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体弱多病

白翊:???

虽然省去夫姓,直呼夫人很常见,但是他怎么感觉脑门上有点绿?

蔚清茶也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还能这么叫。

忽略了夫姓,这个称呼忽然没那么刺耳了。

蔚清茶舒缓了眉心,乐呵呵应了一声。

江晔的笑容更深了,面上也多了几分血色,减弱了病气。

他与蔚家兄妹打过招呼,也没落下白翊,拱了拱手,笑眯眯道:“白公子,久仰。”

着实久仰。

“江世子不必客气。”白翊只当他膈应自己,板着脸回了一句。

这时候倒知道加上个白了?

白翊越琢磨越不对味,江晔是在挑衅他,还是挑衅他?

他看向江晔的目光很是不善,江晔毫不在意,并转头问起身边的随从。

“柳氏怎么还没跟上?派个人去看看,可别走丢了。”

柳氏,柳湘月。

白翊紧紧闭上了嘴,下颚线紧紧绷着。

熟悉他的人,一眼便知道他在紧张。

蔚清茶瞥了他一眼,隐隐翘了翘嘴角,惊喜道:“表妹也来了?今日可真是热闹。”

蔚天和深以为然,“是挺热闹。”

还都是亲戚,恰好撞到一块儿,多巧。

这声音吓了蔚清茶一跳,她转头疑惑道:“兄长,你不是有公务在身,急着回去么,怎么还没走?”

扎心了老妹,你兄长这么大一个人杵在旁边,这都看不见么?

蔚天和咽下一口老血,沧桑道:“这就走,勿催。”

这么多人在,他也不担心妹妹会吃亏,匆匆下山打工去也。

江晔看向一侧,“这边有个亭子,专供行人歇脚,既然还有人没到,不如先去那里歇息?”

他虽然是在询问他们两人,目光去只看向蔚清茶一人。

蔚清茶点头,“好久不见表妹,我正巧有些事要问她。”

几人带着仆从往半山腰的亭子走去。

六角飞檐的亭子,亭子里干干净净,一个石桌,四个石凳。

两个男人展现风度,让蔚清茶先选。

芙芸想叫姑娘,顾及着白翊在场,只好道:“主子,这石凳凉,您还是别坐了。”

出来就带了件单薄的披风,隔不住冷冰冰的石凳,芙芸知道蔚清茶的身子,时刻注意着。

江晔一抬手,身后小厮立刻有眼力见儿地上前,在两个相近石凳上铺上厚厚的斗篷。

随世子出来,他们做得准备不能再充足。

江晔笑得暖心,“夫人请坐。”

蔚清茶与他一起坐下,“多谢。”

“举手之劳。”

白翊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独自一人上来,自然不和他们俩一样,有仆从嘘寒问暖,更不能与自己的夫人,还有一个病秧子抢。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怕冷。

白翊硬气地走到蔚清茶另一边,还没来得及落座,江晔的小厮就飞速在他屁股底下的石凳上铺了件薄薄的外衣。

江晔笑得抱歉,“只剩这个了,白公子应该不会同一个弱女子抢吧?”

显然是给柳湘月准备的。

话都让他说了,白翊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地转移到了蔚清茶对面的石凳坐下,霎时感受到了春初的冻人温度。

柳湘月姗姗来迟。

就像名字一般,她的身姿如弱柳扶风,不同于蔚清茶的明眸皓齿、端庄典雅,她永远是柔弱的,娴静的,宛如一朵在风中颤抖的小白花,总是让人忍不住呵护。

四个座位被占了仨,她扫了眼自己夫君和嫡亲表姐坐下的厚实斗篷,再看看剩下座位上的单薄外衣,突然揉了揉鼻子,轻轻咳了两声。

蔚清茶在心中啧啧感叹,表妹,不愧是你,人还未到,茶味已至。

她以前就见不得表妹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好像亏欠了她似的,得想法子帮她找补回来。

按照往常,总该有人问她两句,是不是着凉了之类的,再好心地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她。

但如今坐下的这三个人,一个是不把她当回事的挂名夫君,一个是看穿了她真面目突然不傻了的嫡亲表姐,一个是表面避嫌不敢多看她一眼的从心情人。

哪个也不会替她出头。

让?

不可能的。

若不是以前让得太多,表妹也不会蹬鼻子上脸,连表姐的夫婿都敢染指。

蔚清茶深刻地认识到,溺爱毁一生是有道理的。

表妹再皮,终归是自家人,她这个做表姐的,不能只宠着、顺着,是时候让她见识下社会的毒打。

“表妹,愣着做什么,走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蔚清茶笑靥如花,仿佛睁眼瞎一般,没看出她单薄的衣裳和畏寒的动作。

柳湘月轻轻咳了两声,有些为难,“我近来有些咳嗽,怕是染了风寒,不能再受凉,还是不坐了吧。”

“风寒?”蔚清茶担忧起来,“怎么好好的染了风寒,可让郎中看过了?”

柳湘月柔柔道:“表姐不用担心,我身子弱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小病而已,没关系的。”

说着又咳嗽了两声,好一个娇弱的病美人。

江晔闻言扫了柳湘月一眼,忽然一字一句道:“体弱多病?”

蔚清茶心领神会,附和道:“表妹身子确实不大好,母亲不知多少次请了郎中回去,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只能开些补药调养一番。”

柳湘月刚开始还点头,越听越不对劲。

与江晔的病比起来,她这算什么体弱,谁也没他弱。

她嫁进虞国公府本是冲喜,身体康健为佳,虞国公还指望着她能照顾好江晔,若她扛不住江晔的病气,与他一同病倒,喜事也变丧事。

柳湘月脸色一白,当即好了个大半,想咳嗽也忍着,江晔却没放过她。

他出门仆从前呼后拥,自然不会少了大夫,让同行的大夫替柳湘月看诊。

柳湘月都快哭出来了,“世子不必担心妾身,妾身真的没事。”

她是想让江晔多注意她一点,不然也不会追着他跑出来,但绝不是在这种时候。

可惜反抗是没用的,江晔才是虞国公府下人的真正主子,柳湘月的婢女半推半送,直接将她按在了空着的石凳上。

蔚清茶也在一旁劝着,“表妹可不能讳疾忌医,你看江世子多关心你。”

柳湘月嘴唇哆嗦着,这关心给你行不行?

卖惨被迫看诊,她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

大夫给她把了脉,表情怪异,捏着胡子问:“少夫人这症状是从何时开始?每年可是固定月份?”

这大夫看起来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实则是虞国公为儿子特意请来的医科圣手,江晔病得下不来床那些日子,就是他在一旁诊治。

能把江晔从阎王殿拉回来,柳湘月一点都不怀疑他的医术。

她一直以为自己身子还算康健,难道真有暗疾?柳湘月认真了起来。

她老实回答,“小时候便会时不时咳嗽,尤其是春日,几乎不能外出。”

“可还有其他症状,比如可曾出过红疹?”

蔚清茶理所当然道:“表妹从未出过疹子。”

柳湘月出嫁前一直住在蔚府,蔚清茶自然了解。

柳湘月咬了咬嘴唇,扫了江晔和白翊一眼,还是下了决心把这件事说出来。

“有的,有时候严重些,脸上和手上便会出疹子。”

“……”蔚清茶真被惊到了,过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这样大的事,表妹怎么从来不与我说?”

柳湘月怯懦道:“脸上出疹子看着可怖,其实也没什么,一两日就下去了,表姐和姨母都有自己的事,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便一直瞒着了。”

蔚清茶一脸无语,柳湘月怕她生气,低着头道:“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表姐不会生我气的,对么?”

蔚清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容貌有损对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表妹是胆子大还是小。

万一疹子消不下去,岂不是毁容了?

“筠疏。”

蔚清茶叫了表妹的贴身婢女问话,“表妹不懂就罢了,你竟也帮她瞒着,若表妹容貌有损,谁能承担这个后果?”

这还是表妹刚到蔚家时,蔚母亲自从家里的仆从中指的,之后便一直跟着表妹,表妹出嫁时她也当作陪嫁,随她一起嫁进了虞国公府。

虽是柳湘月的婢女,但也曾是蔚府的人,蔚清茶是她半个主子。

那时候柳湘月还在蔚家住着,若真毁容,蔚母没照顾好外甥女,岂不成了最大的罪人?

筠疏慌张上前,眼神止不住地往主子那边飘,不知该如何回答,“奴婢,奴婢……”

蔚清茶柳眉轻皱,拿出在白府训下人的气势,“快说!”

在夫家做夫人和在自家做姑娘当然不一样,筠疏从前见到的大小姐温柔优雅,对主子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筠疏习惯了她的宽容放纵,还没见过她这副面孔,当即吓得腿一软。

“奴婢不敢欺瞒小姐,只是、只是主子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不许奴婢告诉您……奴婢不敢违逆主子。”筠疏垂下头,不敢看柳湘月的表情。

柳湘月笑容有些尴尬,咬牙切齿地横了婢女一眼,“表姐,我不是……”

蔚清茶十分理解,拍了拍她的手,一脸同情,“都是女子,我自然明白你的顾虑。”

脸上长疹子,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只是明白归明白,这么不信任她和母亲,着实让她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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