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田螺!”凌霄拍拍我。
“你吃辣不是过敏吗?”
“有没放辣椒的那种,你是外地人?”
“老子是外星人。”
田螺因为据说里边住着个姑娘而成为一种美好的东西,小时候总是不忍心吃,长大以后吃起来却相当不客气。吃田螺其实有点像嗑瓜子,很容易形成强迫症,一个接一个,辣得半死,嘴却一直不停,拿起来,把盖去了,舌头顶一下,然后一嘬,壳一扔,拿下一个,如同流水线上的工人。
我跟凌霄埋头苦吃了十几分钟,居然一句话也没说。
“以后不吃这东西了。”他皱着眉。
“嗯?”
“嘴太忙了。”
“嗯。”
“以后晚上去江边喝茶得了,还可以诉说衷肠。”
“嗯嗯。”
“乔杨。”
“嗯?”
“别吃了,就嗯嗯。”凌霄伸手把我面前的一碗田螺拿走。
“就鼻子有空,就嗯呗。”我擦擦嘴,辣麻了都。
“过两天杜心宇走,你说我要不要送一下他?”凌霄托着腮看着我,表情跟幼儿园里天真的小朋友一样严肃认真。
“去送吧,好聚好散。”我一边擦手一边装着很大度的样子表态,其实心里百十来个不情愿。
“嗯,我也不想弄得太僵,之前一直也没怎么联系,就是每年生日他会打个电话来问问,我一直都不知道他跟猫分手的事。”
“每年生日,他当你是烈士陵园呢,一年一次。”
凌霄笑起来,递给我一听可乐:“你说话这么损呢。”
吃完田螺,我们打算再换一家吃烧烤。田螺这个东西,吃得嘴都动不了了,肚子里还是没货。拐出这条街,经过一个豪华酒店,就是河边,那里有个烧烤一条街,招牌上写着烧烤集中营。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一辆车从对面开过来,停在酒店门口。相当眼熟的车与车牌,我一眼扫到,顺嘴就说了句,凌霄那不是你家的叉六么。
这话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车上下来个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看上去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男人应该是凌霄他爹,姑娘很显然不是凌霄他娘。两人很亲密地在车边KISS了一下,然后男人搂着姑娘进了酒店。
“你爸?”我看了一眼站在我边上的凌霄,他盯着酒店大门一动也不动。
“嗯。”
“……算了,走吧。”我碰碰他胳膊,这事太他妈尴尬了。
“嗯,带你兜风去。”凌霄一搂我肩膀,往酒店方向就走。
“等等,”我弄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我说你干嘛呢?”
凌霄也不回答,拽着我直接过了街,从兜里掏出钥匙,我有点急了:“你是打算把车开走?你想什么呢,你爸一会出来看车没了不得报警啊。”
“他好意思报么,”凌霄拉开车门上了车,“快上车。”
“这不太好吧,那是你爹。”我有点犹豫。
“快上来。”凌霄催我,眼睛往大堂里看,我顺着看过去,有个保安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快步往出走。
我有点紧张,直接蹦了上去,这算偷车?还是算抢车?
“喂,你们……”保安终于确定我们不是刚才开车来的人,手指着我们就冲了过来。
凌霄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车贴着冲过来的保安开了出去。
“你他妈的玩什么呢!一会警察该后边追我们了,”我回头看,保安正拿着步话机不知道冲什么部门喊呢,“我操,这也太刺激了,我这小心脏!”
凌霄冲我笑了笑,指指副驾的抽屉:“给我拿颗糖。”
“你真他妈淡定,”我拿了颗糖塞到他嘴里,“说吧,你哪算上哪销脏啊。”
“我打个电话。”
凌霄把车停到路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那边好半天才接了起来。
“车我开走了,”那边说了句什么,凌霄皱了皱眉,“你不用现在跟我编,编好了回家说给我妈听就行了。”
凌霄挂上电话之后一直沉默,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咔咔响。我觉得我应该安慰一下他,但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你看刚才那个女孩,有18岁么?”凌霄突然问我。
“什么?”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想了半天,“没看清啊,而且还化了妆,怎么?”
“我看很小啊,别弄个□未成年少女就行。”他淡淡地回答。
“我操,你这么久就想这个呢!”我挺震惊,我以为他受不了这打击正郁闷呢,要早知道他琢磨的是这个,我才不费那么多脑细胞去考虑开场白。
“不然想什么。”
“你爸是不是总这样啊。”
“反正不少。”
“看起来我妈还是挺幸福的,我爸老实,我这么实诚就是从他那遗传的,”我拍拍凌霄的脸,“你说你会不会从你爹那遗传点什么……”
“你觉得我遗传到了么?”凌霄把棒棒糖的小棍吐出窗外,转过脸看着我。
“不知道,反正你要是想转身先走,回头的时候就别怪老子是背对着你的。”我点了根烟,装了一把哲人。
回到凌霄那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吃了一肚子莫名其妙的东西,撑得我弯腰换鞋的时候感觉是在上刑。
我本来想在屋里转几圈消消食,但实在有点困了。
“我吃多了,”我捂着肚子躺到床上,“我今天有点爆发。”
“体力消耗太大。”
“大你爷爷。”
凌霄挨着我躺下,手从后面搂过来就往我衣服里伸,我用胳膊肘顶着他胸口:“我要睡觉了,誓死不从。”
“美人你就从了吧,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凌霄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顺着脖子一路亲下去。
“妈B,你嗑药了吧。”我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他笑了笑,躺回我身边,把灯关了。
这是我很久以前第一次睡到自然醒,感觉非常棒。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手碰到凌霄的脸,他皱着眉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