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勇笑得脸上青筋暴露,道:“你上的大茅,就要将大便抓起来,免得将管道堵死了。”
陈财福道:“我把大便弄下去就行了。”
韩勇道:“你的大便这么干燥,弄下去肯定要堵管。”他伸手拍了拍陈财福的脑袋,道:“赶紧,臭的慌。”
赵老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用目光看了看号中人,所有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没有任何人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依着侯海洋的看法,这次就应该由陈财福打扫便池,没有想到师爷会提出这么一个让赵老粗难堪的要求。只是作为上铺集团的一员,他还是要在公共场合维持上铺集团的利益。上铺集团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维护大家的利益也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师爷、侯海洋、韩勇三人虎视眈眈的围着赵老粗。赵老粗最先还有一股刚气,渐渐地,他的刚勇之气如破了洞的皮球一样迅速漏掉,暗地里使劲骂道:“出去以后杀你们全家。”
他蹲下身,将手伸向便池,未经过完全消化的粗粮大便硬邦邦的堵在了便池口。经过水泡仍然没有软下来,赵老粗起初还有几分恶心,只是由于没有油水的大便没有恶臭,他勉强能够应付,将粗硬的大便一块一块掏出来,然后弄成更小块,放水往下冲,出了一身大汗以后,完成了任务。
赵老粗被饿得没有半点脾气,对师爷道:“干了半天脏活,晚上能不能加点馒头?”
师爷外表文质彬彬,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这是老大的规矩,等来了新人再说。”
赵老粗在206室如孤魂野鬼,没有人敢于跟他说话,也没有人对他抱有同情之心,心情恶劣,肚子空空,体力消退,意志衰退,让一位老大变成了有气无力的饥民,别说反抗,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时间如水一般流逝,侯海洋初进看守所时,左边睡一个入室抢劫犯罪嫌疑人,右边睡一个故意伤害嫌疑人。这些人往常都躲在社会的阴暗角落,如今一股脑地来到了面前。在为自己命运担忧的同时,最初也带着年轻人的好奇。十来天后,号里人是什么状况也就一清二楚,好奇心消失以后,他大多数时间开始沉默,渐渐地融入到看守所独特的环境,成为嫌疑犯群体中真正的一员。
侯海洋这才发觉在看守所最难熬的事莫过于漫长的等待,困在里面的日子没有希望,长得没有尽头。随着时间推移,他对生命被有可能剥夺的恐惧感越来越重。
赵老粗没有侯海洋幸运,他受到了特殊照顾,就算想沉默也办不到,每天被人喝来喊去,吃的比猪都不如,做得比牛都还多。
盼星星,盼月亮,6月25日,终于又有新人到来。
新来者是交通厅的一位领导,交通厅厅长被抓,牵出萝卜带出泥,厅长被异地关押,肖强则被关到“岭西一看。”
依例蹲在鲍腾面前汇报了案情,肖强再次为自己辩解,道:“凡是第一次进号里的人,都说自己没罪。蛮子杀了东城区的黑道大哥,牛人啊,他也说自己冤枉。”
肖强愁眉苦脸道:“我确实是冤枉的,最多就是不明是非,同流合污,没有抵制领导的腐败。在厅里,厅长一手遮天,我们当下级的还得讲究服从。”
鲍腾道:“不管你是不是冤枉,和我们没有关系进了206号就得认罪伏法,遇到事情可以瞒管教,绝对不能瞒我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
“我们号里有了四毒,加上你这个贪官,终于五毒俱全,以后就叫你贪官。”鲍腾稍停,叫了一声,“贪官。”
肖强没有回答,韩勇上来就是一耳光,道:“你他妈的耳朵打蚊子了?老大叫你,回到——到,大声一点。”
鲍腾对韩勇的表现很满意,他又叫了一声:“贪官。”
肖强吸取了教训,答道:“到。”参加工作以来,谈不上养尊处优,可是作为厅级机关的领导,所到之处十有八九是鲜花和笑脸,如此侮辱的话语如一把尖刀,给他精神上狠狠划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