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墨替陈姀掀开轿帘,陈姀似乎瞥见窦婴身侧的少年在盯着她看。陈姀皱了皱眉头,这人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他是谁了。
窦婴察觉到了陈姀的目光,一回头见卫城直勾勾地盯着皇后娘娘看,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把卫城丢了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卫城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护送队伍,他不会忘记那个姑娘的长相。在他当街乞讨的时候,有个小姑娘给了她银子。
他明明承诺了那个姑娘等他当上了大将军,就会把银子还给她。后来他得知那小姑娘是长公主的女儿,本以为自己死心了,可当他再次见到故人,心中仍是酸涩。
他从未忘记过当年的承诺,窦婴好心收留他,教他识字,让他习武。如今他已是中护军,可皇后娘娘如何稀罕?
天色渐晚,侍卫们有些困倦,窦婴警惕地盯着四周。山路两侧的草丛里时不时传来蛐蛐的叫声,还有不知名的鸟儿被行人惊得飞起,人们看不清它们的影子,只能听见几声凄厉的鸣叫。
陈姀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最终惊醒她的不是鸟鸣,而是轿子的颠簸。
似乎有一个人卸了力气,轿子一角坠了下去。其余三人反应过来,迅速把轿子放下。
陈姀刚想责备,却听见外面声音嘈杂,窦婴大喊一声,“护驾!”
陈姀这才知道,原来是一人已经没了呼吸。
“皇祖母……”陈姀担心太皇太后会受到惊吓,赶忙掀开帘子往太皇太后那边去。
“娘娘!”锦墨顾不得自己,林子里飞箭源源不断,护卫们招架起来有些吃力。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几位娘娘来的,陈姀这时候露头,实在不明智。
锦墨刚想靠近陈姀,一支箭便从她面前飞过。眼看着另一支要伤到陈姀,卫城突然一刀挡下了那支箭。
陈姀不是没看见,只是她没空道谢,甚至连一个感激的眼神都没有,就直奔太皇太后的轿子。
陈姀是真的担心太皇太后,可这姿态,落在卫城眼中,便是以为陈姀把自己的保护当做理所应当。
卫城觉得有些难过,是啊,她是皇后,自己不过是汉宫的一条狗。那些个高官厚禄,都是要拿命换的。皇后娘娘凭什么多看他一眼?
窦婴只顾着保护太皇太后,根本没顾得上卫城这般失神。若是平时被他看到了,一定会狠狠责罚他。
陈姀与太皇太后都有人保护,王娡则躲在轿子里有些许无助。她没想到田蚡替她安排的人这么愚蠢,居然采用各种方式。
好不容易箭雨停了,王娡乘坐的轿子已经插满了飞箭。有几支箭就横在她的面前,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外面的侍卫瞧着这顶轿子的惨状,没人敢掀开帘子看看太后娘娘是否安好。倘若太后娘娘出事了,只怕他们都得陪葬。
窦婴也有些为难,他倒不是担心王娡死了牵扯到自己。只是他一个男子,直接掀开太后的轿帘也不太好。
太皇太后倒是没多害怕,她眼睛看不见,耳朵也不太好使,她只感觉到停下来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王孙,怎么停下了?”太皇太后许是因为自己听不见的缘故,因此她询问窦婴的声音有些大。
士兵们保持警惕地看着四周,一句话都不敢说。窦婴大声道:“回太皇太后,前方有块巨石挡了路,稍等片刻就能回宫了。”
“来的时候不见巨石,为何都要回宫了,便有巨石挡路了?”
窦婴:“……”
太皇太后没听见窦婴回她,便自顾自地说:“大约是阿启舍不得哀家,希望哀家多陪他一会儿。”
“皇祖母……”陈姀有些担心,太皇太后这几日似乎是思念景帝,有些神志不清了。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陈姀不知如何回答太皇太后。眼见危险消失,确认太皇太后无碍,便对锦墨使了个眼色。
锦墨行了个礼,而后从容地走到王娡的轿子前。她也没敢直接掀开,而是低声问道:“太后娘娘?”
轿子里面无人应答,不过倒是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此,应该没死。
锦墨深吸一口气,她做好了里面血肉模糊的准备,掀开帘子,却见王娡不过是被箭逼到角落,一动不敢动。
锦墨有些失望,这些刺客的准头似乎不太好。
想是这么想,不过锦墨还是小心地把王娡扶了出来。
王娡本就惊魂未定,又看到轿子旁边万箭穿心的金玲,她吓得腿都软了。
自从她入宫以来,金玲就一直跟着她。她虽不是念及主仆之情的人,可看到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人没了,她也有些难受。更何况,金玲死了,再想找到一个这样忠心的奴才可不容易。
王娡的轿子眼看不能坐人了,天都黑了,已经遇上了刺客,在外面呆的越久越不安全。只是少了一顶轿子,可三位主子该如何回宫。
陈姀面无表情地看向王娡,嘴上说道:“母后,您没事吧。”
锦墨不太情愿地扶着王娡,王娡喘了两口粗气,抚着胸口,本想说些什么,可又发不出声音,只好无力地摇了摇头。
其实陈姀原本乘坐的轿辇更惨,由于她跑了出来,卫城一直挡在她周围。且不说死了个轿夫,就是轿子也和刺猬一样。
王娡吓得说不出话,太皇太后又一心觉得是景帝舍不得她,能做主的只有陈姀。可陈姀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形,她倒是能走回去,等出了山进了城再寻和马车对付一样也可以,但王娡估计不行。
“魏其侯,不如我们回祠堂暂住一晚,您派两个人回城,让他们多带着人回来。”
窦婴皱着眉头思考,现在的位置委实有些尴尬,往前走太远了,回去也不近。祠堂里倒是有守卫,那些刺客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去先帝的皇陵放肆。“娘娘,祠堂简陋,而且折回去也有一段距离,不知娘娘……”
能不能走的动。
陈姀刚想说走两步也无妨,可看了眼王娡,话又咽了回去。“先让人把太后娘娘的轿子收拾一下,本宫走着去,让太后和太皇太后乘轿子吧。”
“诺!”窦婴应下,眼神会意两个人,去把王娡轿子上的箭都拔了下来。
“我不要上去,我不要上去……”王娡仿佛魔怔了一般。其实刺客已经没了踪影,王娡的本意是想让他们吓吓太皇太后,指不定太皇太后受到惊吓就过去了,若是被流箭伤到,那最好不过。可是她如何能想到,被吓的半死的是她自己。
“母后,已经没事了。”这话是陈姀瞎说的,她哪里知道还有没有刺客。她只知道,呆在这只会更危险。
“对,对,刺客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陈姀当她是语无伦次,让锦墨把她扶上去。窦婴却深深地看了王娡一眼,他怀疑这事与王娡脱不了干系。可转念一想,哪有人找刺客行刺,别人一点事儿没有,自己却吓了个半死。
陈姀跟在太皇太后的轿子旁,太皇太后知道要回祠堂,并不觉得危险,只觉得有些开心。卫城一直告诉自己尊卑有别,眼睛却控制不住往她身上看。
有时候陈姀看不清脚下的路,身形不稳,卫城的心也跟着颤动。好在有锦墨扶着,陈姀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到了祠堂,陈姀觉得自己的脚都要磨出泡了。可太皇太后和太后还没安顿下来,她只能强忍着吩咐下去。
太皇太后带的苏蓉倒是没什么事,可王娡的贴身宫女金玲已经不在了,尸体还留在山路上。
陈姀叹了口气,“锦墨,你先去服侍太后娘娘休息。”
“娘娘!”锦墨不太愿意,这祠堂也不是没有婢女,为何要她去服侍太后。况且陈姀走了一路,她表面上不吭声,锦墨知道,她一定受不了了。
陈姀伸出手拍了拍锦墨的手背,低声说,“这里的婢女未曾服侍过主子,只怕手脚笨重惹恼了太后,你先过去吧。”
好不容易吩咐下去,陈姀到了自己住的房间,祠堂本就有守卫,再加上窦婴带的人,应该是没什么危险。
“娘娘。”一个男声让陈姀一个激灵,她刚想脱下鞋袜看看自己的脚怎么样了,闻声只能大声问,“谁啊?”
“娘娘,属下中护军卫城。”
卫城?那是谁……
陈姀没开门,隔着门问,“何事?”
卫城也知道,大晚上的站在皇后娘娘门口不太好,“娘娘今日走了这么多路,属下担心娘娘脚疼,才去采了些草药,娘娘用它泡脚,明日便不会太难受。”
陈姀皱了皱眉头,要开门吗?
卫城见陈姀没出声,继续说,“娘娘,您若是不方便开门,属下便把草药放在门口,一会儿您记得开门取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多谢。”
卫城没想到陈姀会对自己道谢,他张了张嘴,又没说话。
“多谢卫统领替本宫挡箭。”陈姀想起来了,好像一直护在她身边的就是这个人。
卫城觉得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原来她注意到了自己,只是……“皇后娘娘,属下告退,您……您记得取了草药……”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宁相思》
宁相思原是名动京城的闺秀,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父亲会含冤入狱。
为救父亲,委身京城第一教坊,凭借着自己的绝色容颜攀附权贵。
她一步步登上了花魁榜首,打算以千两黄金将自己卖给炙手可热的摄政王。
一舞毕,却见儿时的竹马一身戎装站在台下。
“王爷,我不要什么千两黄金了,我要那个小将军的项上人头。”
PS:青梅竹马,破镜重圆,误会解除,he
又名《竹马为了我把摄政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