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林海原只是想同女儿叙家常,只是没想到黛玉开口却是丢给他一个惊雷,他神色凝重接过药瓶,并不着急打开,而是关切的打量起黛玉“可有不妥?”

黛玉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心头微暖,轻轻摇头“爹爹放心,女儿如今很好,若是爹爹不信,可以请大夫为女儿诊脉!”

林海沉吟片刻,便出门唤来小厮去请大夫。

黛玉见此便也不催促爹爹用药,林海吩咐了下人请大夫后,又回到书房问起些细节,譬如何时见得,那人长什么模样等等,黛玉便将玄真的来历改头换面的说给了父亲听,倒不是不相信父亲,只是若叫父亲知道了玄真,一个不好扯出了重生,父亲若是知道她前世活不过双十,自尽而亡,只怕要难过的。

林海听罢,眉头紧锁,心中却有几分计较,他是读书人,不大相信鬼神之说,但是女儿幼年时,曾有僧道上门,说了些胡话,林海当时没信,只是后来贾敏过世,黛玉身子始终不好,不免多想了些。

“这位神医倒不似凡俗中人。”林海若有所思道。

黛玉点头称是,她亦如此觉得。

趴在黛玉脚下的玄真听着黛玉一本正经的说谎,而林海竟然信了,顿时觉得果然这些人都不聪明。

黛玉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回道:“爹爹很聪明,只是这些话是我说的,爹爹才不曾怀疑。”

“如果他知道你骗了他,不就会生气?”玄真问道。

“爹爹不会生气!”

黛玉说完这话,便没有继续解释,玄真名为系统,黛玉其实仍不清楚系统到底是什么,却觉得玄真更像是神话中的器灵,虽有思想,却到底不通情感。

林家有相熟的大夫,见林家下人来请,便匆匆赶来,还以为是谁病了,不曾想却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林家大姑娘,黛玉未曾离开前,也是这位老大夫看诊,便也不避让,含笑见礼。

“劳烦钟先生!”

“不敢!分内之事,林姑娘请伸手!”钟大夫道。

林海站在一旁见钟大夫眉头紧皱,心立刻便悬了起来,黛玉对此却很是从容,玄真的神奇她已然感受过,再则身体是自己的,好不好她最是知道,前世今生,再没有像这些日子一样轻松过。

钟大夫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了笑意,朝着林海拱手道:“林姑娘调理极好,身子已然无碍,恭喜大人!”

“果真?”

“老夫敢担保,想来还是京中大夫医术高超!”钟大夫微微赞叹道,他出入林家多年,林家姑娘的身子情况再清楚不过,先天不足之症极难调理,多有夭折,便是能成年,也是寿数不长,今日替林姑娘把脉,却发现她脉象强健,看不出半点体弱之势,可见是遇到神医了。

林海眉头舒展“有劳钟大夫了!”

“父亲,可以用药了!”送走了钟大夫,黛玉端来了茶水催促父亲服药。

林海看着她着急的模样轻轻摇头“为父并无病症,这药既然管用,该好生留着,留待将来急用!”

“父亲!”

黛玉轻蹙眉头“您答应过的。”

林海看她生气了,哄道:“玉儿乖,若是将来爹爹病了再用药也可。”

黛玉却不信他“钟大夫才走不久,父亲既然说自己并无不妥,那女儿这就派人请他回来给父亲看诊,若是钟大夫说父亲果然无恙,女儿便听父亲的话,倘若不是,父亲便将药服下,父亲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海心中黛玉还是个孩子,纵然聪慧,却也听话得很,却不曾想到黛玉历经两世,又以魂魄之身经历贾府的终结,早不是几句话便能哄过去的孩子。

三言两语倒是让林海无言以对,黛玉神色不变,端起茶盏递到父亲面前,态度明确,今日父亲不把药吃了,她便不依。

林海既是欣慰又是头疼,接过茶盏却放下,轻抚女儿的头温言道:“为父的身体自己的知道,并无碍,这药实在神奇,你是女子,将来成婚,生儿育女,乃是生死难关,父亲只希望你平安一生。”他本不愿对着年岁尚小的女儿说这个,但是黛玉一片孝心,若是不说,只怕玉儿是不肯松口。

“若是没有爹爹护着,女儿活不到生儿育女那日,这药留着又有何用。”黛玉眼眸垂下,神情颇冷。

林海神色大变“玉儿!”

黛玉像是无知无觉,只再次端起了茶盏“父亲,就当女儿求你!”

林海沉默良久,终于取出了药丸,放入口中,接过茶,送水服用。

眼见父亲将药吃下,黛玉彻底将心放下,眉眼舒展开来。

“玉儿,可满意了!”林海无奈道。

黛玉愿望达成,此刻便抱着父亲的胳膊盈盈笑道:“爹爹别生气!”

“你呀!”林海点了点她的额头,黛玉明眸微眨,其乐融融。

黛玉离开书房后,林海想起女儿之前的话,只觉大不祥,独自思虑许久后便召来了林忠,这次黛玉回来,身边除了贴身服侍的,还有些贾家的丫鬟婆子,贾琏身边也有不少的下人。林海对岳母很是信任,不然不会让女儿带着两个下人便上京,这次黛玉回来,眼见身子安康,他对贾家自然只有感激。

只是林海虽疏于内务,到底是官场沉浮多年的人,虽然黛玉什么都没说,但只刚才那一下,他便生了疑心,这才唤人打算好好查查女儿在荣国府的情况。

黛玉并不知晓,自己坚决的态度既让父亲生了疑心,父亲的身子无恙,接下来她便可徐徐图之,积攒些声望好为玄真换取了真身。

林海之前虽信了黛玉的话,但是次日醒来却仍觉得神异,他和黛玉说自己身子无恙,自然是假的,虽然并无大的病症,但林海近年来身子确实不算太好,夜里睡觉便常有失眠,不想服下药丸后,却是一夜好眠,早晨醒来,更是觉得神清气爽,竟是许久未有的舒适之感。

心中暗赞,又可惜不曾留到。

昨日他请假在家,今日恰逢休沐,又不必去衙门,林海本打算好好陪陪女儿。

林忠却匆匆而来“老爷,那位来了!”

黛玉知道今日父亲休沐在家,早起便打算去给父亲请安,不想派人去打听父亲可起了,却听到下人回报,父亲有客人。她颇为意外,倒是没见过这一大早上门的,虽如此想,但黛玉只当是有要紧的事情,便也不管。

她昨日好生问过玄真关于声望积攒之事,倒也有了几分成算,前世她回府之时,父亲已然病倒,她一心扑在爹爹的身体上,压根顾不上府上的事情,后来爹爹病去,她哀毁病倒,诸多杂事都是琏二哥负责,等她能起身时,林家已经散了,今生父亲会好好的,林家自然也会好好的,她也该学着打理后院,帮着父亲分忧,且执掌林家也可增加声望,可谓一举两得。

黛玉并未急着叫人来插手管家之事,而是吃过早膳后唤了红菱等旧人来说话,她离家数年,加上前世今生,虽她记性不差,到底有些出入,还是问清楚的好。

林家正经的主子只有两个,其他尚有两位姨娘,黛玉不在府中的日子,后院便由白姨娘管着,对于两位姨娘,黛玉印象不深,只记得都是本分人,前世父亲去后,各自拿了银钱回了娘家,白姨娘临走之时曾来同她拜别,送了她一套头面,

“我知道姑娘不稀罕这个,不过是我的一份心意,就当是给姑娘的添妆,将来姑娘出嫁都在京里,我是见不到了。”黛玉回忆着白姨娘的话,眉眼间有些柔意。

“我昨日回来匆忙,倒是还未曾见过两位姨娘。”黛玉道。

红菱笑道:“白姨娘知道姑娘昨日辛苦,又惦记着老爷,不敢叨扰,只让人送了东西过来,姑娘若要见,我这就让人去传话,请白姨娘过来。”

黛玉笑道:“不急,姨娘好大也是长辈,没有这么一早把人请过来的。”

便将这事先撩开,又问了些其他的事情,黛玉和记忆中对照,便都有数了。

林家书房内,林海正在迎接一位贵客,这位贵客乃是数日前抵达扬州的,他的到来更是吓了林海一跳,不知该佩服这位胆大妄为,还是斥责其狼子野心。林家历代皆是忠君之臣,林海同样没有其他想法,不过显然这位不打算放过他。

“听闻林大人爱女回府,本不该上门打扰,不过本王时间有限,还请林大人早些决定。”站立于人前的少年,姿容不俗,淡然开口,便是逼迫之言,出于其口,倒像是别人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