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逛鬼赛木盖,野马群

孟和对小儿女们的事一向不插手,因为穆星河的关系,她对塔娜也算得上知根知底,所以她和巴雅尔的事,她是乐见其成的。

孟和又检查了阿木尔一番,觉得满意了,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去吧。”

他们约好在那日苏家的毡包见面,孟和对这次相亲十分看重,毕竟这样合适的姑娘可遇不可求,虽然她决定和儿子分包,但是额尔敦和他的女儿并没有提过这件事,婚事又是他们主动起的头,所以孟和抱了十二分的期望。她不想给其其格压力,便没一同前往,但到底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悄悄嘱咐孟星河道:“帮着你哥哥点,回来也跟我说一说。”

穆星河点点头,她们和那日苏家同居一个浩特,相距只有一两里路,骑马瞬息而至。

那日苏和他的额吉已经等在了毡包外,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眼生的中年男子,中等个儿,一头半长的卷发,下颌一把大胡子,典型的蒙古人长相。他看见阿木尔,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暗暗点头,显是有几分满意。

几人向他们依次问过好,那日苏的额吉便向他们介绍道:“这是额尔敦大叔。”

几人忙问好,额尔敦笑呵呵地还了礼,又盯着阿木尔打量了一番。阿木尔倒没觉得紧张,只是有点不自在。

一会儿,那日苏的额吉引着阿木尔进了毡包,穆星河几个不好跟着进去,便礼貌地和额尔敦寒暄。那日苏闻弦歌而知雅意,识趣地对额尔敦道:“额尔敦大叔,我家一只健马驹,总驯不好它,我被它掀下来好几回了,您今天来了,可得帮帮我,把它给驯服了……”

说着就不由分说把额尔敦拉走了,等他们走远,穆星河几人立即跑到毡房门前。门紧闭着,里面的动静看不见也听不见,又不好开门,巴雅尔急得团团转,正一筹莫展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几人吓得立即跳到一旁,做无事状。那日苏的额吉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他们这样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贴心地留了一个门缝。

她一走,几人忙扒住门缝往里面瞧。

毡包里,阿木尔和一个姑娘相对而坐,毡包的天窗开着,所以里面的光线十分明亮,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那姑娘的模样。便如那日苏的额吉所说,这位叫其其格的女孩子长得寻常,但长手长脚,别有一股飒气。

阿木尔既不太会说话,便没主动开口,只是从荷包里倒出了一把剥好的榛子,放在手边的盘子里,递给她。

其其格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却没有吃,礼貌而疏离地道了一声谢。

两人相对无言,其其格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几度欲言又止,阿木尔便用疑问地目光看向她。看到他如此,其其格有些走神,下意识问道:“我阿布说你会说话的……”说完,才发现不妥,忙道歉道:“对不住。”

阿木尔喉头动了一下,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音,但最终没说出什么。

其其格见他如此,便主动说起话来,“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今天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自己……”她低下头,脸上浮上一丝说不清的哀愁。

她咬咬牙,继续说道:“我有自己的难处,如果是以前遇到你,我一定愿意和你……可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对你,是我阿布非要让我来……”

阿木尔明白了,她这是不愿意。其其格看着他脸上明悟的表情,不由有些歉疚,“对不住,我阿布拿鞭子抽我……他完全不听我的,从小到大,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能有一丝儿违背,但这次不行。”

她喃喃念道:“这次我不想再听他的,如果不来这一趟,他就不会死心,只是白白耽误你一回……实在对不住……”她惭然地低下了头。

阿木尔并没有不悦,反而理解地朝她笑了笑。

其其格愈发觉得羞愧难当,她站起身,丢下一句“对不住”,便落荒而逃。

穆星河几个赶忙离开门口,绕到一旁去。其其格满腹心事,倒也没注意到她们。她方才在包里,说话声并不大,他们几个听得并不真切,隐约感觉她是不愿意的,这会儿见她抛下阿木尔冲出来,便知道这事大约是没成。

穆星河见她离去,想起孟和的嘱托,又为哥哥感到担忧,她突然一顿脚追了上去。其其格一路奔到马棚后面,才停了下来,懊恼地锤了一下栅栏。刚冷静下来,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颇为漂亮的少女向她走来。

那个少女双眼皮,大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只是寻常,但只这双漂亮的大眼睛和草原等闲不见的白皙皮肤,就足够让她出众,让见者眼前一亮。她正诧异着,这是哪来的美貌姑娘,少女却主动跟她搭起话来:“其其格姐姐,我能问问,阿木尔哥哥哪里不好吗?”

其其格便问道:“你是阿木尔的妹妹?”

她点点头,其其格由衷叹道:“怪不得,你们家的人都好相貌……”她叹了一声,便回答了她的问题,“你哥哥没有不好,是我不好……”她的眉头皱起,笼上一层阴影。

穆星河不明所以,但她觉得还是需要为哥哥争取一下,便继续道:“其其格姐姐,我哥哥真的会说话。他只是小时候生病,伤了声带,声音不好听,他因此不愿意多说话,但完全不影响日常交流的,而且你们相处久了,其实不用多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的。”

这时候巴雅尔和宝音图也跟了上来,她之前是知道阿木尔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的,见了他们,就明白了他们的身份,见三双殷切得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她犹豫再三,一跺脚说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有心上人了。”

穆星河三个面面相觑,其其格明白她们的疑惑,便道:“我不想来的,但我阿布非逼着我来。他觉着赛木盖靠不住,而你哥哥踏实能干,便……”

“赛木盖?哪个赛木盖?‘逛鬼’赛木盖?”巴雅尔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逛鬼”在汉人这里就是“无赖”“二流子”的意思,其其格有些不悦,皱眉道:“你怎么这样说他,他只是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

巴雅尔却也皱起了眉,他说道:“如果是别人就算了,赛木盖不行。其其格姐姐,我们没立场管你,但即便你不中意我哥哥,也不要受赛木盖的蛊惑。你不知道,但草原上的男儿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德行……”

其其格本想说什么,又不愿再多纠缠,便忍下心头的不悦,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该回去了。”说完,转身而去,巴雅尔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后面补上一句:“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问一下那日苏哥哥。”

其其格没有回应,反倒加快了步伐。

巴雅尔不由唉声叹气,十分惋惜,穆星河便问了一句:“这个赛木盖怎么回事?”

巴雅尔泄气地踢了踢草皮,说道:“就是去年那达慕,对着你吹口哨、让我揍了一顿的那个。他成天不务正业,四处瞎逛,仗着自己长得健壮,嘴巴甜,哄骗了不少姑娘,他还把他怎么钻女人被窝的事到处乱说……”

巴雅尔一向大大咧咧,没注意到这样的话,还不适宜在未成年穆星河和宝音图面前说,兀自叹了一口气,“其其格大约是掉进他的迷魂汤里了……”

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正沉默着,却见阿木尔寻了过来,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穆星河还是担心地叫了一声:“哥哥。”

阿木尔笑一笑,示意她们跟他回去,三人垂头丧气地跟在了他身后。没走两步,便看见那日苏迎面走了过来,他上前拍了拍阿木尔的肩膀,说道:“算了,别想这事了,我听索德纳木说,北面来了一小撮野马,咱们去看看吧。”

巴雅尔听说,先兴奋了起来,提着马鞭就去找自己的马,“那还等什么?我回家去拿套马杆。”宝音图不感兴趣,便跟着他回家了。

那日苏笑而不语,等他走了,才对阿木尔说,“拿我家的套马杆去吧。”又问穆星河,“敖登格日乐,你去吗?”

穆星河心底还是有点不放心哥哥,她这两年在旗里上学,也不知道哥哥对自己的婚事是什么态度,但他惯常是将自己的心事藏起来的,有时候连孟和都瞧不出底细。她怕他只是强装无事,万一他不开心,她还可以陪着他,宽慰一二,便道:“我也去。”

那日苏便各拿了一根套马杆给他两个,三人骑马往索德纳木所说的方位而去。等巴雅尔回来的时候,他们已不见了踪影,气恨地用套马杆戳了戳地面,另找人去打听野马群的具体位置了。

阿木尔三人奔行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草原上发现了往河边饮水的野马群,索德纳木策马过来,急慌慌地道:“快!就趁现在,别等他们喝饱了水,有了力气!”

几人忙往河边包抄过去,索德纳木看见穆星河,“咦”了一声,叮嘱道:“这些野马野得很,你离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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