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看色情录像带融入集体



侯海洋保持了良好的生活习惯,一大早,起床,用冷水冲了脸,在空落落的长满黄色杂草的院子中做了一百来个俯卧撑,微微出汗。

    “这么早起来,还在锻炼?”朱老师身影出现在了院子外面,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用碗装着肉燥子面。

    侯海洋接过面条,大受感动,连声道谢。

    朱老师道:“别谢,大家都是老师,老师是弱势群体,我们不互相帮助,更没有人看得起我们。”

    吃过面条,侯海洋急急忙忙到场口公路边等长途汽车。长途汽车昨天下午就到铁坪,司机住一晚,第二天早上由铁坪到县城。侯海洋上车时,车上已有十来个人,车上弥漫着馒头、咸菜的味道。

    朱老师提着面碗,远远地看着车站方向,自言自语道:“柄勇这个娃儿,条件这么好,自己不好好珍惜,但愿和吕明结婚以后,有了拴马柱,能好好过日子,好好干工作。”

    侯海洋坐在车尾,缩着脖子,深情地注视着恋人吕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他对铁坪印象非常好,没有见到吕明,却受到其同事的热情接待,在失望之余也存了温暖。

    七点,客车准时开动,行了半个来小时,在满天灰尘中,开过来一辆机动三轮车,开车的是个男子,船形轮。坐着个披着服绿色尺仅、戴着厚帽子、围着红色围巾的女子。

    侯海洋没有认出这个女子是准,他暗道:“这个女的围了这么鲜艳的一条围巾,很有特点。机动三轮车只有政府才用,看来这是铁坪镇政府的干部,两口子在外面过了夜,赶回镇里上班。”想着自己、衬焉明而不得,他回头看了看带起满天灰尘的机动三轮车,感叹道:“还是这两口子安逸,成双成对,不像我这样孤独。”带粉润腹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怨,侯海洋在汽车摇晃中到了巴山县城。

    在汽车上,侯海洋下定了决心,要去买一个传呼机。以他的肘力,买一个传呼机以及接受传呼服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有三件事情促使他买传呼机:一是巴山县招考公安,付红兵及时写了信,自己没有收到,错过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二是他要与蒋刚随时保持联系.若是再发生收不到信的事件,则悔之晚矣.三是为了保持与吕明的联系,有了传呼机,至少能让吕明随时联系上自己。

    来到传呼机专卖店,他的心咚咚跳得厉害。传呼机分为数字机和汉显机两种,论实用性来说,汉显有明显优势,只是汉显的价格高得离谱,最便宜的一台也要一千五百多元,人网费两百多元,每年服务费有三百六十多元。数字机则相对便宜,最便宜的一款摩托罗拉要六百七十五元,人网费五十元,每年服务费一百八十元。

    专卖店老板穿着皮衣,留着小胡须,头发梳得如香港录像中的杀手,他看出了侯海洋的犹豫,拿起了一款摩托罗拉,道:“兄弟伙,这一款机子卖得最好,去年要卖一千多,今年降了下来,我们正在摘优感口宾活动,六百七十五的机子,千值万值。”

    这款机器通体黑色,机身竖向,文字单排置顶,典雅大方,雍容华资,让侯海洋很满意,他唯一犹像的是价格.

    专卖店老板双手抱在怀里,坏笑道:“有了这款机子,往腰杆上一挂,泡妞方便得很。”在巴山县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都是些没有工作的浪荡子。专卖店老板以前在粮站工作,喝酒打架,重伤他人后进了监狱,出狱以后只能做点小生意。他有个亲戚在邮电局工作,介绍点小业务,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从90年开始卖传呼机,后来卖大哥大,如今早就过了万元户的阶段。

    侯海洋终于下定决心,拿着方形的传呼机,道:“就要这一款。”

    花了九百多块钱,终于成了有传呼一族。加上买烟所花的钱,侯海洋一卜就山巨富变得紧巴巴的,如果还了付红兵的钱,基本上就人不敷出了。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的传呼机:“花了这么多钱,但愿值得,能给我传来天籁之音。”走到街上时,侯海洋总觉得腰间鼓鼓胀胀的,至少在表面上有了虚假的自信心。遗憾的是在冬天,传呼机挂在皮带上,外人看不到。而且,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的传呼号,腰间自然不会响起“BB”的声音。

    “蒋哥,我买了一个传呼机,这是我的号码。新乡偏僻得很,联系很不方便,如果蒋哥有什么消息,给我打传呼。”

    在一起打了一个月的篮球,蒋刚把侯海洋当成了哥们,他惊讶地道:“你买了传呼机,好小子,还真舍得。”

    侯海洋深有感触地道:“这次考公安,同学专门给我写了信,我没有收到,错失了一次机会,哪怕再贵,我也不想失去这次机会。”

    蒋刚也是靠着打篮球而进入了公安队伍,继而当了副科长,他对侯海洋的遭遇深有同情,因而提高了声音,道:“杜主任已经认了账,高局长也点了头,这事板上钉钉,跑不了。”

    听到如此斩钉截铁的声音,侯海洋终于放心。

    他在邮局里,给吕明写了信,迫不及待地将传呼号告诉了她。然后,又给姐姐写了信,在写传呼号的同时,要求不能给父母提起此事。两位勤俭一辈子的老人绝对不会容忍花近千元去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他甚至能想象母亲的话:“传呼机不能吃,不能穿,完全就是浪费钱。”最后一句话应该是:“你这个败家子!”

    将两封信放到邮筒以后,他再给付红兵写了信,在信中没有隐瞒买传呼机之事。借朋友的钱,暂时不能还,话说到明处就不算是欺骗。

    从购买传呼机以来,传呼机很安静,没有声音,也没有振动,侯海洋站在街道上,总觉得花了近一千块钱,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觉得很不安,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拨通了126,电话里传来了轻柔的女子声音。侯海洋是第一次打传呼,有些紧张,客气地报上自己的传呼号。

    不一会儿,腰间就响起了“BB”的声音。侯海洋没有马上取下传呼机,他走了一段时间,拐个弯,离开了公用电话的视线,这才取下了传呼机,上面清晰地显示了一串电话号码。

    在看传呼机时,侯海洋还是有点小虚荣,他感受到了行人注视的目光。在巴山县城,有个传呼机,毕竟还是很牛的。

    将传呼机重新挂好,刚走几步,一人拦在身前,手里拿着一张纸片,上面画着各式宣传品,低声道:“要不要碟?香港原版正宗,有色的。”此人一直站在街道上观察着行人,他看见侯海洋取出了传呼机,马上粘了过来,试一试运气。

    在新乡学校,赵良勇、邱大发、汪荣富等人都轮流带过录像带,唯独侯海洋没有带过录像带,神差鬼使之下,他跟着小贩来到街道小屋里,选了一盘《纵横四海》,又选了一盘据说是李丽珍的最新片《爱的精灵》。

    挂着传呼机,带着两盘录像带,侯海洋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了新乡学校。

    出去参加篮球比赛,到了巴山县和茂东市,认识了不少朋友,侯海洋内心受到了很大冲击。此时他觉得回到新乡学校,站在青石梯下,新乡场镇仍然如千年老龟一样,保持着与两个月前完全一样的姿态。“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侯海洋踏着新乡街道的青石板,中暗暗发誓,他女口今的目标就是借调至县公安局。

    在场尾,他看到一家有卖新乡酸白菜的商店,酸白菜是新乡特产,家家户户都有,各有各的特色。仔细挑了一包成色不错的酸白菜,在走回学校的路上,他似乎已经闻到了酸白菜鱼汤的香味。

    到了传达室门口,侯海洋停下脚步。传达室空无一人,报纸、信件零散地放在桌上。看着这个乱件,他自语道:“难怪我收不到信,谁都可以进来乱拿信件。”

    在零乱的信件中翻了一会儿,没有自己的信件,侯海洋作出了判断,道:“付红兵明明给我写了封信,早就应该到了,为什么没有?吕明和大姐也应该给自己写信。这说明,我的信件被某个人截获了.”他用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传呼机,欣慰地道:“现在我有了传呼机,要想断绝我与外界的联系,没有这么容易。”

    回到院子,赵良勇、汪荣富、邱大发、赵海、李酸酸等人都在院中,摆了张桌子,应战双扣.邱大发站在背后,裤腰上吊着一串钥匙.

    “哈,我们的大球星回来了。,李酸酸面对着小门,最先发现侯海洋,发出了夸张的喊声。

    众人放下手中的扑克,围在了侯海洋身边.

    赵良勇道:“蛮子,现在你是篮球明星了,是不是有所变动,我们新乡学校装不下这种大明星。

    侯海洋没有把公安局可能借调之事说出来,谦虚地道:“啥子明星哟,打完球,提起背包回学校。”李酸酸开玩笑道:“到了茂东大城市逛了一圈,给我们带礼物没有?”

    面对着同事们善意的玩笑,侯海洋感到很温暖,最初接触这些同事们时,他在内心是看不起他们的,甚至还有些厌恶。

    经过了近五个月的接触,他渐渐融人了这个环境,发现这些老师们各有各的苦衷,当生活过得不如意,他们又无力改变时,只能以喝酒、打牌、发牢骚来宣泄情绪。

    秋云正在侯海洋家里,魏官昨天送来两条白维鱼,她剖好鱼,正准备下锅,就听到了侯海洋的声音。连忙来到窗边,看着众人围绕着侯海洋在说话。

    前几天,在《茂东日报》上,有关于篮球比赛的很多报道,其中有一幅是侯海洋上篮的特写.在这幅近镜头中,侯海洋高高跃起,身边是两名夹击他的球员。他仰着头,咬着牙齿,脸上肌肉绷得很紧。看到这幅图片时,秋云有些挪不开眼睛,在她的印象中,侯海洋就是一个带着稚气的大男孩,在这幅照片之中,侯海洋完全没有了大男孩的稚气,英俊中带着野性,很有男性魅力。平心而论,诸凡五官比侯海洋更加端正,侯海洋比诸凡更有男人的力道,尽管侯海洋年龄不大。

    “在剖鱼?”侯海洋站在门口,看到秋云在忙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魏官送了两条白鳞,我准备红烧一条。”秋云脸色带着轻微的红润。侯海洋道:“水缸里还有尖头鱼,我来弄酸菜尖头鱼汤,等会儿请赵良勇他们一起吃饭,行吗?”

    秋云来到新乡学校以后,一心准备考研,并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与老师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除了单位集体会餐,她没有与这些老师在一起吃过饭。

    侯海洋知道秋云的心结,见她没有说话,他开导道:“秋老师,你与这个集体保持距离,集体也就抗拒你,这样一来.活得最不开心的就是你。今天,我弄酸菜尖头鱼给老师们吃。

    秋云完全没有想到十八九岁的侯海洋会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愣了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不太习惯。”

    秋云商量好了以后,侯海洋走到外面,道:“赵老师,你们慢慢打牌,我买了酸白菜,等会儿弄酸白菜尖头鱼.秋老师弄红烧白鲢。”

    李酸酸朝粉秋云所在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对侯海洋道:“现在大餐馆都流行吃酸菜尖头鱼,小侯老师手艺如何,别糟蹋了这么好的鱼.’“放心,我家在柳河三道拐,旁边就有一条河,我也算是在河边长大的渔民,绝对合适,等会儿你们尝一尝。”

    侯海洋离开以后,李酸酸尖刻地道:“我不跟那个人吃饭。”

    赵良勇在一边劝道:“同在一个屋枪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他又表扬道:“侯海洋去参加了一次篮球比赛,人成熟了。”在单调的学校生活中,一位漂亮女教师的存在,对于单身男人来说是一种诱惑。赵海第一眼看到秋云,就对她产生了翩翩联想,只是秋云作是冷脸对人,他根本没有与秋云单独说话的机会。有一次,他上厕所,听到对面传来哗哗水响,当时在里面洗澡的只有可能是秋云,他心里产生了类似魔鬼一般的冲动,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站在了厕所的半截隔墙上,朝对面窥视,透过雾气,他隐约看到了一团白色。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这次偷窥当真被人发现,结果肯定是身败名裂,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每当夜深人静,寂寞难耐时,他就要想起一团雾色中若隐若现的白色。这团白色模糊不清,更增神秘和诱惑,多少个夜里,他都将秋云当成了自己想象的目标。

    赵海道:“李酸酸,百年修得同船渡,你和秋云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牙齿和舌头都要打架,是不是?”

    赵海牙尖嘴利,素来是李酸酸的克星,李酸酸被赵海说了几句,不做声,算是同意了。

    侯海洋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是做厨师的料,他吃过两次酸菜尖头鱼,仔细看了配菜,然后学着做,等到起锅时,无论从色、香、味各个方面,都不逊色于大餐馆。

    当大盆酸菜鱼、大盘红烧白链起锅以后,赵良勇等人积极配合,将桌子搬回寝室,从各个房间搬来凳子,赵良勇拿出一瓶茂东大曲,这在茂东是能上面的酒。李酸酸去炒了一大盘鸡蛋,鸡蛋里放了不少葱花。邱大发则打开了一包豆豉,由李酸酸用油炒了。

    秋云和李酸酸在一个门进出.两人互相都不给对方好脸色,摘得互相都很槛尬、此时坐在了一个桌卜.仍然显得尴尬。

    赵良勇拿起自己的洒杯,倒满.道:“今天祝贺蛮子在篮球比赛中的优异表、我们小小的新乡学校.还是有人才的。”

    大家举杯,喝了。

    喝了两杯、侯海洋仁动给友家倒了洒,道:.‘我来新乡半年多时间,感谢各位老师的关心,这是说的真心话。新乡学校偏僻,学校的教学成绩等等方面都不理想,工资也被当官的克扣了。没有各位老师关心,我真下知道日子怎样过。我觉得,住在一个院子就是一种缘分,大家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最后几句话,侯海洋是有感而发,到了新乡,他一直在刘清德的压制下,诸事不顺,若是没有老师们帮扶,这日子还真的不好过.同时,他也是对普秋云和李酸酸所说,两人针尖对麦芒,旁人看了也别扭。

    秋云对侯海洋很是刮目相看,这个小伙子从学校进人社会也就半年时间,进步神速,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一般来说,这种话应该是赵良勇那般稳重的老同事才能说出,她暗道:“侯海洋的父亲是民办教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酒人愁肠愁更长,座中诸人多有难言之隐,平时大家都绷着,不表达情感,消极地对待艰难的处境。李酸酸则采用了更极端的情绪,经常攻击与她最近距离的同性,以前是张老师,如今是秋云。

    喝到第三杯酒,李酸酸来了情绪,不知赵海说了句什么,她骂道: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人!”

    “呜,呜,我的娃儿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凭什么被人打?

    “呜,呜,我分到新乡这个鬼地方十来年了,凭什么别人能调走,能进城,我就不能进城?我知道是什么原因,进城是要交钱的,到郊区两万五,进县城得三万,这些都是明码实价的。

    “呜,呜……不交钱也可以,要陪当官的睡觉……”

    赵良勇等人受了李酸酸影响,也不劝她,喝闷酒。

    秋云见李酸酸眼泪鼻涕弄了一身,邀遏得很,实在看不过眼,扶着她回到寝室。

    李酸酸紧紧搂着秋云,就如搂着救命的稻草,不停地哭诉。

    女人走了,五个男人重新喝酒。

    赵海吃着酸菜尖头鱼,大赞:“没有想到小侯老师还有这种手艺,比馆子弄得好吃。”他将碗重重往桌上一顿,道:“我若有你这种手艺,绝对辞职不干,开个饭馆,专卖尖头鱼,比在这里死耗着要好得多。”

    侯海洋道:“手艺有,可尖头鱼是稀有品种,一年也捞不上几条,开尖头鱼饭馆,早就饿死了,公安局办公室杜主任开了家尖头鱼为特色的餐馆,他还经常为尖头鱼货源发愁。”

    吃了一会儿,赵海又道:“好久没有新碟子了,蛮子,到外面跑了一趟,有没有新货?”

    侯海洋回头看了看秋云的房间,道:“有两个带子,一盘《纵横四海》,另一盘是李丽珍的。”

    自从看过《蜜桃成熟时》,众人对李丽珍的兴趣暴增,听说又有李丽珍新碟,个个眼睛瞪得如牛眼。

    吃过酒,大家约在一起打双扣。时间在玩耍中飞快地过去,在九点半钟,邱大发到电视室去关电视,到了十点半,几人带着录像带,偷偷跑到电视室。

    赵良勇道:“先看《纵横四海》,晚点看那一部。”

    赵海道:“《纵横四海》有什么看头,还不就是打来打去,先看李丽珍的。”

    两人争执片刻,赵良勇道:“我们大家决定,先看哪一部。”

    邱大发笑眯眯的不说话。侯海洋道:“我觉得先看《纵横四海》。”

    大家商定以后,先看了周润发的片子。《纵横四海》有周润发、张国荣和钟楚红三个明星,是带着国外风情且有爱情线索的枪战片,这对枯燥的新乡老师格外有吸引力。看完这部精彩纷呈的片子,随后播放《爱的精灵》。大家对女主人公的恋爱故事不感兴趣,只是希望女主角早点脱衣服,让大家很遗憾的是,相较于《蜜桃成熟时》,这部片子就要逊色许多,脱倒是脱了,看得不够真切,也就不太过瘾。

    离开电视室,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录像情节。赵海没有过瘾,发着牢骚:“蛮子,你太没有水平,上次小汪弄的录像,看着舒服,那对奶子又大又挺,啧啧。”

    侯海洋辩解道:“第一部枪战片还是好看的。”

    赵良勇道:“蛮子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以后大家出门在外,要想着我们这些兄弟伙,多弄些录像带回来。”

    经过树林时,几人没有注意到一条隐入黑暗中的人影。

    刘清德此时已经得到正式任命,成为新乡学校的副校长。他在以前其实早就行使了副校长的职能,甚至比另一位货真价实的副校长王勤更有实权,但是没有副校长职位,名不正言就不顺,至少在场面上他经常被王勤顶得下不了台。如今大家都是副校长,他自然不怕那位牙尖嘴利的女“泼妇”了。

    晚上,与派出所老朱在馆子里喝了酒,席间,刘老七端着酒杯来敬酒。刘老七在新乡场上长期称王称霸,打架斗殴是平常事,这种人物不怕镇政府,独怕派出所。他进来敬酒时,嬉皮笑脸中,自有一分讨好的意味。

    喝了几杯酒,刘清德故意道:“老七,你这人是瘩蛤蟆打哈欠—口气大得很。”

    刘老七混在新乡江湖,脸皮早厚,道:“刘三爷,你老人家经常吃草帽,一肚子的圈圈,给老七讲讲。”

    刘清德道:“你在新乡算是个人物,听说被那个姓侯的打了顿,吃了个大亏,让新乡场笑掉大牙。”

    被侯海洋追打,是刘老七很丢面子的事,他脸红一阵青一阵,看了派出所朱所长一眼,将酒杯一口干掉,道:“老子在新乡场掉了面,还怕找不回来?”

    碰了酒,刘老七带着怨念回到了自己的桌席。

    朱所长道:“清德,刘老七本身就是玉皇大帝的鸡巴—天棒,你这两句话一说,恐怕他要去找那个姓侯的年轻人扯皮,出了事,你这个新校长得添麻烦。”

    刘清德道:“这个姓侯的也是个天棒,早该受点教训。老七这人我清楚,吼得凶,胆子并不大,说不定还搞不过姓侯的小杂皮。”

    喝完,刘清德脑袋昏呼呼,带着酒意,倒头就睡。前几个小时,睡得挺沉,在十一点醒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爬起床,披着外套,背着双手,在校园内乱逛。凡是有力量的雄性动物都有占地盘的习惯,刘清德是校园雄狮,最喜欢在校园的角落里巡视。走到教学楼,无意中发现了电视室透出隐隐的一丝亮光,他暗道:“邱大发这个小子,表面老实,也懂得玩花样,把电视开这么久。”对于电视开多久的问题,刘清德以前是立过规矩的,邱大发违了规,可是他违规时用窗帘遮住了光,说明心有敬畏。有了敬畏,刘清德也就不在意是否违规。

    他没有理睬邱大发违规,继续在小树林里漫步。漫步并不是文人的特权,大凡清高的人吃过晚饭都喜欢散步,通俗的人则喜欢聚在一起玩耍,男的在一起喝酒打牌,女的则挤在坝子里跳舞。刘清德既有清高的一面,又有通俗的一面,此时,他恰好选择了清高。

    看到是这一群人在看电视,又躲在阴暗处听到赵海所言,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伙人鬼鬼祟祟,不正常,肯定是在看带色的片子。”

    五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刘清德脑袋转得和电风扇一样快,两眼闪闪发光。如果真能抓住这五人的把柄,以后,要这五人扁就扁,要他们圆就圆,特别是那个年轻气盛的侯海洋,一定要让他尝尝专政的铁拳。

    这天以后,刘清德眼睛都盯着五人,不断地摸着他们的规律,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是星期一,这几人铁定会看录像。这就说明五人中有人在星期天回到县城,搞来了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