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关系,侄子和叔叔的关系”,宋喻止的眉头突然舒展开,嘲道:“你不会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吧”,他把目光转向宋老头,对方抽着老烟杆低头不语,他不由讽刺道:“还真是心疼你的大儿子,这么多年一直替他瞒的死死的。”
空气特别的安静,虚空之中仿佛有什么怪物会在下一秒吞噬掉他们,陈氏紧张的扯住儿子的袖子,声音憋得低低的,“阿旺,这事算了吧,咱回家吧。”
回应她的只有宋喻止讽刺的嗤笑声。
这时,宋老头终于抬起了头,苍老的面皮晒得黝黑,只有一双深凹的眼睛还算有点精神,他抖了抖烟杆,酝酿很久才开口,“老二,这么多年你后娘对你不薄,尽心尽力把你弄成人”,他把头又转向喝粥的池浅身上,“老二媳妇,猪妹的身世是桩丑事,抖出来老二的前程就全毁了,你们不缺那些个钱,能帮一哈子,就帮一哈子”,话了,又吸了口烟。
“.…..”池浅放下勺子,同情的拍了拍男人的手背,宋喻止反握住她的小手,他感受掌心的暖意,定了定神镇定开口,“你和陈芳无媒苟合,又在各自成婚的情况下不顾伦理通奸,甚至为了私生子逼死我娘,爹,你说这几件丑事,县老爷该怎么判。”
这句话无疑是惊雷落地,宋旺最先反应过来,突然大力掀翻圆桌骂道:“□□N的放屁,老子的亲爹姓何,你敢侮辱我娘的名声,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杯碗应声碎了一地,宋旺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得意,他这边人多势众,为了彰显自己的腱子肉,他双脚轻轻一跳牢牢的踩在倾斜的桌面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二房的三个人。
他今日铁了心要给二房的人一点颜色瞧瞧,他把袖子挽至上胳膊肘,青筋暴跳,他朝拳头吹了口气快速砸向宋喻止,陈氏眼皮抖了抖拉住一旁的宋老头。
三人伸出脚,同时揣向木桌,在小陈氏的惊恐下宋旺重心不稳栽倒在地,下一秒他拱成虾米状,像条肉虫往外蠕动,就这一瞬,菜刀划破猪肉的“撕拉”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啊啊啊”的嘶吼声拉回几人的神。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三人默契的收回脚,远离屋中心的纷争,生怕被波及。
在池浅的提醒下,几人才想起要把宋旺送往镇上的药铺,只是搬运又成了问题,宋旺一身肥彪肉,没点力气的人根本抱不动,小陈氏忽略小腹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抬起男人的肩膀,几人花费了半个时辰终于合力将人抬到了药铺。
被送到药铺的宋旺已经浑身是血,气息微弱,腰部以下位置扎的碎片最多,滚着菜粥狼藉一片,池浅瞅的津津有味,小手被人拉了拉,她转过头,宋喻止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的十分宠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你刚只吃了一点点,我们去街上转转。”
两人路过牙子,宋喻止牵着她停下了脚步,池浅侧头疑问道:“怎么了?”
“今日宋旺的举动提醒了我,若哪日我不在家,你和珍珠两人在家太危险了,家里需要买个保护女眷的仆役。”
这个提议池浅也十分赞同,这次是因为宋旺空有力气却脑子太过简单,他们才能提前预判他想干嘛,及时踹向桌子,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好。”
牙子正在抽打奴隶,见到老顾客来了连忙放下皮鞭,整了整松垮的衣裳客气道:“两位可是稀客,今儿我这正好进了一批新货,瞧瞧?”拍了拍胸口卖力宣传,“您绝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大家有过好几次交易,算是熟人,池浅简单说了下自己的要求,牙子认真筛选后推荐了两个,牙子朝奴隶堆里指了指,两名奴隶被另一个牙子推搡着出来,“宋娘子,这两人绝对符合你要求”,顿了顿,牙子从腰间抽出抹布给一人擦了把脸,露出了对方十分俊俏的脸。
“瞧这个俊小伙,他家里犯了罪被判了流放,后来转手到我这,武功绝对没话说,毕竟家里干镖局的,还认识点字,和您沟通方面绝对没问题,家里放着这么个小厮您也赏心悦目是不!”
俊俏的奴隶态度不卑不吭,不等池浅说话,宋喻止温和开口,“换一个”,而不是下一个。
牙子了然一笑推出了另一个奴隶,“他是受了无妄之灾被连累的,获罪前是府里的管事,算账管人一把好手,不过”,牙子指了指女奴隶处,粗略有三个人,“他其实在我这挺抢手,很多府看重他的能力,只是他有个要求,需要买主一起买下他的家人,这才导致一直没脱手。”
“他们一起要多少银钱?”池浅打量了男人一眼,男人很瘦,瘦的只剩下一副骸骨的可怜样,就算活的这么艰难,依然坚持着守护妻女,她或许怀孕的缘故,对这些人升起了微微的恻隐之心。
“嘿,他婆娘可以干活,那个女娃也半大了,可以给您干些轻活或者厨房打打下手”,牙子的眼神落在老人身上时顿了顿,一脸的肉疼道:“这货就亏本送给宋娘子了,良心价二十两!”
“十两”,感受到池浅的目光,宋喻止笑着解释,“这老人家一把年纪,干不了什么活,一路挨饿劳累,身体早就垮了,带回去我们还得贴钱买药,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支,送人都没人要。”
牙子眼珠子一转,连忙大喊:“成交!”
离了牙子处,池浅不由失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砍价的本事”,她心里的预算是十五两,没想到这男人一开口就砍了一半,省下的五两正好给几人添置下东西。
回到家,池浅便将新买的仆人交给珍珠处理,珍珠曾经是她的贴身婢女,对如何安排下人自有一套成熟的规章。
这也是身为池家庶女的好处,不用磕磕绊绊研究如何管理下人。
少顷,“小姐,男的叫许生,之前给商户当过官家,姑爷打算观察几天提他当茶舍的掌柜。”
池浅翻着书“嗯”了一声,宋喻止之前提过想试试今年的秋试,她之前打算关门一段时间,只是现在有人能接手掌柜一职实在是再好不过。
“许生的婆娘叫徐果,是院里打杂的,他们的女儿叫许果,可以帮忙做点小事”,声音压低,担忧道:“那个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在耳房咳的撕心裂肺,您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万一被传染了……”
“明天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庄子离小镇不远,若是病情严重便把她打发到那边去”,池浅放下书摸了摸微凸的小腹,眉间不自觉隆起,她看过同事怀孕,没见过三个月就显怀这般明显的,就像小陈氏说的,她这胎双胎的可能性极高。
双胎在古代意味着生产十分凶险。
门外的嘈杂声引起了池浅的注意,两人起身朝大门口走去,许生领着婆娘阻拦着陈氏一家子人,许生见到主子,连忙扭头禀报:“宋娘子,这些人称是您的家人,只是她们行事太过野蛮,小的没敢放进来。”
许生脸上添了不少新伤,一看就是陈氏几人的杰作。
“放进来吧”,宋家最大的劳动力倒下,她们对她构不成威胁,“爹娘,大嫂,这么晚可用过饭了?”
听见池浅真诚的关心,小陈氏有些惭愧,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陈氏见此瞪了一眼大儿媳,插着腰朝池浅骂道:“我儿子被你们打的重伤,你们两个黑心肝还有心情在家里好吃好喝。”
“告诉你们,今儿个不给个说法,老太婆我就挨家挨户揭穿你们的丑闻!我还要找县太爷讨个说法,质问他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丧尽天良的玩意。”
陈氏站在院里大声骂着,周围睡下的邻居不少人家在次燃起了烛光。
许生赶紧把大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人的好奇目光,心里其实比谁都急,新主子倒下他全家就没了活路。
池浅浅笑着走下台阶,语气十分温和,“爹,不过是些误会,我们是一家人,吵吵闹闹反倒让别人看了笑话,我们心平气的坐下来,一起商量商量”,她又朝一旁站着的徐氏吩咐道:“去酒楼打些好酒,在多做些好菜上来。”
徐氏不疑有他,连忙弯腰点头出门。
见池浅服软,陈氏板着脸“哼”了一声坐下,“早干嘛去了!”
“爹娘,大嫂先喝杯茶润润喉咙”,池浅笑着给三人倒茶,只是低垂时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
“你大哥伤的不轻,半天下来诊金加上药材花了一百多两,这都是你们害的,赶紧给我”,听见陈氏的话小陈氏眼神闪了闪,没吱声。
陈氏喝下凉茶擦了擦嘴,接着道:“大夫说了,你大哥不能舟什么车啥的,反正大致就是不能回村里养伤,你这地宽敞,呆会把你大哥接过来,我们不放心他,就先住你这照顾他了。”
“对了,我和你爹年纪大了,可住不了小的屋,给我安排个大间,我和你爹行动不方便,还要个人专门伺候”,陈氏见池浅笑意盈盈,一脸的温顺,她得意道:“早这么对我不就啥事没了?听说镇上处处要花钱,你得每天给我们一两银子花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还剩几章要结束啦~下个世界女尊如何?宝宝们可以吱声留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