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倒大霉啊,简直堪称灭顶之灾。
却说那薛蟠硬撑着自己早已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一路撒丫子狂奔,足足跑出去三条街之后才实在顶不住停了下来。
一边扶着墙“嗬嗬嗬”连喘粗气,一边还不停往后张望,生怕有人追过来似的。
他的那些狗腿子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恨不得都要断气了。
主仆几个就这么在原地东倒西歪缓了约莫得有一炷香的时间,那哼哧哼哧的动静才总算是逐渐平息。
“大爷,为何突然就跑了?”狗腿子不解。
薛蟠一巴掌扇在他的脑瓜子上,鄙夷唾骂,“没点眼力劲儿的蠢东西,你当那仙女儿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朝阳公主!”
“啊?朝……朝阳公主?!”
“可不是?没看见人家身后那些侍卫的手都摁在刀把上了?还好老子机灵,跑得快,要不然保不齐小命就该交代在那儿了。”
几个狗腿子立即吹捧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薛蟠给捧得简直飘飘欲仙。
只见他高扬着下巴,得意洋洋道:“素日他们都说贾宝玉如何如何聪明绝顶,嫌弃爷愚笨不堪,结果呢?”
“他就只会傻不愣登站着挨打,最后顶着张可怜兮兮的猪头脸哭哭啼啼回家诉苦,根本连爷的半分机灵劲儿都赶不上。”
“那是,贾宝玉算哪根葱啊,哪能跟大爷您比?”
“大爷的聪明才智简直举世无双。”
“大爷就是诸葛在世。”
“……”
被强掳而来的少年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看着尾巴几乎翘上天去、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干净的薛蟠,心底里的恼恨不由都消散了些许,更添了点子怜悯。
“趁现在还来得及,我劝你最好赶紧将我放了,否则仔细大祸临头。”
“哟呵,你在威胁你薛大爷?”
薛蟠嗤笑一声,满脸垂涎地摸了摸他光滑细腻的脸蛋,不怀好意地笑道:“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快快随爷回家去,到时候你想叫爷怎么个大祸临头法爷都依你。”
话落,周围的狗腿子立马爆发出一阵暧昧的哄笑,眼神里尽是赤裸裸的猥琐。
平心而论,能有那薛宝钗那样姿容绝佳的妹妹,薛蟠这个做哥哥的相貌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奈何那一副下□□邪的气质却实在倒尽胃口,如同一只黏腻的爬虫般令人恶心恶寒。
少年嫌恶地扭过脸去,正欲说什么,却见一群人突然从天而降。
随即二话不说,将薛蟠极其狗腿子摁在地上便是一顿暴揍。
拳脚有如雨点般密密麻麻落在身上各处,疼得主仆几个满地打滚,好一阵鬼哭狼嚎。
薛蟠一面蜷缩着直抽抽,一面还色厉内荏地喊着,“我可是荣国府的人,我表姐是贤德妃娘娘,仔细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奈何,落在身上的拳脚连一星半点儿的停顿都没有,反倒愈发卖力起来。
不多时,嘴里的威胁咒骂就变成了哀嚎求饶。
可惜仍无济于事。
那些人什么废话也没有,就只卯足了劲儿揍人,等这一顿疾风暴雨过后,其中一人照着薛蟠的下身就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顿时,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天际。
那人冷笑一声,脚下又来回碾了碾,这才抬手招呼走人,徒留半死不活的主仆几人躺在地上挣扎。
至于那名少年,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彼时,薛家母女正在房里做针线,边闲话家常着,端的是一片岁月静好。
“怎么不去找姐妹们一处玩?整日闷在房里有个什么乐趣?”
“她们最近忙着给林妹妹准备礼物呢,我去掺和什么?”
薛姨妈愣了愣,轻笑一声,“往常也没见她们这样用心过,如今……倒是新鲜。”
“不过话又说回来,林丫头如今也算是鸡犬升天了,若能借着她搭上朝阳公主,那可真真算得上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这辈子都稳了。”
薛宝钗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只笑笑,没接茬。
讨着朝阳公主的欢心,说能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满京城哪个千金贵女不想?更莫说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了。
只是终究她这心里还是拗不过那个劲儿。
打从一开始,她和林黛玉就从未停止过比较。
从家世到容貌、才学再到性情……方方面面都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着。
可以说除了家世这一条以外,其他任何一点她薛宝钗都不曾输过,甚至脾性还比林黛玉更加讨喜,更招人亲近喜爱。
甚至于随着林如海的死,就连林黛玉引以为傲的“官家千金”这层身份也再不值一提。
她以为自己终于稳稳压住了林黛玉,却没想到竟是一朝风云变幻,跌落尘埃的孤女反倒一飞冲天了去。
想到这儿,薛宝钗不觉嘴里泛苦,脸上也抑制不住泄露出来些许苦笑。
“不好了不好了,大爷出事了!”
母女二人齐刷刷站起身来。
“出了什么事?快说!”
“大爷在外头不知被谁给打了!”
随着她这话音落地,几个人就抬着薛蟠进了屋。
此时的薛蟠已然陷入昏迷,裸露在外的那张脸青紫交加血迹斑斑。
两只眼睛被打得青黑一片,正高高肿起,嘴角裂了,鼻梁也被打断了……整个人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几乎就要认不出来了。
母女二人见此情形顿时惊叫一声,几欲晕厥。
然而这却还不是最要命的。
“大爷的下……下身被踩……烂了……”
“我的儿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之中,薛姨妈终于还是两眼一翻,倒头栽了下去。
薛宝钗勉强控制住了,却也是泪水涟涟摇摇欲坠。
“去求老太太,帮忙请一位太医来瞧瞧。”
……
“太医怎么说的?”
被指派过去的那名侍卫回道:“肋骨断了四根,其他的伤倒还不算什么,唯独……那处是真废了。”
说被踩烂了当真是一点儿没夸张。
裤子一褪下的瞬间,太医都险些惊得晕死过去。
戚瑶光咋舌,“这般阴狠的手段,想来也没旁人了。”
正在这时,封刃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