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鸢等了一会儿,秦笈才姗姗来迟。他的模样看上去约莫而立之年,五官轮廓没有秦百川那般俊朗,但长得也还算周正。
“听三弟说,姑娘有要事要见秦某。”秦笈先开了口。
棠鸢直接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玉牌,秦笈一见那玉牌,神色一肃,双手抱拳朝她鞠了一躬:“原来是仙府派来相助的仙者,秦某招待多有不周,望仙者海涵。”
棠鸢倒也不在意那么多规矩,摆摆手让他不要多礼:“秦家主,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但是具体还是要让我看看那几具尸体才好下定断。”
“好的,我这就带仙者去。”秦笈立刻应下,他也想早点解决这祸端。
秦百川就喜欢凑热闹,连忙举手:“我也去我也去。”秦笈横了他一眼,但介于棠鸢在场,倒也没说反对。
棠鸢不管秦百川去不去,但是她不想带庆殊去。殓房那样的地方,可不是适合小孩去的。但是把庆殊一个人留在这她又不太放心,棠鸢转过身对秦百川道:“秦公子,殓房有你大哥带我去就行。我有另外的事情要麻烦你。”
秦百川:“我向来很愿意帮漂亮姑娘的忙,你说吧,什么事?”
秦笈:“胡闹!”
庆殊:“轻浮。”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秦百川有些委屈,他干啥了呀他,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说他。
棠鸢笑着道:“我家徒儿还小,不便随我一起去。烦请秦公子帮我照顾一下我徒弟。”
未等秦百川回话,庆殊大声道:“不要,我跟师尊一起去!”
秦百川从后面扣住庆殊的肩:“没问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殓房里。
剖心案发生以来的尸体都放在这里,最早的一具是三个月之前,最晚的只在三天前。
棠鸢仔细观察这几具尸体的伤口,都是从胸腔生生撕开,剖出心脏。狰狞的伤口还隐隐冒着鬼气。
“仙者,结果如何?可真是妖鬼所为?”秦笈问。
棠鸢出了殓房:“怨鬼所为,怨气深重。最早被杀害者尸体上的鬼气到现在都没有散去,可见其怨念之深。”
秦笈急忙追问:“那仙者可有捉拿之法。”
棠鸢没有直接回答他,轻笑一声:“这个啊,你等我消息吧。”
……
此时的偏厅里。
庆殊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望着门口。秦百川可不是个静得下来的性子,他尝试跟庆殊搭话,结果这小鬼理都不理他。
再一次搭话被无视后,秦百川也学着他的样子搬了个凳子坐下,他一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这么大了还老黏着你姐姐啊,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不过,你姐姐长得可真美啊。我在崇阳城还从没见过像她这么好看的姑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姐姐的芳名呢,小鬼,你听到没!”
庆殊还是不理他,秦百川啧了一声:“小鬼,说不定我以后能当你姐夫呢,你什么态度啊这是。”
庆殊凉凉地看他一眼:“她不是我姐姐。”
秦百川这才想起来,那姑娘刚刚说这是他徒弟。徒弟?秦百川又开始好奇他们的身份来,正要继续追问,就听到庆殊悠悠道:“她是我娘。”
秦百川:“?”他表情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庆殊大声道:“她不是你师父吗?怎么又变成你娘了?你可别骗人了,那姑娘看上去才多大,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没理会秦百川过激的反应,庆殊叹了口气,深沉道:“因为一些事情,她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都替她记得,我还记得就行。”
他说这话时,向来沉静的双眸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秦百川见状,心中的怀疑消散了许多,正要开口说些安慰他的话,就听见他继续道:“所以,大叔,我师尊她名花有主了,你少打她主意。”
秦百川被这声“大叔”喊得失去理智,气得跳脚的他准备和庆殊理论,庆殊却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外,是棠鸢和秦笈回来了。
秦百川也立刻迎上去,见了棠鸢就告状:“姑娘,你们家这个臭小鬼也太没礼貌了,我崇阳一枝花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他竟然叫我大叔!我有那么老吗!”他正张牙舞爪地比划着,秦笈看不下去了,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拎开了。
秦笈说给棠鸢和庆殊准备了房间休息,棠鸢拒绝了,关于妖鬼的事她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打算带上庆殊去城里打探打探消息。秦笈原想给二人领路,但他身为家主还有许多事务要忙,正打算另找人替他。
刚刚还捂着耳朵哀怨地蹲在一边的秦百川来了精神:“我我我,我可是崇阳城小霸王。这城里没有一块地方是我不熟的,找我带你们,绝对没问题。”
棠鸢:“……”刚刚还是崇阳一枝花来着的。
庆殊:“呵呵。”阴魂不散。
秦笈头疼地看着这个从不让他省心的弟弟,要是此时二弟在府中就好了,他就不用担心秦百川又给他闯祸了。秦笈叹了口气:“好吧,你可不要惹事。”
……
秦百川已经通过大哥知道了棠鸢是仙门派来的人,他顿时更加热情,一路上围着棠鸢问这问那的。棠鸢都没觉得烦,就是庆殊这家伙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他。
“棠仙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秦百川试探着开口,“你看上去很年轻,但是你们修仙人士不是活很久都不会老吗?那你今年贵庚啊?”他知道随便问姑娘家年纪不好,但他实在太好奇了。
棠鸢毫不避讳地回答他:“三百多岁吧,具体多少忘了。”
秦百川有点惊讶,但想到棠鸢有个庆殊这么大的儿子就释然了,难怪呢。
棠鸢见秦百川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虽然有些不解,但她也没多问,还是办正事要紧:“秦公子,这城中最大的花楼,你可知在哪?”
秦百川当即点了点头:“知道是知道,不过,仙子你问这做什么?”
棠鸢:“你只管带我们去就是。”
棠鸢想去花楼是有原因的,刚才从秦笈那里看到了详细卷宗,她发现这些死去的人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很好色,有些比较富有的,是常出入花楼的嫖客,也有些没钱的街头混混,时常被人看到在街头调戏良家子。所以棠鸢想去青楼找找线索。
醉春楼就是崇阳城里最大的花楼,秦百川貌似还是常客,一进来就要有一大堆莺莺燕燕围上来,他也是颇为得心应手地订了个雅间。
棠鸢上下打量了秦百川一番,语重心长道:“你要小心了。”
秦百川:“?”
三人进入雅间后,终于不再闻见那浓重得有些刺鼻的脂粉味。棠鸢坐下来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对秦百川说:“点几个姑娘进来聊聊天吧。”
“啊?”秦百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棠鸢又重复了一遍,秦百川又犹犹豫豫道:“你确定是姑娘吗?不要公子吗?这里也是有小倌的。”
他话音刚落,庆殊就横了他一眼。秦百川默默闭上嘴,乖乖出去叫姑娘了。
棠鸢托着下巴,玩笑道:“我竟然带着小孩逛花楼,可千万别带坏你了。”
庆殊默了默,开口:“我不会一直是小孩的。”
棠鸢愣了一下,朗声笑道:“当然嘛,人总要长大的。”
庆殊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眸底幽深似漆黑的深潭。
秦百川带着几位姑娘进来了,剖心案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就是花楼里的姑娘们也都是知道的。棠鸢就没有铺垫,直接问了她们几个关于剖心案的问题。
姑娘们也都很热情,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棠鸢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这些死了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简直是死有余辜。
虽然但是,这些话并没有给棠鸢提供太多线索。忽然,棠鸢听见一个叫香兰的姑娘无益见念叨了一句:“我有些日子没见到柳娘了,前些日子接客受了点伤一直想找她讨点药膏来着。”
这句话引起了棠鸢的兴趣,她问香兰:“我能问问这位柳娘是?”
香兰点了点头,给三人讲起了柳娘的来历。
约莫半年前,崇阳城开来了个女大夫,正是柳娘。柳娘在桐后街开了家医馆,可惜生意不太好。而且柳娘姿色颇为出众,还常引得些混混到医馆里闹事。但柳娘心善,常常帮没钱治病的人家义诊,还愿意上花楼里给花楼里的姑娘看病。但不知什么时候,花楼里的姑娘再也没有见过柳娘,柳娘的医馆也没有在开张过。
“香兰姑娘,你大概多久没见过柳娘了?”棠鸢皱着眉问。
香兰揪着帕子,不太确定的答道:“大概是两个月?也可能是三个月?”
秦百川适时地补充道;“柳娘的医馆三个月前就没开过门。”
棠鸢和庆殊对视一眼,看来,有必要去查查这位柳娘的下落了。三个月前柳娘失踪,同样是三个月前,出现了了第一例剖心案。
……
三人来到柳娘的医馆,这里也是柳娘的住所。医馆大门紧闭,里面看上去应该没有人。
秦百川正要上前拍门,棠鸢直接拦腰抱起庆殊直接翻入院内。
被两人抛在外头的秦百川拍了半天门没人应,转过身才发现棠鸢和庆殊都不见了。秦百川正要惊叫,就听见棠鸢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在外面帮我们守着吧,就不要进来了。”省得待会儿遇见妖鬼她还得多分心保护一个。
柳娘的医馆和住宅里都是到处静悄悄的,桌椅上也都布满了灰尘,看样子柳娘一直没有回来过。
二人走到院子里,棠鸢立刻皱起了眉:“水井设在院子正中央阻断气脉,井旁还有柳树,本就是极阴的布局,还在这布下了聚阴阵,又贴了符纸把这冲天鬼气都封在这小小的院子,这是有人在这饲养阴鬼。”
作者有话要说:注:关于水井布局的风水说法来自网络。继续求收藏,看我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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