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裴胭媚的身上仿佛镀上了浅浅的光。
她明明那么普通,却让盛融悦自惭形秽,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她知道,自己输了!
“你……你别告诉从倾我来找你的事!”
冷静下来,盛融悦忽然一阵阵后怕。
她怕刘从倾知道自己来医院找裴胭媚麻烦,会生气会发怒,会一气之下要求取消婚约。
反正她是盛家可有可无的存在,反正根本没人在乎她是否幸福。
母亲张罗着将她嫁入刘家,也是想给自己找条退路,想将来依附刘家、依附刘从倾颐养天年,仅此而已!
裴胭媚点头笑了笑,说道:“好,我不告诉从倾!”
盛融悦眼底充满了感激。
她转身准备离开时,裴胭媚叫住了她。
“盛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裴胭媚的声音不大,她问道:“如果有一天,从倾与你的家人发生了冲突,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这话让盛融悦的身躯一僵。
她不敢回头看裴胭媚,只是颤抖着肩膀,久久才说道:“为什么要发生冲突?就不能……两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吗?”
“你心里清楚为什么!”
裴胭媚说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利益冲突之下,亲情都不算什么,更何况你们这种豪门联姻!”
“我……我只能保证不会出卖从倾,不会做盛家刺向从倾的刀,但我也希望,从倾不要让我做那把刀!”
终于,盛融悦嘶声开口,眼泪落下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全力挡在他们之间,即使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微弱不堪!”
像是终于平复了心情,盛融悦回头笑笑。
“裴小姐,谢谢你!”
她其实是个极其善良且有些自卑的女孩,生在豪门,明明见识过三千繁华,可因为母亲的不堪地位,让她也始终无法抬起头堂堂正正做人。
她这样找上门来咄咄逼人,裴胭媚却没有戳她的痛处,没有用她的身份做文章,她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
盛融悦踉踉跄跄离开了。
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后,裴胭媚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叹息着,对花墙后的人影喊了声。
“别躲着了,我早就看到你了!”
片刻,只见刘从倾走了出来,表情有点歉疚。
“不好意思啊,给你惹了麻烦!”
“你不用对我说道歉,你需要道歉的人是她,她是无辜的!”
看着盛融悦远去的方向,裴胭媚说道:“你刚才也听到了,她待你的心纯真坚定,你既然选择了她,就不要再伤害了!”
“我知道!”
刘从倾也不在乎石凳上满是露水,他所以坐下,从包里拿出烟点燃。
“我妈之所以看中她,就是她的单纯与心软,将来不会将刘家搅得天翻地覆!”
当然,盛家的权势也是选择盛融悦的一大原因,只是现在……
刘从倾想起自己与陆启霆的谋划,心中默默冷笑,盛家就如同这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当然,这些事他不会告诉父母,等事成之后尘埃落定,他们直接知道结果就是!
“陆启霆去了哪里?我找他商量点事!”
刘从倾问道。
“没在休息室里吗?”
裴胭媚挑眉问道,这个时间点,陆启霆应该在陪儿子睡觉吧?
“没有,他半个小时前出门了!”
刘从倾没说自己以什么途径知道的,其实也不必问,这是刘家的产业,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掌门人呢?
出门了?
裴胭媚有短暂的迷惑,很快又笑了。
“事情重要吗?如果不重要的话,还请刘总稍微等一等?”
刘从倾失笑,说道:“你都这么说了,哪怕有天大的事,我也得等着不是?唔,医院餐厅应该开了,要不要去吃点早饭?”
“我请你!”
裴胭媚侧身,开着玩笑说道:“来,刘总您先请!”
像是回到了从前做穷人时的无忧时光,裴胭媚眉梢眼角带着一抹俏皮,让刘从倾也忍不住笑了。
他双手背后清了清嗓子,故意用轻佻的眼神看着裴胭媚。
“唔,这个跳芭蕾舞的妞儿姿色不错,你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做秘书啊?”
裴胭媚大笑。
“你一开网约车的,哪里雇得起秘书?你也配?”
“嗐,人要是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万一我摇身一变就成为富二代呢?”
说罢,二人对视一笑。
这是当年他们都互相隐瞒身份做朋友时的日常聊天对话。
无聊却很随意开心,直到现在,他们都很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此时,山寺大门刚打开,陆启霆就携着一身水意跨进庙里,直奔李弗的卧室。
吴妈就住在李弗卧室外间,她习惯早起,此时正在整理床铺,却看到陆启霆推门进来。
“吴妈!”
陆启霆直接掏出那把钥匙,说道:“奶奶给我的,说你知道这个钥匙是哪里的!”
“哦!那个箱子!”
吴妈接过钥匙走进李弗的卧室,雕花木床
“老夫人临下山就吩咐了,如果你拿着钥匙来卧室,就让我把这个箱子交给你!”
解开箱子外面沾满灰尘的红布,吴妈小心翼翼将东西交到了陆启霆手中。
“我见过你母亲一次,很多年之前,她还怀着你的时候!”
吴妈微笑着说道:“她以为老夫人是来抢孩子的,于是双手护着肚子,警惕防备。”
当时那个女孩还很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嫩。
“你休想带走我的孩子,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抢走他!”
吴妈学着杨素素的语气重复她说过的话,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温情。
“后来陆宽明抱着你回来,我和老夫人便猜到了结局。”
那个扬言用命保护骨肉的女孩,最终没有食言。
她用生命践行了母亲的伟大!
听着吴妈的话,陆启霆心里有种道不出的酸涩与难过。
他没有见过亲生母亲,按理来说对她不该有感情的,可此时此刻,这装载了亲生母亲短暂人生的箱子,却仿佛泛着温柔的光。
像是有个声音在呼唤。
“儿子!儿子是我!我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