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醉眼迷离
寂离匆匆忙忙回到了府衙，就看到陈勉和季思都在那里。
“寂离啊，你可回来了。”季思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寂离的腕子，认真看他。
寂离让他吓了一跳，“季相，干吗？”
“皇上刚刚娶回来的妃子，说是有孕了。”
“哈？”寂离张了张嘴，“不是吧……我以为陈靖都不行了，没想到老当益壮啊。”
“哎呀！”季思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你算算时日看。”
寂离一愣，摸摸头，“也对哦，太快了吧……”想到这里一捂嘴巴，“哦呀！皇上戴绿帽子了不成？”
“啧。”季思摇头，“说是天孕！”
寂离愣了愣，“天什么？”
“说着是龙种，天命有孕什么的。据说皇上与那新妃同床之时，她还是处。”同床前皇上虔诚祈求上苍，如今查出来说是竟有一个月身孕，还是男婴。”季思扳手指头算了算，“准是准的，当然……那桂少义的功夫也不赖，一个月就能号脉号出来有身孕，还能查出男女，我估计贺神医都未必有这能耐。”
“桂少义？”寂离听后，似乎是心中一动，背着手就在院子里转起了圈来，“又是这小子啊……”
“寂离？”季思低声说，“皇上现在对桂少义是言听计从，而且你走这段时间，我总觉得皇上形容憔悴，似乎是不太对劲！”
寂离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有数，想了想，问一旁的陈勉，“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
“恩！”陈勉点点头，“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大概明后两天就可以见分晓了。”
“甚好！”寂离点点头，轻轻伸了个懒腰，“好久没见雀尾那老头了，去陪他喝杯酒。”
“哎。”季思赶紧拉住他，“你就这么走啦？皇上那边……”
“季相。”寂离伸手拍了拍季思的手背，笑道，“孩子就算真怀上了，也要九个月后才能生出来呢，急什么，敌不动我不动，跳梁小丑而已。我们最重要的敌人，绝对不是那些人。”说完，溜溜达达走了。
季思觉得也是，叹了口气，就见陈勉正含笑看着远去的寂离。
“陈勉？有什么好笑的呀？”季思好奇。
“哦……”陈勉摸摸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寂离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好像能开心的时候就尽量开心不去想乱七八糟的，很洒脱。”
季思寻思了一下他的话，也是笑着摇摇头，伸手拍他肩膀，“这事知天命的人才能有的心境啊……只可惜天下这样的人不多，大家都是追名逐利的傻子而已。”说完，笑呵呵的走了……
辕冽回到自己的府邸，就想回自己那屋子洗漱换衣服。说来也奇怪，这一次征战，他几乎连动都没动，只是在马车里躺着想心思，想了这大半个月，却感觉比以往痛痛快快大打一场还要累。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辕冽刚走进院门，就是一愣。
只见院子里，辕珞和齐灵都在。
最让辕冽吃惊地是，两人挨着坐在池塘边的假山上，正在往水里扔鱼食。辕珞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齐灵咯咯直乐，脸上粉扑扑的。这哪儿还是原先那个泼辣的齐灵某完全就是心有所属的小女孩儿情状。
辕冽尴尬地站在原地，退出去也不是继续走也不是，可是要回自己的屋必须经过院子。
正在为难，辕珞却是抬起头来，有些惊喜地加了一声，“哥！”
辕珞这一声，惊了辕冽同样也惊了灵儿。
小丫头毕竟面皮薄，还没成婚呢，亲昵举止让人看见了多丢人啊，赶紧缩到一旁，惹得辕珞直笑。
辕冽则是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点了点头，“唉。”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派人来说一声，我好去接你。”辕珞从假山上跳下来，伸手去抱齐灵。
齐灵哪儿好意思啊，慌手忙脚地爬了下来，嘟囔了声，“我哥肯定也回来了，我去看他……”说完，低头匆匆跑了，耳朵绯红。
辕冽看着她从身边跑出去，回头看辕珞。
辕珞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了笑、
辕冽摇头，“你也真行啊，除了拉手之外没干别的吧？小心齐亦宰了你。”
“没有啊！”辕珞急忙摇头，“我哪儿敢啊大哥，你别吓唬我。
辕冽笑了笑，转身回屋。
“对了，哥，寂离也回来了吧？”辕珞在身后跟着辕冽往屋里走，“你们怎么样？这次剿匪顺利么？”
辕冽笑了笑，“都是寂离做的，我等于什么都没干，游山玩水去了而已。”
“那你什么都没干，在那儿做什么？”辕珞不解。
辕冽想了想，照实回答，“恩，就是想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啊？”辕珞好奇地凑了过去问。
辕冽脱了外套，将他推出去，“给我要吃的去，我换了衣服去跟爹请安。”
辕珞笑着让辕冽推到外面，还和小时候一样跟他笑闹，但是等房门咔哒一声关上。辕珞脸上的笑容也是彻底敛去——想事情？寂离蒋大哥带到这么远的地方，那么整整一个月，都让他想事情么？有什么可以想的呢？她想通了什么呢？
辕冽换了衣服后，去跟辕老将军请安，将这次剿匪的经过大致的说了一下，老将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就没见了，辕冽忽然觉得他苍老了好些，还有些咳嗽。
“爹，你不舒服？”辕冽走到近前查看，老将军似乎还瘦了不少，辕冽皱眉，“找郎中看过了么？”
“哎，看什么呀，老人病么。”辕老将军又咳嗽了两声。
“老什么，我走时候都不是这样。”辕冽皱眉，“我一会让贺羽来给您看看。”
见过辕老将军，辕冽到了前厅，看天色不早了，就想去寂离府上找他一起去面圣。他安排在京城中的眼线液跟他说了皇上妃子天孕的荒唐事。
辕冽听了哈哈大笑，“震荡老糊涂了不成？这都相信？”
打发走了探子，辕冽出门。
刚在街上溜达了一阵，就听到街边不少人在传说……南蛮出了个蛮王，是个厉害非常的任务，拥兵自重不大有侵吞南国剑指乐都之意，可能将军辕冽都未必奈何得了他。[!--empirenews.page--]
辕冽听到后暗自点了点头，大概是寂离放出来的消息，说不定明天就满城风雨了。一想到蛮王和蒋云，辕冽也是摇头，忽然觉得蛮王有些糊涂。自己是不清不楚，那个殷寂离，时远时近捉摸不定！可是蒋云很明显一颗心都在蛮王身上……既然已经有情有义，还求什么功名利禄，一起远走天涯多好？想到这里，辕冽不禁又问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苦笑着摇头走进了寂离的府里，就见陈勉一个人在哪儿喂兔子。
“陈勉。”
“辕将军。”陈勉正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喂菜叶，见辕冽来了，便指了指后院，“齐将军和齐姑娘也来了，都在后院，寂大哥和雀尾老爷子拼酒呢。”
“拼酒？”辕冽嘴角轻轻抽了抽，谁不知道及历史千杯不醉，这是要喝死雀尾那老头子啊？
快步子走到后院一看，辕冽望天。
就见寂离一脚踩在凳子上，手里捧着大酒坛子，正仰着脸，一旁齐亦哭笑不得的看着。齐灵在旁边拍手，“殷大哥好厉害！”
雀尾也捧着坛子喝酒，不过看样子已经不行了，识相准备认输了。
“哈……”寂离喝完了，一抹嘴长长舒了一口气，“爽快！老爷子，还喝不喝？”
“喝什么啊，怕了你了，我认输还不行啊？”老头子揉着肚子，看寂离，“我说你小子酒量怎么那么好呢，脸都不红，脏心烂肺了都！”
寂离仰着下巴拽他胡子，“干嘛，输了不服气啊！”
齐亦赶紧拦他，这人真是……
“辕大哥。”齐灵回头，看到辕冽来了，赶紧招手，“你来和寂离喝，看谁厉害！”
辕冽干笑，“别了，他是酒鬼，有什么好拼的？”
寂离斜眼白了辕冽一眼，辕冽一愣，自己回家之后没得罪过他啊？想象一下那个场面，辕冽莫名斗了一把，有些可怕。
寂离见人都到齐了，哐啷一声砸了酒坛子，吼了一声，“进宫！”
“喂。”辕冽一把拉住寂离，“你干嘛杀气腾腾的？进攻想干嘛？”
“跟你吵架去啊！”寂离一把扯住他衣领子，“一会儿你可别腿软。”
辕冽皱眉，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寂离的意思，想法和自己这阵子相同的差不多，就笑，“说胡话呢吧你？我还能怕你？”
“恩，这还差不多！”寂离满意地点点头，大模大样的走了。
辕冽笑着跟上。
“哎？”齐亦不明白他俩打什么哑谜，只好跟着去，后头齐灵看不懂，问雀尾，“老爷子，寂离说什么哪？”
“恩？”雀尾已经糊涂了，迷迷瞪瞪地看着齐灵，“啥？”
“哎呀。”齐灵推了他一把，“真没用，一喝就醉。”
齐灵抱起酒坛子帮着收拾，可又看了看雀尾，就见他在半醉半醒之中，应该是酒后吐真言的时候啊。
“老爷子。”齐灵推了推他。
“恩？”雀尾答应了一声。
“问问你啊。”齐灵小声问，“你说……寂离和辕珞哪个好啊？”
“恩？”雀尾似乎没听清楚。
“我问你啊，寂离跟辕珞，哪个好啊？”齐灵大声又问了一遍。
“怎么比啊？！”雀尾醉醺醺一摆手，“一个是机灵鬼儿，一个是小畜生。”
“哈？”齐灵没听明白，“机灵鬼和什么？”
“恩恩……”雀尾还要去拿酒坛子，齐灵抱着不给他，问，“那我再问你，寂离喜不喜欢我啊？”
“啊？”雀尾馋酒，拿不着，就哼哼，“小妮子，别盯着了，人家心里没你。”
齐灵跺脚，讲酒坛子藏起来，“讨厌，那辕珞呢？”
“恩？”老头迷迷糊糊的，顺口溜出一句来1，“人家心里更没你了，那是个狼崽。”
“什么？”齐灵推了他一把，“你知道我说谁呢？胡说八道！”
“谁骗你了？”雀尾抢了酒坛子，“我要是你啊，我就嫁给那胖太子，那才是好夫婿呢，保你平安到老，到个世外桃源恩爱去吧。”
“你讨厌死了！鬼才嫁给那胖子！”齐灵砸了酒坛子，转身就往外跑。
刚冲到门口，就看到辕珞迎面从大门口走进来，似乎刚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灵儿？”辕珞一脸不解的看她。
“你讨厌！”齐灵在气头上，只觉得委屈，雀尾竟然让她嫁给那个窝囊废太子，气死人了！齐灵眼泪汪汪就跑了。
“灵儿！”辕珞叫了她一阵，见她跑远了，就回头看了看院子里。
这时候，雀尾突然站起来，伸手拿了桌上一个鸡腿，边啃边笑嘻嘻往外走。
“老爷子……你没醉？”辕珞说出口才发现说漏嘴了。自己是佯装刚刚到的，这不是等于告诉却为自己刚刚在偷听么。
“恩？”雀尾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醉？”
辕珞皱眉，“我明明看你东倒西歪的？”
“哈哈。”雀尾凉丝丝一笑，“谁说站得稳的就没喝醉，东倒西歪的就一定醉了？就跟人一样，谁说看起来疯疯癫癫就一定不是正常人？而那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就不是疯了？恩？”
辕珞脸色微变，干笑两声，“老爷子真会说笑。”
“少跟我来这套。”雀尾摆了摆手，“人啊，要有良心，作孽要遭天谴的。不平不要紧，疯了就作孽咯……”
院落站在原地，看着雀尾逛逛悠悠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只要轻轻抬手，一掌拍过去，雀尾就会一个趔趄掉进池塘里淹死，没人会发现是自己做的，只会以为他喝醉了，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
然而，知道雀尾走出了院子，辕珞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淡漠没有任何表情。他突然笑了，原来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变坏，而是明知道自己变成了坏人，还没有任何不安。
轻轻将手背到身后，辕珞慢悠悠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