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天生劳碌命

根据宴也的推测,现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能干出吃里扒外这种事儿的人并不多。

而且当地民风淳朴,不说别的,就是有损集体利益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必然知道这个道理,那再去其中筛选人员就好的多了。

等知青的那几个钟头,宴也就把事情想的明明白白,谁有可能干出来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儿也分的一清二楚。

她给大队长缓缓说道:“目前我推测的最大可能性是有三个人……”

第一个人,是村里游手好闲的小吴。

他本来不应该知道他们做的那档子事,但是某次在机缘巧合之下,小吴和宴也偶然遇见,当时事急从权,本来不应该让他知道,但是这没办法。

第二个人,是知青点的负责人,田向民。

田向民是来他们村下乡的第一批知青,宴也从小就认识他了,这位知青老大哥一直在村里整点小维修的活计,而宴也最开始微不足道的工科知识也是这个知青教他的。

她能想到去找农场的人组装收音机倒卖,也是受了田向民的启发。

第三个人,是农场上的一个劳改犯,去年被宴也送进去的。

虽然做事已经足够小心,但是宴也觉得,对待所有的人和事都要秉承着全面的态度,不可错杀,不可放过。

大队长:“?你连田向民同志都怀疑?”

宴也:“没办法,因为知道我们干这事的人不多。”

“难道你给我说你要怀疑妇女主任和村支书吗?”

妇女主任,一个家庭美满的寡妇,升官发财死老公,宴也小时候也是她照顾的多,作为妇女主任,她格外尽心。

村支书,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每天干的最多的事就是乐呵呵的晒太阳。

大队长挠挠头,汕汕道:“那这也是,他们两个人绝不可能,宴也同志,组织对你很信任啊!”

宴也:“……组织的任务是什么?”

大队长:“你去解决小吴,田向民同志的工作我来搞。”

宴也:“那农场那边呢?”

说实话,农场那边他们不好插手,因为那边除了放劳改犯,还有下放的人。

宴也常去,能说得上话,但是那个亲手被她送进去的,可是油盐不进。

“这倒也是。”大队长忍不住的皱眉,叹气。

“不过如果你我二人空不出时间来,先把小吴和田向民进行排查吧。”

宴也:“能行,农场那边最后再弄,我这两天想想办法。”

大队长:“嗯,只能这样了,有人吃里扒外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了!”

大队长是个十足的好人。

在当年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月,大队长硬是憋着一口气,用尽办法,把他们这里的人给喂饱。

或许是他们本来就在风调雨顺的地方,或许是大队长人实在太好,老天爷不舍得让他的努力白费。

和平大队在当初闹饥荒的时候,真的没有一个人饿死。

要知道,十年前的大队长也才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还不是大队长。

也是当年的事情,大队长成了大队长。

具体发生了什么,宴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在那之后,大队长在和平大队的威信日与剧增。

大队长不是个简单人。

宴也从办公室顺走一杯热水,连带着热水一块端走,背后传来大队长气急败坏的叫声。

“宴也!你又拿杯子!”

宴也撇撇嘴,切,小气鬼村长!

她溜达溜达的往回家走,一边思考着要怎么解决小吴那事。

“宴也!”她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

“先别走先别走,我有事问你。”

宴也停下脚步,左右打量着转过头,只见白天碰到的第一个知青从黑暗中走出来。

“什么事。”宴也说话永远很直白。

男知青:“我叫骆谌,想和你商量点事。”

刚刚这个男知青也是在办公室赖着没走的人,被宴也轰走了,现在居然找自己?

他们两个边走边说。

骆谌:“其实我是自愿下乡的。”

宴也不解:“然后呢?”

骆谌眼神沉稳:“粮我可以花钱买,我可以帮你们弄到一些你们弄不到的东西。”

宴也惊讶:“这么好?说说你的要求。”

对于她的反应,骆谌没有丝毫意外:“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上工,但是工分本要给我记满分。而且我经常不在知青点,希望你们给我行个方便。”

居然还有这种人,宴也短暂的思考了零点几秒后,摊手表示:“光我同意不管用,明天给大队长说吧。”

骆谌秒懂,往宴也手上塞了包糖,“麻烦你了。”

宴也很好意思的接过手上东西,糖不管在啥时候都是稀罕物件。

像这种镀金来的子弟,格外少见,能分到他们大队的,更少见。

也是因为他们大队的情况上不上,下不下的,越平凡的地方,真的来体验民情的人越少。

而且这年头谁会这样镀金啊!

他们两个边说边走,没一会,已经到了知青点。

宴也笑着道:“走吧财神爷我送送你。”

骆谌摇了摇头:“我自……”

话没说完,知青点居然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

“你是蠢货吗?把皮鞋放在炉子上?”

骆谌还没反应过来,宴也地眼中已经充斥着八卦的光芒。

“别害羞了,村里晚上这么危险,当然要我送你进去!”

骆谌:“……”

不是,就这两步路能有什么危险!

根本就是你想看热闹吧!!

知青进村的第一天,吵起来了!

宴也拽着骆谌,两个人以光速运转进入知青点。

只见女知青们住的地方外面,一堆人围着。

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宴也熟悉的女主!

另一个主人公,是他们知青点的另一位老知青,和田向民同一批下乡的知青——沈玉容。

杨淑扎了个麻花辫,白天的小皮鞋也老老实实成了布鞋,她哭的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几个脸熟的老知青围在沈玉容旁边,一脸怒色。

沈玉容则是一手揪着胸口的衣服,一手撑着别人。

感觉要被气炸了。

宴也觉得很神奇,沈玉容脾气很好的,平常从来不和人发火,下乡七年,没叫她这么生气过。

沈玉容:“你是猪吗?脖子上顶的是尿盆吗?哭什么哭,一天天就知道哭哭哭,烦死了!”

杨淑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哭。

过了会,沈玉容大概是已经被气死了,这大小姐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呀,没人告诉我皮鞋放在火炉子上会化。”

“姐姐是我不好,都是我做的不好,你打我吧!”

她握住沈玉容的手,哭声更大了。

几个男知青的眼神看不清楚,但是沈玉容翻了个白眼。

宴也笑嘻嘻的,果然脾气再好的人,在好多年村里人的熏陶下,骂人也很来劲。

尤其是这种让人有怒说不出的情况。

偏偏沈玉容掌握理论,能骂几句,但是缺少实践行动,场面被杨淑抓在手里。

也不知道这姑娘从哪学来的,沈玉容栽了个跟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事情的起因是他们刚回到知青点,在收拾东西。

老知青们在生火做饭,那个火炉子就放在外面。

沈玉容把皮鞋刷了放在棚子下的阴凉地。

但是杨淑那管这些,她要在阴凉地休息一下,看见这有双皮鞋,还湿漉漉的,直接把皮鞋放在炉子上。

后来就是沈玉容一气之下,直接摔了手里搪瓷杯。

旁边人还不断地劝她别生气了,不就是是个皮鞋嘛,要不是沈玉容把皮鞋放阴凉地,也不会有事。

看这俩人骂得差不多,哭的差不多,宴也才站了出来,看看地上的小皮鞋,拿起放在手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皮鞋放在火上烤了就不能穿了,旁边咋还有块手表和胶鞋。”

“玉容姐,都是你的吗?”

宴也的话没说完,周围安静了一瞬,接着便是尖锐的爆鸣声。

两个知青异口同声:“我的手表!”

“我的鞋!”

两个男知青从烧的正旺的火炉子上上把自己的东西取下来,泪眼婆娑。

这年头买个啥都贵,更别说手表和胶鞋了。

在有人连衣服都穿不上的年代,这东西,金贵的呢!

解决矛盾的方法是转移矛盾!

局面被宴也反转过来,杨淑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迷茫。

宴也扶额,暗暗道,蠢得嘞!

这还不提补偿啊。

现在把人家怒火压下去才是正事,这不是找打嘛?

果不其然,剩下的俩男知青的怒火被挑了起来,怒目圆睁,神似鬼夜叉,他们没有沈玉容那么好的脾气直接伸手揪着沈玉容的辫子,直接开骂。

“你是蠢货吗?装什么?”

“还在这装,我告诉你,你赔钱是跑不了的!走,我们找大队长去,给我个公道!”

杨淑再次被吓哭。

宴也:“……”

说实在的,她觉得,杨淑还真不是装的,这女主,脑子好像确实有点……嗯。

场面一度激烈起来,原本还怒气冲冲的沈玉容也傻眼了。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着。

杨淑,惨!

宴也看完整场八卦,心里舒服的不得了。

高兴呀!

第一天知青点就闹这么大。旁边住的人都出来唠嗑,以后下饭菜都有了。

她正看着,眼前突然被白色的字糊了满脸。

这熟悉的弹幕又来了。

[心疼淑淑,这些人怎么得理不饶人啊]

[不就是个鞋和手表吗?至于吗]

[赔钱不就行了,他们在那叫什么?]

[杨淑的钱都给火车上救他的人了,她在国营饭店买了点心,还买了饼干,这不就花的一分不剩了?]

[那接下来吃饭咋办啊?]

[反正会有男人救济,说过了,我们淑淑是万人迷呀!]

宴也:“……”

不就是个手表和鞋?

杨淑现在一毛钱没有,她连粮食都买不起,明天还得满脚水泡的上工,弹幕简直何不食肉糜。

她骂了两句脑残内容,就走到田向民旁边。

田向民抽着烟,是最便宜的旱烟。

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格外淡定。

“不上去管管?”

田向民老实神在:“太蠢了。”

“那俩人有分寸,我等下去调解,大队长就不用找了。”

宴也不太想管知青点的事,这些纠纷太常见了。

她给田向民说道,“大队长回家去了,别半夜给人家气出来心脏病,明天他有事找你。”

田向民:“啥?”

宴也想说,他怀疑你,但是说出来铁定得挨揍:“我不知道啊。”

田向民笑骂:“小滑头鬼。”

宴也:“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天已经黑完了,周围的村民聚在一边,嗑着瓜子看戏。

宴也出来的时候,里面的摔打声已经停了,她挥挥手:“行了行了,已经没事了,别看,都回家吃饭吧。”

今天是够累的了,从早战斗到晚。

宴也望着窗户外面的星星,不由得感慨,她可真是个劳碌命!

劳碌命晚上睡的挺舒服的,连梦都没做,直接到了第二天。

她又是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的。

“把韭菜都拔了,一个都别留,既然投机倒把,这是薅社会主义羊毛,我们坚决取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