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青点儿的人发现梁晓茹还没回来时,已经八点多了,大家也都要睡了。还是姜苎萝怕梁晓茹真的出事,才说的。
“苎萝,你那样污蔑你,你还管她死活干什么!”
“苎萝,你太好心肠了,要是我,管她是死在外面还是被怎样!”
众人叽叽喳喳,点长发话了,“大家现在出去找,一个小时后要是还没找到,我们就去找大队长,让他派人帮忙!”
大家都不乐意,“点长,天还黑,还下着雨,怎么找嘛!”
“我看她就是傍晚的时候被我们认清了真面目,故意藏起来了,好叫我们担心愧疚,这个女人的心思太黑了!”
“不管梁晓茹怎样,她都是我们大梁村知青点的一员,大家都多穿点儿。”大家伙儿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各自穿上斗笠跟蓑衣,姜苎萝也要跟着去,被点长拒绝了,“姜知青,你留下,要是梁晓茹回来,没有人就糟了。”
姜苎萝只好留下。
看着大家出去寻人的背影,她咬咬嘴唇,她是不是该告诉他们梁晓茹就在破屋里。
可如果告诉他们,虞刑怎么办?
姜苎萝捏着手,陷入深深地自责与怀疑的拉扯当中。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身上的衣服也破布似的梁晓茹回来了。
她好像没了魂,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姜苎萝想问她去哪儿了,梁晓茹可怕的视线射了过来,“现在你满意了!让虞刑给你出头,姜苎萝你真厉害!”
“梁晓茹,你这是——”
“滚!不用你假好心!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
梁晓茹踉踉跄跄地脱了衣服上炕,姜苎萝看见,不仅脸上,梁晓茹的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青的紫的,还有血印儿。
她到底怎么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点长他们回来了,脾气暴躁的听姜苎萝说梁晓茹自己回来了,气得想过去打人,被点长拦住了,“今晚大家都辛苦了,姜知青,麻烦你煮一锅姜汤,大家伙别感冒了!”
最麻烦的是,感冒了可能没法干活,他们大多数人家里不像姜苎萝这般,短一天的工,吃饭都成问题。
姜苎萝回头望了一眼梁晓茹,出去煮姜汤。洛石颖看出姜苎萝状态不对,说跟她一块儿煮,也进了灶房。
姜苎萝心不在焉,烧火的时候差点儿把头发给点了,还是洛石颖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她。
看着四处迸溅的火星子,洛石颖皱着眉道:“姜苎萝,你干什么呢!烧火还走神儿!”
姜苎萝木愣愣地看过来,“颖颖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洛石颖听姜苎萝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是说,虞刑为了给你出气,把梁晓茹捆在破屋里,但是你们走了以后,你怀疑梁晓茹被人欺负了!”
姜苎萝点头。
梁晓茹身上的痕迹,还有她看向她的眼神,都好像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苎萝,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洛石颖了解她,如果梁晓茹没有对她下手的话,以姜苎萝的脾气,根本不可能主动伤人。
姜苎萝咬咬牙,把梁晓茹故意做得那些事,包括叫梁赖子欺负她,都说了。
“我现在就找她算账去!这个混蛋!她可也是女人!”
被强了的女人过得有多凄惨,他们在城里不是没见过。
乡下的流言蜚语比城里更能杀人,取人命于无声处,隔壁村子的姑娘就有被□□的,第二天就一头撞死在井口上,当时血流了满地。
就这样,村里人还嫌抬不起头,觉得那姑娘污了村里的名声,连累得村里正当年的姑娘嫁不出去。
万一姜苎萝真的被——
“嘶~”
舌头被咬得生疼,洛石颖眼睛也红了。她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杀人的念头,她想一刀把梁晓茹给捅死。
姜苎萝赶紧抱住她:“颖颖姐,冷静!”
这时,点长掀开帘子出来,问她们姜汤好了没有,她跟洛石颖赶紧端着姜汤进去,姜苎萝想了想,盛了一碗送进房间。
她知道梁晓茹没睡,便坐在炕边道:“起来喝姜汤,不然明天发烧,可没人照顾你。”
梁晓茹没动,姜苎萝推推她,却被忽然挥过来的手打中了大腿,还挺疼。
姜苎萝一下子站起来:“不喝拉倒,病死你算了!”
她气呼呼地走了出去,马上就到门口了,她停下来:“我不管你今天晚上遇到了什么,都是你应得的,从你谋划算计我那天开始,你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
姜苎萝出去了,没过多久,她就听见屋里传来碗被摔碎的声音。
洛石颖还怒着,“姜苎萝,你给她盛姜汤,你脑子进水了!”
“颖颖姐,别气,犯不着,以后我躲着她就是。”
“以后你就跟着我,不许离开我半步,听见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
“今晚你过来跟我睡!”
姜苎萝点头。
第二天,姜苎萝跟点长申请,说搬到洛石颖那间,洛石颖的室友跟村里的男人结婚了,她屋里就她一个,点长答应了。
昨天下了一整个晚上的雨,白天大家去干活,都穿上了雨鞋。
秋天了,下一场雨,温度就低一些,他们得赶紧把农作物收回来。
进入农忙时期,他们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整天干活干活,回到知青点,吃了饭就躺炕上睡觉。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礼拜后,大队长说有姜苎萝的邮件,他进镇里的时候给带回来了。
姜苎萝打开一看,是一封信跟一盏崭新的煤油灯。
她握着灯,眼睛弯成月牙,下工后,她借口说去大队长家里,实则跑到了山上,洛石颖心知她在撒谎,但女儿家的心都野了,她也拽不回来,索性也不管了。
而且,从姜苎萝告诉她,虞刑救了她,还帮她出头收拾梁晓茹,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个男人还不错,至少,让他跟接触姜苎萝,自家孩子不亏,就是名声太差。
看着姜苎萝蹦蹦跳跳的欢腾背影,洛石颖无奈叹气,她展开信纸,斟酌一番,提笔给姜家人包括姜卫国写信。
这边,姜苎萝到了山上,发现虞刑不在,门也关着,她诧异地绕了几圈。
还没见人,她找了个地方蹲着,数院子里的花。
她以前都没注意,虞刑还有这样怡然的兴致,院子里栽种了各种各样的小花,把院子装点得非常漂亮。
这样的男人应该很有情趣。
姜苎萝抿着嘴偷乐。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天黑下来,她才听见脚步声。
虞刑挑着担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虞刑放下扁担问。
“你去哪儿了?”
“去了趟镇里,把打到的猎物卖了。”
姜苎萝点了点头,“都卖光了?”
“是啊,城里肉类供应有限,想买不要票的肉的顾客很多,市场还是不小的。”
姜苎萝又“哦”了一声。
“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随随便便往山上跑,也不怕遇见坏人。”虞刑不赞同的皱眉。
“你说话的口吻好像我哥,我已经有哥了,用不着你教训。”
虞刑一噎。
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了。
他打开锁,屋里黑漆漆的,他没想请姜苎萝进去,可姜苎萝推开他,大摇大摆地进屋了。
虞刑:……
“你还记得你是个姑娘吗?”
黑夜里,姜苎萝翻了个白眼,“还用你提醒我!”她找了一圈,忽然道:“你家里有火柴吗?”
虽然不知道姜苎萝想干什么,虞刑还是给找了出来。
“嚓”一声,火苗燃起,点燃了姜苎萝带来的煤油灯。
“我看你这里晚上黑乎乎的,很不方便,送给你的,你可别跟我说谢,是我要谢谢你才是,好了,你刚回来,吃点儿东西赶紧休息吧,我走了。”
生怕虞刑拒绝似的,姜苎萝的小嘴叭叭不停,不给虞刑开口的机会,她转身就跑。
虞刑望着煤油灯,又盯了一会儿姜苎萝在林间跳跃的背影,嘴角跟眼角都挑了起来。
穿过来以后,他不是没想过弄一盏灯,可他住在木屋里,用简陋的灯怕引发火灾,正规的煤油灯又没有途径卖,他就只能摸黑干活。
这丫头还挺细心。
虞刑想着,他追了出去,放姜苎萝一个人回知青点儿他不放心。
于是乎,山间的小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幕,姜苎萝在前面小跑,虞刑在后面跟着,也保护着。
到山脚了,虞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把姜苎萝送到知青点,看着她进去,他才收回视线。
只是,这一眼正好跟走出来的洛石颖撞上。
以前他跟洛石颖有过几面之缘,对方对他并不感冒,擦身就走了。
可这次,洛石颖冲他颔首,虞刑明白,洛石颖这是在表示感谢,他也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洛石颖看着他,直到看不见了,才叹了一口气。
她回到房间,把刚才写好的那两封信中的一封揉成一团,重新写了一封。
晚上睡觉时,姜苎萝很兴奋,翻来覆去。
洛石颖很无奈:“苎萝,你是不是喜欢上虞刑了?”
洛石颖问得很直白,姜苎萝瞬间僵直。
“颖颖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姜苎萝窝在被子里,只漏出一双水光涌动的大眼睛。
“谁大半夜往山上跑,还一趟一趟的,这不是喜欢?”
姜苎萝醍醐灌顶一般,“这就是喜欢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固定为早上9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