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算无遗漏
寂离乐得自在，大口喝酒大吃野味的结果就是在贺羽赶到的时候，伤风已经痊愈了。
贺羽白跑一趟就想掉头回去，被寂离拦住，“你来的正好，帮个忙吧！”
鱼食，贺羽呗寂离无情的扔进了山里，帮着下药去了……山上所有的主要水源，都下了泻药！士兵等着在汇集入山下流入乡内河道之中下解药，确保只有山上的山贼每天都喝毒泻药水。
一众山匪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吃了，整日挨饿只好喝水填肚子，没想到水里还有泻药，一个个喝的是上吐下泻，全身无力。
偏偏这个时候，山下还一大堆士兵大吃大喝，香味传出去好几里地去，连附近的村民也都跑来分一杯羹。辕冽请了好几个大厨来做饭，用辕家军的话讲，辕家军上这儿来不是住贼来的，而是胡吃海喝养膘来的。
有将近一半的山贼挨不住了，一听到山下士兵招安，就都跑下来了，吃了解药给饭吃，集中到一起，等训练之后在编制入军。
寂离则是靠在马车里面，整日喝酒看书。
眼看着来了快半个月了，这山上的野味都快被士兵们吃完了，辕冽有些等不住了，上了车，就见寂离软软绵绵靠着，怀里是胖了一圈的灭灭。
“寂离，还要多久？”辕冽坐下，焦急地问，“我看山上那帮山贼应该奄奄一息了吧？最近下来投诚的那帮山贼不是也说了么，山上缺粮少水，众人都快撑不下去了！”
“恩。”寂离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然后呢？”辕冽推了推他，“要不然我们攻山吧？”
“恩？你说什么？”寂离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状态，似醒非醒的问，似乎并没听他说话。
“我问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我就不在京城的话，恐会有什么变数！”辕冽焦躁，“赶紧灭了这里的山贼，咱们回京城去！”
“呵呵，你在急什么呢？”寂离很感兴趣的看看辕冽。
辕冽皱眉，没说话，坐在了他身边。“何必明知故问？”
“没啊，我不知道。”寂离神情自若的摇了摇头，“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会懂啊。”
“你也知道现在情况很紧急，乐都那边前几天传来消息说，皇上最近正在调兵遣将，极力给自己的亲信们找职位揽大权。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听那个鬼道士说了些什么，整天炼丹吃药……据说他还日日行房，想要尽早让贵妃怀上龙种。”
寂离听的直笑。
“还有，西南蛮王那边，已经成了气候，虽说听闻说他已经成了暴君了，但是实力增加这是不争的事实。”辕冽说到这里，倒是看到寂离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哎……”寂离轻叹了一声，“蛮王会变成暴君，我觉得可能是蒋云除了什么事，或者说，有人调拨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蛮王这人太中东，蒋云性子有太好……可惜了。”
“为什么那么说？”辕冽不解。
寂离笑了起来，虽然笑容有些无奈，“你和蛮王其实有的地方挺像的，能容许很多事情，唯独不容许失败。越是好胜的人，就越是把一个无聊的胜负看得过重，什么都要争。这种人一般都是强者，他们会为了一个赢，而不停付出。人能干，又肯花功夫，自然能得到大家都得不到的东西，功成名就也是唾手可得！只可惜，这世上唯一不如愿的就是感情二字，你付出的越多，却觉得得到的越少。越是重视一个人，就越是会觉得他不够重视自己，总是用自己的付出去衡量那个人的回报，长久了，就会失衡……”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辕冽淡淡道，“如果真的爱上这种人，应该可以谅解，毕竟是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缺点。”
“谅解的确是一回事，但是每个人能承受的伤害有限。”殷寂离不紧不慢地说，“默默忍受是蒋云那种温厚乖巧人的习惯，他会一直忍耐，总是用自己的付出去衡量那个人的回报，长久了，就会失衡……”
“直到什么？”辕冽问。
“有没有结果我是不知道。”寂离叹了口气，“只知道，一旦失去了，很多事情是没得后悔的。”
“你是说……”
“哎，所以我讨厌这里。”寂离站了起来，“一心追求权力的人看起来很讨喜，实际上确很可恶。”
辕冽皱眉，“你是在暗示什么么？”
“你想的太多了。”寂离掀开帘子往外走，“我只是单纯喜欢蒋云那样的人，有些感慨，好的人，也要懂得如何去好好珍惜，不然迟早会失去。”
跳下了马车，寂离正看到陈勉捧着一锅子汤来，“殷大哥，吃饭么？”
“不吃啦，小兔子，你自己吃吧，饿瘦了有人要心疼的。”寂离伸手摸了摸他脑袋。
陈勉红着脸跑去一旁了。
贺羽晃晃悠悠走了回来，“我差不多做完了，什么时候行动？”
“马上吧。”寂离回答。
“行动什么？”辕冽从马车上调了下来，也听到行动有些莫名，没记错的话自己才是指挥官，有行动竟然不知道？！
“你少管。”殷寂离伸手一把将他推回车里，“杀鸡用牛刀，这边我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把山贼都灭了，你辕冽不是用来剿匪的，趁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吧。”
“我想什么？”辕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连想什么都不知道，你真该好好想想。”寂离对贺羽等一摆手，“按照先前计划的做，让将士们饭后运动运动，不然该胖得走不动了。”
众人都笑着跑开办事，陈勉带着灭灭去吃东西。
寂离也转身欲走，辕冽伸手一把拉住他。
寂离回头，双目相对，辕冽忽然问，“你觉得，我有一天会后悔么？”
“我不是蒋云。没他那般讨人喜欢。”寂离冷冷一笑，“该走的时候我会走的，所以你比蛮王幸运。”
“你会走我还幸运？”辕冽皱眉，“你的意思是，为难的时候你会抛下我了？不是应该不离不弃的么。”
“毫不犹豫的甩掉你。”寂离挑起嘴角，一甩袖子，“所以你要适可而止，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做一切，不是为了某个人，只是因为老子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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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寂离抛下靠在车边，一脸诧异的辕冽，到前方辕家军集结的地方去了。
辕冽一方面觉得刚刚寂离的话满是玄机，一方面……又很好奇他要用什么方法兵不血刃地剿灭那帮山匪。
毁了车里，辕冽仰天躺在软绵绵的羊毛垫子上，看着车顶的花雕……正中央的挂钩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如意结，垂下来，随着车外的微风轻轻地晃着。
辕冽脑内一片空白，盯着车顶出神，他该想些什么呢？！辗转了几次，想来想去眼前还是寂离一张脸在晃。
辕冽头一次，平白幻想了起来……
也许，以后的某一天，他当上了皇帝，坐拥江山，身边跟着的那个人会是谁呢？是后宫美艳的嫔妃，膝下子嗣众多，还是那个霸道的殷寂离在身边相伴，却是他不愿意想的。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寂离会“毫不犹豫”地抛下自己，离去呢？适可而止啊……
大概是闷做愁肠盹睡多吧，想着想着，辕冽忽然就困了起来，正在眼皮子发沉准备入睡的当口，远处传来了一阵号角和雷鸣的战鼓之声。
辕冽被惊醒了，一个翻身爬起来，撩开车帘往外一看，皱眉——寂离就坐在车上看书，前方上千的兵将山围了起来，对着山上擂鼓鸣金，喊打喊杀的。
“你……这是在干吗？”辕冽忍不住问。
寂离回头看了看他，“你想明白了？”
寂离很老实的摇了摇头，“想不明白，我没你聪明。”
“辕将军过谦了。”寂离笑得云淡风轻，“士兵们吃饱了不懂对身体不好，所以我让他们每天佯装攻山十次，随意挑时辰。”
“哦……用疑兵之计，消耗敌人的体力，消磨意志么？”辕冽失笑，“这种馊主意也就只有你能想出来了，那群山匪已经么诶的吃了，现在估计还没得睡，整日身心俱受折磨。你也忒狠了，人多欺负人少。”
“打仗不就是如此么。”寂离耸耸肩。
辕冽伸手将他往车里拉，寂离推开他手，“没心情。”
“我让你上来坐会儿省的受风，又没说让你进来干什么，要什么心情？”辕冽促狭地看他。
不料寂离脸上依然是自若申请，反问，“是么，那还真的可惜了，我本以为你要做些什么。”
“做什么？”辕冽这回更不肯放了他了，索性伸手将他捞近了马车之中，撂下帘子盯着他看，“病了一场之后月发瘦了，好好吃东西，别整天喝酒。”
寂离笑着看他，在车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道，“给我捏捏胳膊和腿，整天坐车，累。”
“背朝上，我给你捏。”辕冽将寂离翻过去，伸手给他捏肩膀。
“袁将军，这样做会不会掉了你将军的威风？”寂离趴在枕头上，斜着眼睛看辕冽，“大将军这双手，可是匡扶江山打天下的，给我捏肩捶背，我可担当不起。”
“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一会么？”辕冽低头，受伤用力给寂离捏肩膀，见他脸上路出舒服神色来，心中满意。低头在寂离耳边说话，“舒服就受着，可别出声啊，出生了就该让人想歪了。”
“怎么出声？”寂离笑嘻嘻问他。
辕冽伸手在他肋下轻轻戳了一把。
“啊！”寂离惊叫一声，辕冽将他压住，笑道，“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