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不多打几个吧,你到底想打多少个,一次给打全得了。”苏娜看着凌霄,这已经7个了,而且什么都没戴,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时尚。
“不要,”凌霄靠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就一个。”
“你玩老娘呀!”苏娜怒了,不知道这大少爷到底有什么毛病,“你信不信我拿根大头钉给你摁过去!”
“好。”
苏娜叹了口气:“哎,服了你了,还左边吧,右边都已经打到软骨上了,不太好。”
“随便。”
耳钉扎穿耳垂的时候,凌霄闭上眼睛,杜心宇。
杜心宇要走了。
凌霄开着车,猫和杜心宇紧紧靠着坐在后座上,小声地说着话。
“给我电话哦。”
“嗯,你平时注意休息。”
“放心啦,你要老实点,等我有假就去看你。”
……
凌霄觉得心一点一点结成冰,然后再一点一点裂开,几乎不能呼吸。
一直到杜心宇登机,凌霄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不敢开口,他怕自己忍不住会说出什么让猫怀疑的话,也怕会控制不住会抱着杜心宇。
“凌霄,”杜心宇往登机口走,突然停下转身,“保重。”
“嗯。”
“帮我照顾猫。”
“好。”
杜心宇转过身,穿过安检的小门,消失在人群里。那个背影,凌霄觉得这辈子也忘不了。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杜心宇。
凌霄的生活变得空荡荡,也变得很有规律。给杜心宇打电话发短信,上课,泡吧,陪猫吃饭,还有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道场边上的椅子上看着乔杨发呆。
“我服了你了,”方强凑过来坐下,“你要看上了就搭话啊,成天这么盯着看,有毛意思啊。”
“搭话干嘛?”
“不搭话你没事就跑这窝着来干嘛,这坐着的都是家长,你凑什么热闹。”
“挺好。”
凌霄饶有兴致地看着乔杨,教练还没有来,场内的学员都在自己练习,乔杨就那么蹲着,凌霄有点想不明白,看起来这么不爱动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练跆拳道。
两个学员拿着板子正在研究,一个很得瑟地说什么破板没那么容易啊,你肯定不行啊,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
“傻B。”
凌霄看到乔杨的嘴动了动,没有声音,但口型能看出来。然后他站起来,没等拿板子的那人反应过来,就一脚踢了过去,板子发出一声巨响,断了,乔杨的脚却没停,继续往上直接踢在那人的下巴上。那人一下没站稳,退了好几步,坐在了地上。
“真他妈难。”乔杨说了句,又蹲回去了。
“我操!”那人坐在地上愣了,骂了一句跳起来就往乔杨这冲。
乔杨抬头往那人身后看了一眼,说:“啊,陈教练你迟到了。”
那人冲到一半生生停下了,回头一看,没人,脸上一下涨成了红色。乔杨乐了,笑着坐到地上。
凌霄心里一动,那眼睛……
他抬手在左边耳垂上捏了一下,很用力。第十个。
杜心宇只在论文答辩那天回来呆了一天,没有联系凌霄。猫跟他吃饭的时候很无意提起杜心宇回来的事,凌霄头一阵发晕,险些拿不住筷子。他都等不到送猫回家,直接去了洗手间打电话。
“你回学校了?”
“嗯,就回一天,时间紧,就没告诉你。”
“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何必呢。”
“什么叫何必呢?”
“猫快过来了,我们也差不多就该这样了吧。”
……
凌霄怎么送猫回去的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猫一直在说她去了杜心宇那边之后的计划,只记得猫一直叫他不要记挂她,她会回来看他,只记得猫说你开慢点,你开慢点……
凌霄回到家,没有开灯,把自己扔到床上,拿过枕头捂在脸上,黑暗中他听到自己压抑着的哭泣声。
心疼。很疼。
不是疼杜心宇说了分手,而是疼杜心宇这么心不在焉地说了分手,如果他没有问,杜心宇甚至都忘了告诉他,他们分手了。
他一直觉得有一丁点希望,至少杜心宇会接他电话,会回他短信,他要的不多,只要这些,只要知道杜心宇还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几个字,几句话。
现在却只是杜心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一切抹掉了,他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你好好的。
好好的……怎么好?什么叫好好的?怎么样才能好好的?一直以来,他心里满满的全是他,现在除去回忆,什么都没有了,杜心宇一句不要再联系,就抽身离开,一下把他抽成了一个空壳。
凌霄侧过身,心疼得他团成一团。恍惚中腿碰到什么东西,他摸了一下,冰凉的触觉让他一下崩溃了。
“啊——”他用尽全身力气在枕头下吼了一声。
那是杜心宇送他的礼物,他只要有可能,都会带在身上。一把蒙古刀。
凌霄把刀举在眼前,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刀刃闪着寒光。凌霄突然很想笑,然后他就笑了,笑得都控制不住自己,全身颤抖。
再突然就觉得很冷。
他拿刀在右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割了一刀,等了一会,有些疼,刀很锋利。疼痛过后,右手变得很温暖,细小的温度沿着刀口漫延开来。凌霄很喜欢这种感觉,温暖,很久以前,和杜心宇在一起的感觉。第二刀割下去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有温暖。
不冷了。凌霄舒展开身体在床上躺平。
这一觉睡得很沉,居然没有做梦。凌霄已经习惯了形形色色的恶梦,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