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胥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此模样。
这盘龙山这么大,他本打算带着萧瑜,与岳昭分开走,到重阳关再汇合。
谁知走了这么远,竟然还是跟岳昭碰上了,正想着赶紧转身换条路,就看见岳昭十分利落地解决了一个扑过去的人。
刚松口气,又瞧见岳昭被一柄长剑穿身而过。
虽然岳昭反手杀了那人,但也满身鲜血倒下不动了。
他旁边的萧瑜更是大喊一身冲了过去,抱着人家嚎啕大哭。
萧胥然心中也不好受。
他当初下决定时,并不想让岳昭死,否则不会留下青峰护她。
躺在萧瑜怀里,岳昭擦了擦滴在自己脸上的眼泪,假装虚弱地咳了两声。
气若游丝道:“萧瑜,我快死了,临死前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萧瑜哭得声音都哑了。
一路上不断有人因他而死,现在还连累了岳昭,他真是十分愧疚:“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咳咳,那个,其实我的梦想是想做个女将军。”
岳昭眨巴两只大眼睛,偷偷看了眼萧瑜。
站在旁边的萧胥然却瞥见了她的小动作,嘴角抽了抽。
他就知道这小姑娘不安好心,原来是想骗呆侄儿给她封官,正要上前阻止,就听萧瑜哭喊——
“好!我答应你,我回去就去求父皇,给你封将军,你别死,呜呜——”
眼见萧瑜哭的惨烈,岳昭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这别气氛烘托上来了,她不死还不太好。
于是赶紧起身,心虚地安慰萧瑜:“别哭了,别哭了,你看,我好着呢,这都不是我的血,那个,我就破了点皮肉。”
萧瑜看着活蹦乱跳的岳昭,眼泪挂在嘴边。
半响,打出一个哭嗝:“你!你怎么能骗我!我真的以为你······”
气的萧瑜也不管什么风度端正了,嬷嬷的话也不管了,连身上的灰尘草叶都忘记了,就要追着岳昭打。
岳昭一边围着萧胥然跑,一边嘻嘻哈哈道:“放心放心,我若是做将军,一定是凭我自己挣来的,这不是想看看你对女子做将军有没有偏见嘛。”
刚刚哭的太厉害,萧瑜追了几圈就跑不动了。
停下来愤愤瞪着岳昭:“孤身为太子,才不是那等短视之人,再说自大未开国以来,又不是没有过女将军。”
看他不追了,岳昭也停了下来。
她对这个朝代根本就不了解,哪里知道女将军竟有先例。
再说了,有没有先例有什么用,她总得看看现在“老板”的态度。
见主子们消停了,青峰拖着受伤的手臂上前,跪在萧胥然跟前请罪:“是属下没护好岳姑娘,让太子和主子受惊了,请主子责罚。”
“此事你没有错,就是你家王爷我都没料到,这两家这么肯下本钱。”
萧胥然扶起青峰,让青和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转过身给萧瑜擦擦脸,拍掉他身上的草叶:“小瑜儿,我们不能耽搁了,后面的人拖不了多久,我让人提前在山中藏了几匹马,接下来要疾行去重阳关,你还撑的住吗?”
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的萧瑜才明白,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强迫自己忘掉刚刚丢脸的行径,点了点头道:“皇叔放心,我撑得住。”
岳昭倒是越来越觉得萧胥然并不简单,不过现在还是脱身要紧,也不多话,扛起亮银枪就跟了上去。
萧瑜此时还是一身衣裙,所以青和带着他骑一匹马,岳昭和萧胥然共乘一匹,青峰则跟在后面时刻注意那群人有没有追上来。
一路上众人不敢停歇,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重阳关。
看见前面高大的城墙,众人崩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远远望去,宽阔的城门庄严肃穆,两座用土墙砌成的瞭望塔伫立在两旁。
夕阳落在高高的土墙上,跟着土墙向后延伸,易守难攻的布局立马显现出来,厚重的气息感染着来往的每个人,只是细看过去,土墙有几处已经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缝。
穿过城门,几人马不停蹄朝镇边将军府奔去。
路上行人稀少,整座关城也没有岳昭想象中的人声鼎沸,她以为只是天色将晚,并没多注意。
转进一条宽阔的巷子里,略走了几步就看见将军府的位置,两边的石狮子陈旧斑驳,却仍威武非常。
勒住缰绳下马,青和快步走过去叩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伯,询问了几声便颤颤巍巍地打开大门,请几人进去。
转头对着岳昭等人笑的小心:“几位都是京城来的贵客,快请进,老奴鄙姓李,是这里的管家,我家将军还在城东大营没有回来,老奴已经让人去报了。”
萧胥然闻言与萧瑜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开口,跟着老伯进了院子。
将军府很大,却布置的简朴无华,走了半天也没见着几个丫鬟小厮。
经过一条走廊时,岳昭等人忽然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呵,实话说了吧,我姑父是镇边将军,他如今膝下无子,这偌大的家业以后还不是我的,识相的话就从了我,保你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八卦现场哎。
岳昭停住脚步,望向声音来处,准备吃瓜。
不远处面庞白净的青年坐在一张躺椅上,身后的一名小厮跟在旁边,前前后后地端茶倒水,打伞遮阳。
青年面前竖着一根三丈长的木桩,木桩上绑着的小姑娘身着粉色衣裙,一张小脸被晒得两颊绯红。
哪怕是手脚被缚住,小姑娘也不甘示弱地回击:“我呸!整个重阳关谁不知道你王兆就喜欢仗着岳将军的名头不学无术,横行霸道,就你还想娶本姑娘,做梦!”
“嘿,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嘴硬!”王兆如同被戳到痛处一般跳起来。
扬起手就要打下去吓唬她,却被赶过来的岳昭一把抓住手臂。
岳昭挑挑眉,这人长得倒是不丑,做事却十足让人瞧不起。
甩开他的手嘲讽道:“吵不过就要动手,还要把人绑着才敢动手,你就这点本事啊。”
“哪来的小崽子,敢在我面前放肆,李伯,还不叫人将他轰出去!”
王兆气急败坏地朝李伯喊道。
那小厮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少爷可是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武师父都夸我们少爷天赋异禀,你个小娃娃懂什么,是吧少爷。”
萧瑜也看不下去,过来帮这姑娘解开绳索,挡在前面义正辞严:“岳将军为人正派,怎会有你这样的子侄,简直败坏岳家门风。”
“砰——”
茶杯摔在地上,上好的瓷杯碎溅开来,王兆双眼猩红瞪着萧瑜:“你懂个屁!”
“兆儿,不得放肆!”
岳昭等人抬首望去,来人身着一身玄甲,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一双鹰目不怒自威,行步间煞气逼人。
见是自家姑父,王兆抿唇,带着小厮转身离开,背影中还透着几分倔强。
没有看无礼离去的王兆,岳将军对着萧胥然行了一礼:“末将来迟,王爷见谅,兆儿只是天性顽皮,并不是有意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萧胥然赶紧伸手将他扶起来。
勾唇笑道:“岳将军不必多礼,小孩子之间玩闹罢了,本王不会计较,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将军可方便······”
“王爷一路奔波,定是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明日再谈不迟。”
还不等萧胥然说完,岳将军就出声打断。
接着对那姑娘点了点头:“我派人护送贾小姐回去,改日必定让兆儿登门赔罪。”
被松开的贾乐乐缩缩脖子,慌张地摇手:“不用不用,岳伯伯,我们闹着玩的,我,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慌慌张张跟着李伯离开了。
被打断的萧胥然并没有不悦,反而朗声笑道:“哈哈,是本王唐突了,如今天色已晚,我等也是舟车劳顿,那就辛苦岳将军安排了。”
岳昭并不关心两人打着什么机锋,只是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会像萧瑜一开始说的这么容易。
将几人带到客房以后,岳将军称军务繁忙,回城东大营去了。
不用再接着假装,萧瑜赶紧换下衣裙去找皇叔商量对策,他也感觉到岳将军的态度好像不对,与父皇说的有些出入。
岳昭也换了件衣服准备到处逛逛,毕竟她对系统商城的很多东西都很有兴趣,顺带了解一下这重阳关的情况。
兜兜转转,岳昭在一家钱庄门口看见了那个被王兆绑在木桩上的女郎。
余光扫到小姑娘头上的牌匾——钱钱钱庄?
好名字,一看就知道这钱庄很有钱。
显然贾乐乐也没忘记这个救了自己的人,瞧见岳昭,还高兴地招了招手,跑到她跟前。
“今日还没有谢谢你出手救我,我叫贾乐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贾乐乐还是那身粉色衣裙,圆脸杏眼,笑起来眼睛如新月弯弯,十分可爱。
岳昭此时还是一身男童打扮,又孤身一身走在路上,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怜。
她本想出来获取感恩值,谁知道走了半天就没碰见什么人。
“我叫岳昭。”贾乐乐热情的态度让岳昭有些羞赧,“我初来重阳关,不太了解这里,就想出来走走。”
闻言贾乐乐拍拍胸脯:“这个我熟。”
说着拉起岳昭进了钱庄坐下,瞧着岳昭似乎有些惊讶,了然笑道:“这是我家钱庄的其中之一,你且放心。”
其中之一?
姑娘真是谦虚了,岳昭礼貌微笑,点点头。
“说起来,爹爹本不愿把钱庄开到这里来的,想必你也看到了,整个重阳关,最多的还是城东大营里的兵士,每年秋天,关外的蛮族都会来烧杀抢掠一番,虽然岳将军多加防备,奈何蛮族骑兵速度奇快,尤擅长奔袭作战,避实击虚,是以年年都会有百姓遭殃,慢慢地,那些认为在这里活不下去的人就搬走了。”
说起这些,贾乐乐的神色便逐渐黯淡。
不忍看小姑娘伤心,岳昭便转移话题道:“你与那王兆······”
果然,一听这个名字,贾乐乐就拍桌大怒:“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作者有话要说:岳昭:拥有一个集团还说的这么谦虚,可恶,这波被她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