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棠鸢恼羞成怒地瞪庆殊一眼,自己这个当师尊的在他面前是愈发没有威严了。她正欲转过头,突然手腕被庆殊拉住,整个后背撞进他怀里,庆殊带着她闪到了一边,藏在假山后。

两个家仆抬着个人走了过来,棠鸢和庆殊待那两人走出些距离后悄悄跟了上去。两个家仆将那人抬进了一间屋子,棠鸢和庆殊趁势溜了进去。

那两人将扛着的人放下后就离开了,棠鸢打量着这个屋子,这里的空间比她想象中要小得多,空气不流通,阴暗逼仄,不像是用来收治病人的,倒像是关押犯人的小黑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人,皆是昏迷不醒。

这间屋里的病人并不多,应该还有其他安置病人的屋子。庆殊正欲上前查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的情况,棠鸢拉住他,给两人施了个防护咒:“情况未明,小心为上。”

庆殊点了点头,对棠鸢道:“师尊在这等我就好,我过去看看。”棠鸢还想往前走,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师尊,我需要你在门边帮我望风,拜托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棠鸢只好乖乖退了回去,守在门边。庆殊向地上躺着的人走去,他蹲下身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抬起那人的手给他摸了摸脉。

他眉头一皱,起身走向另一个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又连续检查了两三人后,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站在门边的棠鸢一边关注着庆殊的情况,一边留意着门外是否有异动。

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要朝这边过来了。棠鸢给庆殊递了个眼神,庆殊站起身朝她走来,握着她的手离开了那间屋子。

......

偏殿内,郑月声独自待了一会儿。对于郑月音这个亲妹,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失望,到现在已经变得麻木。只是,棠鸢和庆殊出去之后到现在还没归来,他不免感到有些担忧。他焦躁地在厅内来回踱步,未经主人家允许随意走动不是君子所为,但时间越流逝心中的忧虑就更深一分。

又过了半晌,郑月声再也按捺不住,就准备去外头看看情况。他刚踏出偏殿的门,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郑月音。

“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郑月音有些疑惑。

郑月声没有答话,郑月音朝他身后看去,没有看到刚才那两个孩子的身影。她四处张望,也为寻到那两个孩子的踪迹。

郑月音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哥哥,你带来的那两个孩子呢?他们去哪了?”

“小孩子坐不住,应该是去后花园玩了。”郑月声一脸平静地开口,“他们不是不懂礼数的孩子,不会乱碰尊府的东西。”

郑月音脸上的焦灼之色并未因他的话褪去半分,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哥哥,快去把他们找回来。现在府中的情况非比寻常,府里最忌惮有生人乱走。万一被老爷,夫人看见了,他们会怪罪我的!”她虽颇得吴照寒的宠爱,但到底只是个姨娘,需要顾虑的也更多。

“夫人?老爷?”郑月声的语气有些嘲讽,“若他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重视你,你又何需这般奴颜媚骨。所谓的郎情妾意,不过是你自欺欺人。愚蠢!”

郑月音脸色一白,但她现在已经无心理会这些话,她必须赶快找到那两个孩子,否则恐生事端。她刚转过头,就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口。她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立刻走上前去,语气严厉地质问棠鸢二人:“你们两个,刚才去哪里了?”

郑月音涂着大红蔻丹的手紧紧扣住棠鸢的肩,棠鸢微动了下肩膀,她被郑月音的长指甲掐的有些疼。还童咒有个弊端,就是变成孩子的同时身体也会变得跟孩子一样孱弱。

“在后花园抓蝴蝶。”棠鸢回她。

“还去了什么地方?可有见到过什么人?看见过什么东西?”郑月音问这话时,手上的力道愈发重了,棠鸢把身子往后缩了缩,想离她远点。这个女人之前还一副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样子,现在掐她的手劲竟然这么大。

庆殊把郑月音的手从棠鸢身上拍开,他把棠鸢拉到自己身后,语气不善道:“没去其他地方,也没见到任何人。你弄疼她了,别碰她。”

郑月音微微愣住,面前的小少年只比她的腰高出一点,却把身后的小女孩护的紧紧。郑月音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她的思绪不由地飘远了。她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曾有多少次,她的哥哥也和面前这个小少年一样,坚定地护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可是现在哥哥一见到她就对她横眉冷对,两人说不上几句话就不欢而散。郑月音捏了捏眉心,感觉有些无力。罢了,都是自己选的路,又能怨得了谁。

郑月声出来以后,语气有些愠怒:“你这样逼问两个孩子做什么?”

“哥哥,寒郎想留你用晚膳,”郑月音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就当是给我个面子,留下来吧。”

郑月声冷着脸,就要开口拒绝,庆殊突然伸手从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袖。郑月声僵了一下,最终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三人跟着郑月音到了膳厅,这里比刚才的偏殿大了许多。饭桌主位上坐着个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他神色淡淡,不怒自威。他身旁坐着位妇人,表情和他如出一辙——面无表情。他俩见到郑月音到来,没有主动开口,只是打量了一眼郑月音身后的三人。

郑月音见到他们后,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老爷,夫人。这是我的兄长,他今天来府上看我。”

棠鸢往主位上望去,吴老爷没有半点好客的意思,道:“我不是说过,最近少邀闲杂人等入府吗?”

“我,我只是......”郑月音没想到吴老爷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这样不留情面的话,一时有些慌了手脚。郑月声听了那番话后,也握紧了拳头。他在时尚且不留情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这家人是如何地轻视于月音。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吴照寒走了进来,打破了屋内有些凝滞的气氛。郑月音立刻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看向了他。他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朝站着的几人招了招手:“都坐啊,还站着做什么。”说完他又转头对吴老爷和吴夫人道:“你们这态度整的跟我们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人知道似的,来者是客,爹,娘,你们总板着个脸做什么。”

“你胡说什么!”刚刚好一脸冷淡的吴老爷瞬间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旁边的吴夫人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臂,安抚了他几句。

吴照寒挑了挑眉梢,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吴老爷见状又有些气急:“自己身体怎样不知道吗?还给自己倒那么多酒做什么!”他对吴照寒发了脾气后犹觉得不够,指着郑月音斥道:“你也是,作为她的妾室,也不知道劝劝你夫君养好他的身体,成日只知道任着他胡闹!”

郑月音低下头,她的眼眶红了红,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背,不让泪水滑落:“我知道了。”郑月声手腕上的青筋暴起,怒意再也压不住,他正要开口为妹妹讨个公道,却被郑月音制住。他充满怒意地转过头,想对自己的傻妹妹说,你看,这就是你自己选的路,多么可笑。但当他的视线触到郑月音通红的眼尾,心里的愤怒又变成了酸涩。

“行了,爹,”吴照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条命是我不想要,你怪她做什么?”

“寒郎,你不要胡说!”郑月音像是受了刺激,一步上前夺过他的酒杯,“你这样说,要我怎么办?”郑月音盯着他的眼睛,泪水再也止不住。

棠鸢站在那里,感到有些尴尬,这家人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这么热闹吗?庆殊则是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吴照寒看。

闹完那么一出,众人终于都上桌吃饭了,还未动筷,有个家仆走了进来:“少夫人那边派人来传了话,说是今个儿身子不适就不过来用膳了。”

吴照寒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瞬,片刻后他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郑月音给吴照寒盛了碗热汤,吴照寒夹了快红烧肉进她碗里,道:“别忙活了,快吃吧,等会儿菜都凉了。”

几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这顿饭,吴老爷和吴夫人很快先离开了,郑月音送郑月声离开吴府。要上马车前棠鸢忽然发现庆殊不见了,正要回去找他又自己出现了。

棠鸢看出郑月声有话想和郑月音说,就先拉着庆殊上了马车,给兄妹二人留出空间。

郑月声盯着妹妹的侧脸,良久后,只说了句:“若你后悔了,就回来。”

马车内,

修士向来耳聪目明,郑月声的话被棠鸢听了去,她有些唏嘘:“郑公子真是个好哥哥,只是这郑姑娘为了她的寒郎哪还顾得上哥哥呢。只是,不知道这个寒郎,值不值得她这么做了。”

“那师尊觉得值不值呢?”庆殊似笑非笑。

棠鸢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不值得的。原因嘛,就是我对纳妾的男人没有好感。”其实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就是在修仙界有的修士也不止一个相好的。但棠鸢还是不能理解,情意就应该是只给一人的,一颗心被刮分成七八分,那有什么意思。

庆殊听了这话,笑了一下:“师尊说得对,心只有一颗,只能放在一人身上才对。”

棠鸢见他如此上道,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深觉自己教徒有方。但她突然想到原著里庆殊最后为了求而不得的感情众叛亲离,她立刻正色道:“其实,过于执着在一个人身上,最后迷失了自己也不是好事,凡事过犹不及,你可千万记住了。”

庆殊没有说话,扬起的笑中带了点苦涩。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执着于那个人,那才是真的迷失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宝们!我换封面了!记得眼熟我!爱你们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