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林海自上任以来,甄家便屡次试探其立场,不过都被林海巧妙的化解,虽是如此,但林海却没有和甄家动手的意思,甄家背靠上皇,只要上皇一日还在,今上为了孝字也不会去动甄家,表面上仍是今上心腹的林海也不会违逆了皇帝的意思,但皇帝虽不能动甄家,但也不愿意看到甄家在江南一手遮天,这才是皇帝将林海放到金陵的原因。

甄应嘉亦是聪明人,几次往来后便清楚了林海的态度,索性便维持了表面的默契,甚至还有意示好,这才有甄家姑娘下帖子。

江南文风鼎盛,风气也不如京中保守,姑娘们私下聚会设宴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林家没有主母,黛玉无长辈带着,自然也就一直游离于金陵名门闺阁之外,而今甄家主动示好,却是一个机会,黛玉权衡再三后,答应了下来,她是林家女,代表的是林家,爹爹虽是金陵明面上最高的官,但是也不好同金陵官场上的人太过生疏。

林海知道黛玉的打算并不干涉,黛玉还不至于让这些小姑娘欺负了,全然忘记赴宴的人家府的姑娘多半比黛玉还大一两岁。

转眼便到了菊花宴那日,黛玉一早便起来了,倒不是紧张,不过是她如今养成的习惯,玄真从其他系统哪里问来的养身之法,晨起走上一炷香的,她试了试不错,便也教给了爹爹,如今林家人都习惯早起锻炼,连着两个姨娘也学了。

在花园里走了一炷香,这会儿秋凉,倒不曾出汗,净面后,黛玉换了衣裳去陪爹爹用了早膳,送了爹爹出门才折回自己屋里,梳妆打扮,更换了早就准备的出门衣裳。

黛玉在家时不喜累赘,多是家常的旧服,既要赴宴少不得准备过衣裳,林家虽不奢靡,却也不缺银钱,知道是为姑娘出门准备的,绣娘们特意参考了金陵如今的流行,流彩撒花烟罗裙,只看得黛玉摇头,太富贵了。

虽留下却没有穿,只亲自画了样式,让绣娘们重新做过,今日穿得便是黛玉自己画的样式,浅渌色双层大袖衫,搭着同色系的襦裙。

“这衣裳好看,姑娘更好看!”雪雁笑着道,“姑娘穿这一身活像是天宫的仙女,下到凡尘。”

“贫嘴!”黛玉轻笑道。

紫鹃也点头,她原觉得姑娘这一身虽好看,但是太素了,却没想到姑娘这一上身比什么都好看,可见这衣裳还要看谁穿。

甄家今日的菊花宴乃是姑娘们的小宴,也是家中长辈考验小辈们的意思,故而并不露面,也省得姑娘们不自在,以甄家在金陵的声明,但凡收到帖子的除非真的有要紧的事情都来了,其中大部分都是认识的。

甄家这一辈姑娘不少,除了出嫁的和年纪尚小的,今日主持宴会的便是甄家的三姑娘和四姑娘。两位姑娘在二门迎客,若是一般的便让丫鬟们领进去,若是身份贵重的便由着她们其中之一领进去。

萧家的轿子停在了二门,萧婉下了轿子,甄三姑娘迎了上去笑道:“送帖子去下人回我说,你陪婶娘去礼佛了,我还以为婉儿妹妹来不了。”

萧婉笑盈盈道:“我可是听说你们姐妹把扬州第一才女请来了,为着这个我也要赶回来!”

甄三闻言顿时便压低了声音朝着她双手合十讨饶道:“好妹妹,给我面子,今日可别闹!”

“三姐姐这就奇了,我不过是打算考考她,她既担了这名声,总不至于连首诗都做不出来,你是知道我,若她能叫我服气,我素来是个和气人!”萧婉轻轻扬眉,眼眸微转,端是活泼。

若是以往甄三少不得打趣几句,这会儿却是一脑门的官司,她之前还庆幸她没空来,谁知道这是撞上,只想着待会儿好生看着些,却也拿她无法。

如今金陵官面上论品级,自是林海最高,甄家其次,但萧婉出身也不俗,其父虽只是五品同知,但萧家是望族,其祖父位列三公,伯父现任礼部尚书,萧婉的母亲更是出身孔家,虽是旁系,但也了不得。因此便是甄三也要让着她几分。

甄三这头疼,就听见下人们禀报林家的轿子进来了,萧婉也听到了,干脆不走了,陪着甄三一起等着。

林家的轿子进了甄家,停在了二门处,紫鹃和雪雁打起了轿帘,扶了自家姑娘出来。

萧婉只见一位绿衣少女缓缓出来,抬眼看过来,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清丽脱俗,好模样!萧婉心中暗道,金陵奢靡成风,穿着好繁复,不想这位林姑娘倒是不落俗套,不过恰如清水出芙蓉,就是不知道她的才学有没有美貌的一半。

黛玉并不知道萧婉心中的嘀咕,她下轿后抬眸望去,见有两个姑娘站在门口相迎,她来之前便知道今日主持赏花宴的乃是甄家的两位姑娘,她含笑问好:“可是甄家两位姑娘,黛玉受邀而来,两位姑娘有礼!”

“林姑娘客气,我行三,单字琼,这位是萧家妹妹萧婉!”甄三笑着解释道。

黛玉歉意道:“萧姑娘勿怪,初次见面,在下林氏黛玉!”

“林姑娘!”萧婉微笑致意,让甄三松了口气,请她们入内赴宴。

一路上萧婉不时同黛玉搭话,黛玉都答了,三人倒是其乐融融,甄四听闻林黛玉和萧婉到了,便匆匆赶来,见这番景象,也颇觉奇妙,见礼后同姐姐落后一步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眼神示意前头亲亲热热的两人。

甄三轻轻摇头,她也不知,待到入席后,甄三才得空低声询问,萧婉笑了笑道:“她长得好看,我便不忍心为难她!”

黛玉是新面孔,又是被甄家姑娘和萧婉亲自迎进来的,今日来得各家姑娘早就听说林家姑娘会来,不需多猜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暗自使眼色,不着痕迹的打量,林家姑娘这一身在众多姑娘中算得上朴素,偏压倒了打扮显贵的甄家姑娘,使人眼前一亮,已经有不少姑娘暗自盘算着回家也做一条这样的裙子。

“诸位姐妹只怕不认得,我给诸位介绍下,这是金陵府尹之女林黛玉,林姑娘年纪尚小,又是新来,姐妹们可莫要欺负她,不然我可不依!”众人就坐,甄三便起身为黛玉做了介绍,又带头酒杯。

黛玉含笑举杯同饮,算是正式加入。

所谓菊花宴,便该赏菊花了,甄家府中的菊花确实开得极好,有心掂量林黛玉扬州才女之名的自然不只柳婉,且菊花宴做菊花诗也属于正常,旁人都做,自然没有林黛玉不作的理由,当然若黛玉自谦不会作诗却也可以,不过区区一首菊花诗还难不倒她,实在用不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