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哥哥吗？”黑发红瞳的小男孩脸庞十分稚嫩，眼形状似猫儿，满脸充满期待的看着水行舟，肉肉的手臂抱住水行舟的手。
似乎是觉得被拎起来像在空中飞一样，小男孩竟然兴奋的抖起了腿。
水茜茜吓了一跳，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抱住水行舟的另外一只手，噘着嘴，“他是我哥哥，才不是你哥哥呢！哥哥哥哥，他怎么变了？”
水行舟任由妹妹抱着，手下却没敢松开男孩的领子上的手，分出一缕灵力去查探男孩的身体，身体没问题，是他的识海出了问题。
无论修魔还是修道，识海是盛放力量的地方，保护着丹田。正式入道后体内的识海就跟随力量而不断扩大，哪怕是刚入道的修士识海虽然不大却是完整的。
而这个男孩体内的识海干涸，一片虚无。里面充满了碎片化的黑雾，那应该是他自身的魔力，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爆/炸过一样，满目疮痍。
天空已经步入昏暗，树林中有蛙鸣虫叫。大概率是力量不稳定所以控制不了身体的变化，而且自天黑后，男孩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吸收周围的灵力，晚上吸收白天用，难怪要装神弄鬼。
看样子，身体缩小了智商也缩小了。
“他生病了。”水行舟把人放下来，“你叫什么？怎么来的这里？”
慕予修玩的正欢快，两只手像模像样的抱起来，娇纵的使唤，“你把我像刚刚那样飞起来我就告诉你！”
水行舟的回答是曲起手指，赏了他一个响栗。
果然，智商变小了不代表性格也有变化。
“哎哟！”慕予修捂着被打痛的额头，愤愤然的瞪着面前这个恶劣的大人，“你个讨厌鬼，干嘛打我，打的我头都红了，你看看你看看！”
“不说我就继续打。”水行舟淡淡的说。
水茜茜默默地用手捂住额头，才发现哥哥和爹一样凶，爹至少都是打手心的，虽然每次也是打的书院里的学生嗷嗷叫。
“哼！”慕予修狠狠跑到前面踩了水行舟一脚，满意的看着白鞋上染上黑影才跑到远处打不到的地方做了个鬼脸，“你以为你要我说我就说啊，我才不告诉你呢略略略！”
水行舟手指冲着背影一弹，正在奔跑的男孩瞬间就平地摔了个狗吃屎，然后男孩震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飞了起来，而且是很快的向后面飞了出去，“啊啊啊啊啊——”
“你说不说？”
水行舟的声音在慕予修耳朵里就像是个恶魔，顿时悲从心来，嘴一撇，声音嘹亮的大哭了起来。哭声在树林中回荡，远远的听起来像是鬼哭狼嚎，幸亏周围没人住。
“别哭了！再哭小心我吃了你！”水行舟恶狠狠的威胁道。
“呜呜呜……嗝儿！”慕予修现在像个小兔子，本来眼睛就是红的，哭了以后两个眼眶也是通红的，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的飞快，黑衣黑发更加衬的脸蛋白嫩软糯，委屈巴巴的说，“我、我叫慕予修呜呜呜……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里嗝儿~我一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你、你是我哥哥吗？”慕予修小小声的再次询问。
“不是！”水茜茜大声反驳，她可还记得就是这个变小的大人刚刚还用假蛇吓唬她，还想逼哥哥当他的仆人，她水茜茜可记仇了呢！
“呜……”
眼看着慕予修又要哭起来，水行舟摸了摸怒气冲冲的妹妹的脑袋，再看看妹妹揪着衣袖的手指，不忍心的叹了口气。才五岁就目睹这么多变故，她的表现可比自己当年厉害多了。
“好了，天都黑了。”
一阵风刮过，空地中央的枯树上枯叶婆娑，在阴沉沉的四合院里衬托的格外森冷。
水茜茜害怕的躲到了哥哥身后，侧头就看到那个小坏蛋正冲着她扮鬼脸，吓得拳头都捏紧了，立刻抬头告状，“哥哥！他吓我！”
慕予修眼里含着泪，欲掉不掉，看起来可怜极了，“我、我没有。”
水行舟扫了眼一副天真无辜的慕予修，不由得感慨对方真是天生就适合修魔的好苗子，这么小就能够审时度势，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长处。
他一拂袖，四合院里瞬间亮了起来。明黄的烛火扑腾在烛台之上，森冷气息尽数去除，衬的院子里的一大两小之间流动着温情的氛围。
“哥哥，小雪怎么还不回来？天都黑了，要回家的啊，不然外面有坏人怎么办？”
水茜茜扯了一下哥哥的袖子，对小坏蛋的讨厌被对猫崽子的担忧给压了过去。
“喵~”这时，一道白光划破夜幕冲进了院子。
“小雪！”水茜茜激动的跑了过来。
突然，山地震动起来，犹如万马奔腾般的狂啸从丛林深处传来，大地在抖动，枯叶掉的更多了，就连瓦片都在“哐哐”的掉落。
“你带来了什么东西？”水行舟一把拎起猫崽子的后颈，猫崽子被突然拉起来成了一条长形，它甚至还讨好似的蹭蹭头舔舔爪子，一点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隐约还有点邀功的意思。
若是听得懂，他们就会听到猫崽子嘴里哼唧的“食物、食物”的字眼。
“茜茜，你和他们待在这里，哥哥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大地振幅越来越大，而且那东西移动速度很快，几乎在几息之间就到了四合院外。
水行舟看了眼闯祸的猫崽子，决定回来再教训它。捏诀将整座院子保护起来，脚尖点地，腾于空中。气流弗起发丝在空中飘荡，眉目如画，一身雪白长衫衬得他惊为天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感觉这东西的气息很熟悉。
当丛林中的黑影冲出来的一瞬间，水行舟立刻就认了出来——暗红獠牙，皮毛绮丽黄红相间，头窄吻宽，胡须长而刚硬，威猛雄壮，吼声震天动地，乃是藏于深山中修炼的妖兽红毛虎。
兽类分灵兽妖兽，灵为善妖为恶。
红毛虎已有筑基期修为，头顶一撮红毛迎风招展，眼睛瞪圆似铜铃，体型硕大，皮毛散发出暗红的光芒，嘴里森冷的獠牙流着诞水，死死的盯着空中的水行舟，随后发出一声怒吼，如炸雷震耳欲聋。
黑黄相间的粗壮尾巴不停扫着地面，健壮的四肢将土地都刨开了几层。突然，它借助后腿力量纵身一跃，利爪如刃直冲向空中的水行舟，月光将它修长的影子拉的很长。
“哥哥！！！”水茜茜慌张的叫了起来，眼泪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
“得了吧，你跑出去干什么？送死吗？”慕予修极其冷静的拉住她，“你哥哥还挺强的，我不信他连这个丑八怪都应付不了。”
水行舟一个闪身躲过红毛虎的偷袭，一只筑基期的浑身散发着血气的妖兽，看来害了不少人才得到如今的修为，想来交付房契时屋主隐约提起的附近有人失踪一事便是这头妖兽的杰作。
初时他以为是慕予修，后来见面却没发现对方身上沾染血迹。
犹记得前世初登陆不久，他曾和“范文知”走散，然后被红毛虎一路追杀，他没有灵力被耗尽力气倒了下去，再醒来只看到“范文知”在烤虎腿，便想当然的以为是对方救了他。
现在想来却是有很多漏洞，要不是为了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他早就把“范文知”弄死了。不过也快了，他即将有大把时间可以折腾对方。
红毛虎见一击不成，嘶吼着再度冲了上来。
弦月升，疾风起。
宽袍大袖一挥，树叶冲天而起，柔嫩的叶尖在月光下如同利刃刀尖，脉络泛着森冷的银光。
水行舟站在一片绿叶之上，眉目低敛，眼神淡漠冰冷，绿叶缠绕成一股，随着手指而移动。红毛虎似是察觉到了空气中遮天蔽日的威压，毫不恋战的转头就跑。
还不等它冲进丛林，尖锐的叶尖霎时而出，破空声几乎可以划破耳膜，叶片如倾盆雨点般奔涌而出，尖啸着享受属于血腥的狂欢。
红毛虎的皮毛很厚很坚硬，仗着刚硬的身躯可以碾压同为筑基期的修士，所以它肆无忌惮，今天却踢到了铁板。
锋锐的叶片径直划破皮毛，愤怒的吼叫响彻云霄，逐渐没落与无能求饶的低吟，最后愤愤不平的死去。
铺天盖地的叶片离开红毛虎的躯体，殷切的转移到尸体下方抬进了院子，绿色覆盖红毛虎，待离开时已经将皮毛、四肢全部分割开。
支撑的灵力散去，落下满地的绿叶，像是下了一场树叶雨一样，只是里面不止携带清新，更有残酷的血腥。
水茜茜第一次直面杀戮现场，生命的逝去如此真实，呆愣愣的任由叶片撒在头上也没有动。
慕予修兴奋的张开双手迎接这场带着杀戮的树叶雨，红宝石的眸子散发出一股邪气，舔着唇说，“太美了，太好看了，太……强了。”
水行舟从空中落下，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再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慕予修。
水茜茜拉着哥哥的袖子，“哥哥，娘不是说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吗？”
“茜茜，我问你，如果我刚才不动手，它是不是会杀了我，杀了你们？”水行舟的话让妹妹无话可说，他又说，“这只红毛虎身上背负无辜人类的血债，我对它仁善，它未必对人仁善。娘说的不止这一句，你要多听多看，自己去揣摩思考融会贯通，懂吗？”
说的再多，也不如自己切身体会。
至少水行舟并不认同这句话。
水茜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对于年幼的她来说还是太过深奥，不过里面的虎吃人是明白的。
寂静中，一声“咕噜”打破思考。
慕予修羞红了脸，“看什么看，我才多大，饿了就要吃饭！人都快饿死了还扯什么众生平等，它技不如人就该死这还不简单吗？”
猫崽子适时的叫了一声。
水行舟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毕竟面对的是两个小孩儿，转而思考怎么动手烤肉，这可有三张嘴等着吃饭。
先生火，再烤，应该就是这样……吧？
然后两小孩儿一猫崽就瞳孔震惊的看着他把鲜血淋漓的虎腿扔火上炙烤，血液和泥灰混合，那么一大块烤了很久，直到外皮结出了厚厚的黑色的糊痂，堪比黑炭。
水茜茜眼疾手快的捞起猫崽子，在哥哥还没出声之前转头就随便扎进了一间房，声音很大的说，“我和小雪都不饿！”
水行舟百思不得其解的转头看向慕予修，“应该还能吃吧？”
他甚至还动手用灵力化作刀刃切出一片，脚步默默向后挪动的慕予修清楚看到了黑如炭外皮包裹着的鲜红蠕动的肉以及流动的血水，一股酸臭味像隔夜的潲水扑面而来。
“呕！”
慕予修喉咙滚动，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