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的头!血!血!”碧荷突然惊叫出声。
傅姒雪被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摸到了一片濡湿。
这个动作才触发了她疼痛的感官,顿时痛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傅姒珍脸色一变,怒视碧荷,“惊慌什么,快去传太医!”
碧荷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傅姒雪已经痛得头晕眼花,姐姐伸手来搀扶她时,立马顺势歪进姐姐怀里,一口一个:“姐姐,我疼,好疼啊。”
她感觉到姐姐紧张到紧绷的手臂。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眼前的姐姐和记忆中的姐姐性格大相径庭,但傅姒雪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刚刚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姐姐,浑身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这股气息就跟上辈子姐姐每次准备揍她前散发的气息一模一样。
早晨给七皇女请了脉,刚走回太医属喝了一盏茶,又被七皇女府的人请到丞相府给陆公子看伤,前脚刚走到皇宫,又被请回了七皇女府,半个时辰前终于再次离开七皇女府后,好不容易走回太医属的李太医,又被掳回到了原点。
当被七皇女贴身婢女一把捞上马,毫无顾忌地在宫道上疾驰,李太医就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看到因为失血过多昏厥的七皇女时得到了证实。
夭寿啊!这可是陛下的金疙瘩心头宝啊,要知道这几天陛下表面不闻不问,实际上内侍太监一天至少路过三次太医属打探病情。
李太医看了看脸黑成碳、无声盯着自己的四皇女,得,还是这位爷的宝贝疙瘩。
欲哭无泪地看向碧荷,声音都颤了:“这,臣再三叮嘱过此伤凶险,需要静养,不可剧烈运动,殿下到底做了什么?”
四皇女的视线转移到了碧荷身上。
碧荷:“殿下没做什么剧烈运动啊,哦,想起来了,那也只是把陆公子抱回来的时候跑了几步而已。”
只是抱着人跑了几步而已?
你们七皇女府是对“静养”有什么误解吗?
等等!
所以陆公子不是丞相府送过来的,是被七皇女强行抱回来的?!
李太医:……还是假装不知道吧。
等李太医摸上脉。
这脉象有点不对劲啊。
等等!
这是?
!!!
救还是不救?
还是救吧,不然她就要陪葬了。
李太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多年的演技研习经验,总算控制住了表情。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医,她真的承受太多了。
“殿下的血止住了,臣这就去给殿下熬药。”
……
……
傅姒雪是被肚子的空城计闹醒的,一睁眼就看到姐姐坐在床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这场景就跟做梦似的,她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姐姐。”傅姒雪喃喃出声。
正主还没有回应,房间里同时响起了三个声音。
“诶,姐姐在呢。”
“啊?老七会叫姐姐了?真见鬼。”
“七妹妹眼里只有姐姐,没有哥哥吗?”
傅姒雪一转头,才发现还有两女一男坐在一旁的圆桌上喝茶吃点心嗑瓜子,扫到桌子上的果皮纸屑,一时有些懵。
这三人对上傅姒雪呆愣的目光,顿时像看猴似地围了过来。
“老七这是真的失忆了?”蓝袍的女人凑到傅姒雪面前一脸惊奇。
说着就伸手来捏傅姒雪的脸:“哈哈哈,我居然在有生之年捏到了老七的脸!”
“你这不是废话吗,没失忆能红着眼睛叫老四姐姐?”红袍女人站在她身后,用扇背打了一下蓝袍的头:“别吓着她。”
傅姒雪感激地看向红袍。
红袍笑得斯文:“别把她的记忆吓回来了,还是失忆后看起来顺眼。”
傅姒雪:“……”
看着傅姒雪谴责的眼神,红袍笑容扩大:“我是你二皇姐,她是你三皇姐。”
她说着指了指身侧的白衣青年:“这是大皇兄。”
傅姒雪早就注意到了在场唯一的男子,除了他的性别外,其他两人因为好奇或多或少都在往她跟前凑,只有他,看似也凑了上来,实际上一直与床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他虽然继承了皇室的凤眼,却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格外显小。
傅姒雪以为他是六皇子,五皇女的双胎弟弟。
没想到他就是皇长子。
“七妹妹怎么不叫哥哥呢?”白衣青年侧着头,露出适当的期待。
他的眼神柔和,毫无攻击力,傅姒雪却偏偏打了个冷颤。
“……哥哥。”
听到这声“哥哥”,白衣青年似乎很是不适,他的眼睛朝下看遮住了眼神,嘴角的幅度像是用钉子固定住了。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维和。
傅姒雪知道,这是极其厌恶一个人,却又要强行忍耐的表现。
难道原主做了什么得罪过对方?
老二和老三像是完全感受不出气氛的微妙,只闹着傅姒雪要她叫姐姐。
“你们在闹什么?老七需要静养。”
好在傅姒珍及时醒来,替傅姒雪解了围。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我去看看陆檀。”第一个辞别的就是皇长子。
他重新抬起眼,目光柔得像冬日的温泉:“七妹妹好好养伤。”
“老七醒了就好,我也回宫给母皇交差了。”二皇女摇着玉扇,笑得文雅:“对了,奉母皇口谕,老七你被禁足了,伤没养好就别不出门了。”
“啊,母皇还说,翻窗、爬狗洞都不行。”
傅姒雪无语:原主之前玩这么花?
三皇女又捏了两爪傅姒雪的脸,“啧啧,以前不知道,老七你这脸比男子摸起来还舒服,又嫩又滑的。等你伤养好了就来三姐府里,教教你姐夫们怎么保养的。”
还不等傅姒雪说话,她就被四皇女和二皇女一起扇走了。
等几人走后傅姒珍给傅姒雪解惑。
“二皇姐负责户部,今日应是在御书房跟母皇汇报工作,所以被派来传话。”
“三皇姐……你离她远点就是。”
“大皇兄和陆大公子是密友,他应该是来看陆大公子的。”
“姐姐我以前做了什么事得罪过大皇兄吗?”
傅姒珍沉默了好一会儿:“事情太多了,他跟你说的哪一件?”
傅姒雪:“……”是她低估了原主。
“那陆檀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这次傅姒珍听闻,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傅姒雪还是第一次在姐姐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
这次花了更多的时间,傅姒雪等到姐姐有些艰难地反问。
“你为什么觉得陆檀不讨厌你?”
傅姒雪猛地坐起:“他讨厌我?”
“你这是做什么,快好好躺着!”看着妹妹激动的模样,傅姒珍无视自己的良心:“没有,怎么会,他不讨厌你。”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姐姐在哄我?”
“……真的。我从不哄人。”
才怪。
——————
“你不是讨厌老七吗?怎么任由她把你掳进府里?”
“讨厌?我怎么会讨厌她?”
陆檀平静地看着皇长子傅念初。
“我是憎恨,恨不得她去死。”
“看来那件事查出结果了?”傅念初有些担忧地看着陆檀。
陆檀捏紧了拳头没有回答。
“傅姒雪那个恶心人的狗东西!就应该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死有余辜!”傅念初看着陆檀病态的脸色,恼恨地破口大骂。
“老子以后一定要把十八般刑法都在她身上用一遍!”
陆檀想着那个画面,莫名不适地蹙眉。
随即一愣,他为什么会不适?
应是这些还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不过以她的脑子,没别人帮忙,怎么成功的了?还有谁?”
陆檀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陆家。”
“我呸,陆羽然那个狼心狗肺的老畜牲!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他们都剁了喂狗!”
傅念初眼珠一转,“所以傅姒雪磕破脑袋还做了条落水狗,是你做的?”
“嗯。”
“你亲自出手她居然都活下来了,哼真是祸害遗千年。”
“是啊,她本来活不过今夜的。”陆檀低声道,原本他不想不愿也不能嫁作皇女正夫,所以傅姒雪必死无疑,不过……
傅念初默契地补上了后面的话:“谁想她居然真的失忆了。”
“嗯。”
傅念初的眼睛不再是看着傅姒雪时的温柔似水,而是狡黠活泼:“不过,你既然不打算要她命,你今天这出又是何意?单纯为了折腾傅姒雪出气?”
“什么意思?”
“噗。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傅念初还是第一次见陆檀连续两次算计一个人都出了差错,只是一想到那人是傅姒雪那个恶心人的玩意儿,就强压下了笑意。
“你不是给傅姒雪下了雪花散吗?”
“李梅冰没有给她解毒吗?”
陆檀皱眉,思索着当时的情况。
毒是在宣读圣旨后,在祠堂里下的。
谁知道傅姒雪突然折返,不由分说强行把他带走了。
所以他身上并没有解药,在知道傅姒雪失忆后,他便改变了计划,于是进府后刻意暗示傅姒雪去请了李太医。
他当时明明给李梅冰下了明确的指示,让她给傅姒雪解毒,为什么?
……
他突然想到,当时傅姒雪非要扒拉他的衣服看他的伤口,李梅冰整个人一副恨不得瞎了眼的样子。
嗯,是傅姒雪自己活该。
不过。
“她怎么样?”
死了毕竟麻烦。
“她现在挺好的。”傅念初耸耸肩,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不过因为老七血流不止,差点儿死了,陛下为了禁她的足,派了亲卫把七皇女府围了。而你又是老七冲冠一怒为蓝颜的那个蓝颜,所以连同你也被围在这里好好养伤。”
陆檀:“……”
果然,什么事情遇上傅姒雪都会产生变数。
“有没有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我的陆大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