼,里面景致如此熟悉,他就如昨天刚离开一般。一位年轻的女老师站在门口刷牙,她大概没有想到有人会在星期天早上出现在门口,嘴边粘着一团白色泡沫,愣愣地看着门口的帅哥。
“又是一位被发配者!”从这位年轻女子的年龄来看,也就十七八岁,估计是中师新近毕业的学生。侯海洋暗自感慨一声,拐过校门,来到后山。
后山木门铁锁上遮了一个塑料袋,未淋雨的铁锁没有锈迹,用钥匙能轻松打开。花椒树很是茁壮,多数皆有大拇指粗细,绿油油的煞是喜人。山顶小屋经过日洒雨淋,不少地方长了青苔。
站在小屋门口,侯海洋下意识摸烟,才发现昨夜已经将烟抽完,只能舔舔嘴皮,忍住烟瘾。正在伤怀之际,山脚传来一阵狗叫声,一只黑狗用保卫家园的气势往上冲,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到了山顶,黑狗嗅到了曾经熟悉的味道,它停止危险,伸出鼻子在侯海洋脚边嗅了嗅,然后抬起双腿就扑了过来。
在牛背砣时,黑狗经常到学校院子里讨吃,吃人则嘴短,它对侯海洋保持了好感,每次见面都很亲密。如今,它不知道当前的侯海洋是一个没有职业,没有爱人,才从看守所出来的落魄人,仍然抬起前腿吐着舌头没有保留地在侯海洋身上扑腾。
“蛮子,好久回来的?”跟在黑狗后面的是马蛮子,他站在坡底,看着高高在上的侯海洋,高兴地大喊。
侯海洋朝着马蛮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山。有了看守所这一段经历,侯海洋见过社会上太多阴暗人物,马蛮子在他眼里就显得很是单纯。
马蛮子一直在帮着侯海洋看守这一片花椒地,夫妻俩最担心的就是拿不到工钱,此时侯海洋终于露面,也就觉得踏实了。爬山山坡,马蛮子喘着粗气,道:“花椒苗长势还要得吧,我估计年后就可以采花椒。”
侯海洋打断他的话,道:“油烟没有,来一支。”马蛮子连忙从包里拿出皱巴巴的烟,递了一支过来,问:“以前没得烟瘾,现在瘾被弄大了”侯海洋贪婪地吸了一口,烟头火星颤了颤,迅速地燃烧了一大截,然后道:“四处乱混,没有搞出什么名堂,刚从岭西过来。”
从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响,大地似乎跟着颤抖起来。侯海洋指着爆炸方向,问:“那是刘德清的矿?”马蛮子气呼呼地道:“对头,刘德清那个老屁眼虫找了刘老七帮忙,横行霸道,跟村里人打了好几次架了。他这个矿经常放炮,家里的母鸡都被震得不下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