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棠鸢就准备下山置办那些缺的东西,天才蒙蒙亮,就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内殿里冲出来,抱住了棠鸢的腿。
对于庆殊总粘着她的行为,棠鸢已经开始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小包子也起得这么早。
“为师要去办事,你乖乖在山上等我。”棠鸢无奈地扒拉了一下他紧攥着自己衣襟的小爪子。
庆殊没有被说动,握着她的手摇了摇:“我想让师尊带上我,我会听话的。”两人就这样眼神僵持着,终于,棠鸢败下阵来,认命地带上了这个小跟屁虫。
棠鸢召出佩剑,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小萝卜头,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庆殊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小小的耳朵红了一半:“师尊,我自己走吧。”
棠鸢没有依言放下他,而是抱着人在怀里,轻轻往上托了一下。
感觉好轻啊,差不多的年纪好像孟镜和就比庆殊有肉些,看来还要想办法先给他加点营养,养养身子才好。
她摸了摸庆殊的脑袋,温声道:“为师要御剑,待会儿把你摔了可不好。就这样抱着吧,你挺轻的。”
怀里的小包子没再说话,乖乖地依偎在她怀里。
……
置办东西倒也没花多少时间,但棠鸢还想从宗里的习宝库里拿点丹药法器啥的,结果还没进去就被守门弟子拦下了,说是要掌门的手谕才能进。
棠鸢傻眼了,她之前也从没来过,所以根本不知道还有这规定。
岐山宗是这么抠门的吗?进库房都要掌门手谕啊。
虽然嘴上是这样吐槽,但是该走的规矩也免不了,棠鸢决定绕去无归涯找掌门一趟。正好今天庆殊也在,一道去掌门那里入弟子籍和点命灯。
无归涯是岐山宗七十二峰中灵气最盛的地方,这里重岩叠嶂,遍布着松石怪柏,棠鸢站在山脚往上眺望,只见得云雾缭绕,看不见峰顶在哪。无归涯布了阵法,没办法御剑上山,所以这么高的一座山,只能靠双腿走上去。
棠鸢来之前就知道得自己爬上山了,但她很少来这里,都快忘了,原来这山这么高。
她自己倒还好说,好歹也是元婴期修士了,但这山让庆殊这样的小孩子来爬着实是挺为难的。棠鸢就准备背他上山,这小子倒是执意要自己走。
行吧,就当练练体力了。
棠鸢刻意放慢了速度,庆殊虽然人小腿短,但是速度还跟得上。一路上走走停停,庆殊有时累的满头汗也执意要歇会再自己走,小小年纪倒是有骨气的很。
好不容易快到峰顶的寒光殿,棠鸢听见了几声绵长的脆鸣,抬头就见几只拖着绚丽尾羽的鸟在头顶盘旋,是掌门的玄鸟。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只玄鸟在师徒二人面前停下。棠鸢摸了摸玄鸟头顶的彩羽:“劳你帮我通传喽,望云峰棠鸢求见掌门。”
玄鸟歪着头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就拍着翅膀飞走了。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达寒光殿前。棠鸢朝四周打量了一下,跟其他峰比起来,无归涯竟然更寂静些。她转念一想,虽然修仙者体力大都不错,但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吃饱了撑着来爬山,难怪每次都是见掌门下山去找别人。
雁奕站在荷花池旁边喂鱼,几只玄鸟扑闪着翅膀飞过来停在他的脚边。他身着一件雪色锦纹长袍,墨发随意地用青色的发带束起,幽潭似的双眸看向水中游动的锦鲤,不知在想些什么。
修道之人大多都长得板正,岐山宗一门上下生得一副好颜色的修士多了去。但雁奕的相貌在此之中又尤为出众,要是也给修仙界的男子排个榜,女主林芷惜是女修士里的第一美人,那雁奕应该就是男修士里的第一美人了。
但雁奕是现在修仙界唯一突破大乘境界的修士,又是岐山宗的掌门,得证大道,功成飞升指日可待。所以众人见他的第一眼,更多的是为他高深的修为和威压所折服。
所以对于雁奕掌门,棠鸢虽然感叹于他的好容貌,却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他仙风道骨的气质,让棠鸢很是敬佩,但有时又因为他如霜如雪的性子有些畏惧他。
雁奕转过身,看向了棠鸢,启唇道:“你来了。”
棠鸢带着庆殊行了个礼,道:“启禀掌门,庆殊之前错过了拜师大典,所以至今尚未入籍。我已经收他为徒,所以今天带来掌门这里给他点命灯。”
雁奕的目光落在庆殊身上,但也只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朝棠鸢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内殿。棠鸢见状也牵起庆殊的手走入殿内。
雁奕把金色的灯盏递给棠鸢,棠鸢接了过来,转身拍了拍站在一旁的庆殊,温声道:“现在给你点命灯,要取一点心头血,可能会有点疼。”
棠鸢以为小孩听见取心头血都会有点害怕,这才提前安抚一下庆殊。没想到这孩子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乖巧地回道:“我不怕疼,师尊取吧。”
心头血注入命灯之后,就燃起了橘黄色的火焰,棠鸢一手护着灯盏,问雁奕:“掌门,这灯放哪里?”
“我来吧。”雁奕接过了她手里的灯盏,转身往里走。棠鸢正想跟上去,就被雁奕挥挥手拦下:“心火台点满命灯,你太冒失,我自己进去即可。”
“哦……好的。”棠鸢默默退后,她原本还想跟进去看看自己的命灯呢。
师徒二人在外面没等多久,雁奕就从里面出来了。棠鸢赶紧凑上前跟他提了习宝库的事。雁奕很爽快地给了手谕。
棠鸢接了手谕,正想说没事就告退了。雁奕突然开口道:“师妹,你在宗里也闷了好些年了,也该多出去历练历练。”
棠鸢还没从那句师妹中回过神,就又听见他说:“这些年你都没去过习宝库,可能不知道。除了月例的取用额度之外,宗里的规矩是各峰完成宗门内任务以累积额度。”
没理会棠鸢的目瞪口呆,雁奕接着道:“据我所知,你在宗门几百年,几乎没有做过任务。相应的,你在习宝库的取用额度也不高。”
“啊?”棠鸢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有些不敢置信,“咱们这么大个宗门,还要搞这一出啊?”
雁奕正色道:“就是因为这么大个宗门,所以才需要精打细算。不然你以为七十二峰加起来那么多人,岐山宗是如何维持下去的。”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白玉算盘,拨弄了几下,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今天的收入流水不太好。”
说着,他叹了口气:“你就是不当家不知其中辛苦啊。现在你也是当师尊的人了,要开始懂得挑起重任了。”
“那我之前几百年都没用过的月例额度,应该也有不少吧?”棠鸢问。
“这个啊,”雁奕眼神微妙地看了她一眼,“不予累积。”
奸!商!这两个大字在棠鸢的脑海里循环反复,短短的几句话让雁奕在棠鸢心中风光霁月的滤镜碎了一地。
棠鸢领着庆殊离开后,一位穿着青衫的温雅男子从内殿里走出,他看着棠鸢离开的方向,轻笑一声:“小师妹竟然也收徒了。”
他半倚在殿门前的石柱,道:“百年间都未曾见小师妹亲近过谁,如今怎么突然就收徒了?”
棠鸢是岐山宗前掌门明轩道尊飞升前收的最后一个弟子,虽说与他们几人也相识了数百年,却一直是冷冷淡淡,不曾亲近过任何人。自她独立出去成为了一峰之主后更是鲜少露面。
“收徒是好事,望云峰终究是太冷清了,多个人陪着也热闹些。”雁奕的眸底泛出柔色,唇边也多了分笑意,“小师妹不食烟火了这么多年,也该为宗门劳累劳累了。你说是吧,应黎?”
应黎在心中纳罕,果然小师妹最终也没能逃过雁奕这老扒皮的剥削啊。
没等应黎继续感叹,雁奕转身进了内殿:“进来吧应黎,棋还没下完。”
应黎正要跟进去,就听见殿内又传来了雁奕的声音:“你今天打坏了我的琉璃茶盏,记得赔。”
……
拿着手谕去习宝库取完东西后,棠鸢在回望云峰的路上一直愁眉不展。她想过会遇到困难,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困难了。
换上新道袍的庆殊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高,有些不安地拉着棠鸢的袖子,问:“师尊,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棠鸢看向庆殊,换上新道袍的他看上去精神漂亮了许多,如画的眉眼像个小仙童。棠鸢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圆脸:“怎么会,不麻烦。”摸着他小脸上的软肉,棠鸢此时也释怀了许多,再苦不能苦孩子,更何况是庆殊这么漂亮懂事的孩子。
师徒二人刚回到望云峰,就见殿门外有个白色的小身影在那里探头探脑。
“谁在那儿?”棠鸢下意识问了句。
那个身影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来,见到是她,眼睛一亮哒吧哒吧地朝她跑来。他人小腿短,又跑得急,快跑到棠鸢面前时被路上的小石子绊倒。
眼见这孩子就要绊倒,棠鸢正准备上前扶一把,没想到身旁的小包子更快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把人拉了起来。
“镜和?你怎么来了?”棠鸢有些惊讶。
孟镜和拍了拍衣袍上的灰,憨厚一笑:“真人,你上次不是说让我来望云峰找……找庆殊玩。”说完他看向庆殊,胖乎乎的小手想去抓庆殊的手,但被庆殊躲开了。他倒没有生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笑道:“我还带了红烧排骨,给真人吃,给庆殊吃。”
棠鸢没想到那日随口一提,这孩子还真就过来了。她也觉得这孩子真诚可爱,还挺喜欢的。但是庆殊好像不那么待见他,冷着一张小脸,全程都没有说话。
棠鸢正想叫庆殊跟人家打个招呼,孟镜和腰上的玉佩突然亮了亮,他握着玉佩,道:“真人,师尊叫我回去做晚课了,那我先走了啊。”
他又转过头对庆殊说:“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说完,他迈着步子朝山门外走去。棠鸢想到孟镜和现在应该还不会御剑,就打算追上去送他回思途峰。她刚要转身,袖子就被庆殊拉住。
庆殊看着她,道:“师尊记得早点回家。”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御剑的时候不要抱着他。”
棠鸢愣了一下,有些失笑地点点头:“嗯,我知道啦。”
家吗,这个词还挺陌生的。以前望云峰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住的地方,孤寂了这么些年,现在也有人在等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捉了一下虫哈,我看了一下今天点击率其实还可以,但是收藏没有涨半个,我有点犹豫是不是写的不好要改文,也或许是剧情进行到这里还没有能吸引人继续读下去。让我再观望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