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权望向陆启霆的眼神里满是恨与愤怒，隐隐还带着破碎的痛。
“如果当年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不该对你好，就该直接将你掐死！”
他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凭什么你现在美人在怀春风得意？凭什么我母亲痴傻疯癫不伦不类？陆启霆，你告诉我凭什么？”
一边嘶吼着，陆启权竟怒火中烧，挥拳就打算往陆启霆脸上砸来。
陆启霆自然不会吃这个亏。
他当即就打算反击，却见裴胭媚扑过来，挡在二人面前。
“别打架！”
她张开双臂将陆启霆护在身后，眼神不惧不怕看着陆启权挥来的拳头。
拳头最终没有落在她脸上。
在最后一刻，陆启权微微侧身，拳头擦着裴胭媚的发丝掠过，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裴胭媚你疯了是不是？”
陆启霆眼中带着后怕与愤怒。
他一把将裴胭媚推开，怒声吼道：“谁让你凑上来的？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一旦动了手，就再也回不去了！”
裴胭媚拔高声音喊道：“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如果不是各有苦衷，谁愿意怀着仇恨过日子呢？”
她狠狠瞪了准备说话的陆启霆一眼。
“在证据不够充分的前提下，不要怀疑自己的哥哥，他当初对你多好，你都不记得了吗？”
陆启霆一哽。
不等他开口，裴胭媚又看着满手鲜血的陆启权。
“二伯，你口口声声说是启霆害了你母亲，可真是这样吗？”
她正色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豪门都在争斗些什么，可是你母亲一直对启霆紧逼不舍要置他于死地！”
“如果你是启霆，我想知道，你该怎么办？”
陆启权的身躯一颤，神色有短暂的迷茫。
裴胭媚趁机说道：“可不管如何，二伯，我知道您是真心疼爱启霆这个弟弟的，你们之间不该走到这一步！”
身后的陆启霆欲说话，却被裴胭媚再次打断。
“你闭嘴！你以为你没错吗？你明知道你大哥这些年被蒙在鼓里，他甚至对你掏心掏肺，你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陆启霆有点无语。
行啊，这个女人今天真是长本事了。
在陆家大宅里将他训得哑口无言，行！很行！
可不可否认，陆启权眼底的仇恨已经褪去了不少。
他眼眶微微泛红，像是找不到出路的孩子，迷茫徘徊片刻，一语不发离开了。
原本一场兄弟相残的戏码，就这么偃旗息鼓。
在边上袖手旁观的柳六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看到从主楼里走出来的人时，他脸色微微一变，忙不迭退下了。
“好！好厉害的丫头！敢吼我的孙儿？”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带着些许沧桑感。
裴胭媚转身，就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站在自己眼前。
“头一次看到启霆这小子被人骂了还不敢还口，真是不容易！”
老太太摆弄着手中的佛珠，还用拐杖在陆启霆腿上不轻不重抽了两下。
“你小子，终于想起我这个老太太了？”
裴胭媚终于反应过来，这位就是陆家老夫人——李弗。
“胭胭，还愣着干什么？快喊奶奶啊！”
陆启霆笑，在裴胭媚腰间轻轻掐了一把。
裴胭媚有点为难。
其实按照之前的辈分，她应该管李弗叫太奶奶才对。
因此这……
“你又不真是陆家的人，在乎那些辈分干什么？难道你还真一辈子打算拿启霆当长辈不成？”
李弗笑着开玩笑，随和到没有半点豪门老夫人的架子。
“就跟着启霆一起喊我奶奶吧，我喜欢你这个小丫头！”
一边说着，李弗一边拉着裴胭媚的手进了客厅。
屋子里有淡淡的檀香味，倒是让裴胭媚颇为心安与放松。
“刚才你做的很好，不管有什么矛盾，兄弟相残都是罪孽！”
李弗对裴胭媚方才制止陆启霆与陆启权兄弟二人出手打架的举动很是赞赏。
“看着柔柔弱弱，胆子倒是挺大，就不怕那一拳挥到你脸上吗？”
你问裴胭媚怕不怕？
她其实也怕得很。
最近可能水逆，别的没有，就是挨打很多，身上的伤就没彻底好过。
“我怕那一拳挥出去，他们兄弟二人就真成了仇人，启霆心中就那么几个在乎的人，二伯算是一个。”
陆启霆一愣。
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匿得很好，没人能看穿他的心，没人知道他在乎什么。
可裴胭媚一语戳破了他心中的秘密，让他有种被人扒光的慌乱与无措。
李弗温柔注视着裴胭媚，笑着问道：“那你还看出什么了？”
“我觉得……二伯不会害启霆的，起码不会像他母亲那样一门心思置启霆于死地，他一直都是个合格的兄长。”
裴胭媚小心翼翼说道，时不时看着陆启霆的脸色。
“你别被仇恨与愤怒蒙蔽的双眼！”
李弗不得不对面前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
好呐，真不愧是裴溪的侄女，她果然没看错人。
正说着，只见柳六从外面进来，冲着李弗恭敬行礼。
“老夫人，午饭已经备好了，您看……是现在上菜，还是晚一些？”
李弗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现在上菜吧！”
顿了顿，她冷声说道：“你跟着苏韵多年，连进屋敲门这点礼节都没学会吗？还是说，压根没将我这个老家伙放在眼中？”
柳六一愣，忙鞠躬认错。
李弗也没刻意刁难，训斥了几句，便让柳六退下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他是苏韵的人，怎么苏韵都疯了，他还能稳坐管家的位置？”
李弗看着自己的孙儿，眼底带着一抹晦涩。
“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安排！”
她看着门口方向，轻声说道：“你父亲自小熟读兵书，最喜欢玩弄人心，往往你以为的真相，不过都是他的精心安排！”
“他将每个人都比作风筝，而他握紧了牵制所有人的风筝线，他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放风筝的人！”
李弗笑得很冷，提及陆宽明时，全然没有母亲的慈祥温柔。
放风筝的人？
陆启霆的后背猛然一僵，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