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府,风和日丽,春和景明。
今天,赵府上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喜气。
得知棠彦竟是那画皮鬼伪装的,众人无不是一阵唏嘘,如赵无生,赵夫人之流,得知这几个月来一直在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竟然是恶鬼所装,更是后怕不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困扰了阖府上下足足三个月的阴霾终于散去,全府上下皆是喜不自胜。
赵无生和夫人亲自在堂中设下了一顿丰盛的宴席并准备了十分丰厚酬金,感谢辛苦多日的主角团和姜小圆、谢行渊这段日子为赵府的付出。
酬金游知贤和聂悦自然是拒绝的,归云宗毕竟是太虚大陆第二大剑宗,对待弟子的待遇自然是非常好的。
吃穿用度和日常武器的保养都由宗门负责,即便偶尔要购置一些个人用品用的也都是灵石,凡间的金银对他们来说并无多大用处。
更何况他们此行是接宗门任务来除妖的,怎么可能收受主人的酬金呢。
于是,姜小圆就悲痛的看着那一个个硕大的金元宝与自己失之交臂。
然后,俗人姜小圆迅速化悲愤为食欲,再一次在那顿答谢宴上向众人展示了她的惊人食量。
案子结束以后,赵夫人热情的挽留主角团在府上多住几天,表示这云阳城里还有许多好玩热闹的东西,希望能够让她一尽地主之谊。
大概是赵夫人的热情让人难以推却,也可能是主角团在山上修行清苦,平时也难得来人间一趟,对此并没有拒绝,最后大家决定在云阳多逗留五天再走。
对此,姜小圆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开心,又难过。
案子结束了,代表她来到姜雅晴的身体里的这一个月也快要到期了。
掰掰手指头算,从今天开始算,离她离开姜雅晴的身体,只剩下九天了。
姜小圆自是十分舍不得,以前没有成为系统时她不知道,原来当个人有那么难能可贵。
眼下,她正面临这一个十分严肃而又有哲理的话题。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九天,你最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吃喝玩乐买买买了!
睡觉现在对于姜小圆来说都是一件事分奢侈的事,睡什么睡,起来嗨啊,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睡觉。
主角团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事情,一天到晚的见不着人,有点神出鬼没的。
姜小圆估计是案子结束了,游知贤和聂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谈恋爱去了,她是个识趣儿的人,自然也不会去打扰他们。
所以这几天,都是赵夫人带着她在云阳城里游玩。
赵夫人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云阳人,但她毕竟在云阳城里生活了四年,对这座城里每一道街头巷尾都非常熟悉,性子又温柔耐心,是个非常好的导游。
第一天,姜小圆在她的带领下,吃遍了云阳城里的美食,还打包了很多点心,但是最后因为找不到主角团人,全部进了自己的肚子,然后把自己撑到不行,大半夜去找谢行渊求救。
本来想看看修仙界有没有什么健胃消食咒的可以帮她解决一下,然后被谢行渊黑着脸从房间里扔了出来。
第二天,姜小圆在赵夫人的带领下,在云阳城的商业一条街里血拼。
什么胭脂首饰,什么漂亮衣服,什么新奇没见过的玩物,只要喜欢的通通买买买,反正聂悦给了她一个乾坤袋,不用担心装不下。
回来以后,她美滋滋地抱着自己从古董街花了两千两银子淘来的一颗号称是神兽毕方留下来的化石蛋去找谢行渊炫耀。
结果被谢行渊当场戳穿那只是一颗从河底随便捞出来的鹅卵石,连一文钱都不值,然后被谢行渊大肆嘲讽了半天。
第三天,姜小圆来到了云阳城最大的书斋,搬了一堆话本回去,准备沉浸在知识的海洋,结果碰到了正在她房间里等着她的谢行渊,他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她旁边,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
比如这样:“这个蛇妖也太弱了叭,居然连个道士都打不过!”、“这里画错了,这是乌鸦头,是鵸(qi)鵌(tu)不是尚付鸟,尚付鸟是鸡头。”
姜小圆表示,谁想知道这些东西长啥样,人家看的是凄美的爱情故事好吗!!就体验感极差!
第四天,姜小圆婉拒了赵夫人的陪伴,说是想自己在云阳城里随便逛逛。
于此同时,消失了多日游知贤和聂悦终于重新上线,想找姜小圆找不到,于是便找到了在赵府里一个人喝茶的谢行渊。
“谢公子,你在这里啊。”聂悦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雅晴呢?”
谢行渊道:“出门逛街了吧,这几日一直是这样,日日不得闲。”
闻言,聂悦有些惊奇:“谢公子没有陪着她?”
谢行渊一脸莫名的看着聂悦:“她逛街,我为什么要陪着她?”
这时,直男游知贤终于找到可以发表感言的时候了:“谢公子真是明智!不是我说,这陪女子逛街啊,最累人了。”
“我就曾经陪悦儿逛过一次街,豆大点的地方,居然足足逛了四个时辰!她们女孩子就是麻烦,几两银子的东西,也值得讨价还价半天,明明买回来也不见得会穿几天。”
话音刚落,胸口就得到了聂悦的一拳痛击。
聂悦直接无视了游知贤,然后对谢行渊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不是特殊时期嘛。”
见谢行渊还是没有反应,聂悦继续循循善诱。
“我知道谢公子在雅晴身上下了道保护咒,可保雅晴性命无虞。”
“只是,雅晴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十分招人喜欢,平日里又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有人在她的身边保护她,这万一不小心惹上了什么事情,或者碰上什么坏人,被人骗了去,这可怎么好呀,我看...”
话未说完,只听谢行渊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身上满是躁意,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门走了。
“哎,谢公子,你去哪儿,我还有事想和你商量呢。”
游知贤在后面追着叫,却被聂悦一把拉了回来。
“悦儿,谢公子去哪儿了?”游知贤摸着脑袋,满头雾水。
“啧。”聂悦满脸嫌弃的白了游知贤一眼,跟你这个榆木脑袋也说不清楚。
*
大街上,谢行渊正顺着姜小圆的气息一路找了过去,不久后,他停在了一栋建筑前。
谢行渊怀疑自己眼花了,他忍不住再度打量了一眼招牌上的那几个字。
片刻后,谢行渊活动了下手指,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
“啊!”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高声呼叫。
谢行渊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这声音,是姜小圆。
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只见他身影一闪,原地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此时,二楼的雅座内,姜小圆正紧紧的捂着眼睛,身子不断的往后退,颤颤巍巍的喊着:“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再过来啊。”
她面前的,是一个长相风流文雅的男子,长发披肩,身侧还放着一架古琴,就是衣着有点暴露,白色的长衫已经被扯开,露出了一大片玉色的胸膛。
他一边掩着唇轻笑,一边缓缓朝姜小圆逼近:“哎呀,好久没见到这么害羞的客人了,真是可爱。”
姜小圆听着对方的污言秽语,羞的满天通红。苍天啊,谁来救救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啊,她只是来喝茶的呀。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似乎被人暴力踢开,有人发出了一声闷哼的痛吟,随即她便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一提,整个人被人拎了起来。
姜小圆一愣,随即悄咪咪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过去。
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皱成川字的剑眉,向下紧抿的唇角,充满阴郁之气的墨瞳,无一不昭示着他们的主人此刻正非常生气。
谢行渊?姜小圆滞了滞,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来的正好,姜小圆立马往谢行渊的身后一躲,像是找到了罩着自己的人,把腰一插,趁机告状:“他想非礼我!”
“哦?”谢行渊由着姜小圆站在自己的身后,扯着自己的衣袖,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男子,眯了眯眼,眸中聚起一股冷戾之色:“是吗?”
“就是!”姜小圆理直气壮:“我只不过进来喝了杯茶,结果他就抱着琴上来找我,进来以后话都没说两句就开始脱衣服,这不是非礼是什么?”
闻言,那被谢行渊一拳揍倒在地的男子也顾不得痛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张脸鼻青脸肿的,眼泪鼻涕糊成了一片,一点也看不出原来那风流倜傥的样子。
“冤枉啊,这位大人,明明是这位客人主动点了我,我只是想上前伺候,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您就进来了,我真的冤枉啊!”
“你还想做什么!”姜小圆怒火中烧:“谢公子,我怀疑这家店有人从事不法职业,我要去官府告发他们!”
那琴师一听,大惊失色,忙道:“这位客人可莫要乱讲,我们这店开业前可都是事先都是跟官府那边报备过的,我们是合法经营啊!”
“什么?竟然已经跟官府报备过了?那看来你们这地方是官商勾结!呸,黑店,我今日就要毁了这里,看你们还怎么骗人!”
谢行渊夹在中间,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把身后的姜小圆拉出来,问道:“你再给我好好的说一遍,你进来以后都做了什么。”
谢行渊这是不信任她?姜小圆有些气结,于是她仔仔细细的把自己进来以后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我就是进来点杯茶,结果坐下以后发现这地方装修的还挺好的,底下还有人,哦,就是他,他在弹琴,我见他的琴弹得不错,我就随口问了句,这个琴师的琴弹得挺好的,能不能把他叫上来聊两句,然后过没多久他就上来了。”
说到这,姜小圆越发委屈:“结果他一上来放下琴,话都没说上两句,就开始脱衣服,你说,这不是想非礼我吗!”
谢行渊听完姜小圆的话,默了默,然后又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馆风南啊,你进来时没看门口挂的牌子吗?”姜小圆莫名其妙,谢行渊今天怎么总问这些怪怪的问题?
“哦,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店的名字有点奇怪才这么问的,其实这就是一茶馆。”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结果我昨天路过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两个女子在说最近这里又来了点新货,明儿再过来‘打茶围’,我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个茶馆的。”
“谁知道,这茶是不错,里面竟然暗藏玄机!”说到这,姜小圆依然觉得愤怒。
然而等她说完,那琴师和谢行渊都被震在原地,一脸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姜小圆不解。
谢行渊没有说话,他只是一把揽过姜小圆的腰,来到了门口,他把姜小圆把门口一放,指着门上的牌匾,道:
“来,你看着它,把它给我重新读一遍。”
“馆风南。”姜小圆毫不犹豫的念了出来,虽然这上面是繁体字,但她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谢行渊险些给气笑了:“从右往左念。”
“哦。”姜小圆心里暗道谢行渊没文化,读书哪有从右往左读的,虽然这样,但她还是迁就着他从右往左读了一遍。
嗯?等等,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从右往左读。那不就是:
南风馆?!!!
完蛋了,她忘了,按照古人的习惯,读书写字跟现代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是从右往左读的。
姜小圆傻眼了,所以这是家南风馆?她进了家南风馆?!!!
作者有话要说:直男游知贤:我最讨厌陪女孩子逛街了,又累又无聊。
聂悦面无表情:哦,你完了!
姜小圆摇头叹息:唉,你完了!
谢行渊一脸看好戏:啧,你完了!
游知贤:啊,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