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残破的,一看就很贫穷的小山村。
两个女孩面对面看着,半天没有说话。
站着的那个女孩,先一步打破这奇怪的气氛,从衣服里掏出半个饼子,对蹲坐着的女孩友善的笑?了笑?。
“我听说了……你,饿坏了吧,我这里还有点吃的,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吧。”
蹲坐着的,本来还有些警惕的女孩,在看到食物后,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你?……想要我做什?么?先说好了,杀人放火的坏事我是不会做的。”
站着的女孩听着,有些无奈的将食物塞给了她。
“快吃,我什?么都不要。”
清冷的月光打在两个孩子身上,如出一辙的面庞不?由让人心里一惊。
“我什?么都不要。”
……
“你?叫什么名字?”
“干枝梅,枝干那个干枝,梅花的梅。”
“梅花,那可真不?错,我也是枝,不?过是道枝,道枝鹤。”
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之后,曾经警惕的女孩子就像一只快活的麻雀,围着干枝梅转了起来。
“我们两个长得好像啊……对了,这是不是就是就是电视里演的,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电视,是什么?”
“欸,你?们这里穷到连电视都没有吗?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这么大的一个铁箱子。”道枝鹤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大小,“好多外面发生的事、人和物,都能在电视里看到。”
“哎,听起来很不?错啊。”
“是啊是啊,不?过电视还不?算什?么,等出去之后,我带你去看电影。”
“电影?”
“对,电影……我跟你?说我可喜欢看电影了,不?过看电影千万不?要带乱步,他好讨厌,总喜欢剧透……”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个黑影看着另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跟过去轻轻打了她一下。
“鹤,你?在做什?么?”
“嘘,小声点,我可不想被他们发现。”
“你?想逃出去?”
“那还用问吗?”鹤理直气壮的回答她,“这个破烂小村子有什?么好呆的,我们一起逃出去吧,梅。”
“可是,这里是我的家啊。”梅看起来一脸为难,“我逃出去要去哪里呢?”
“那就去我们那里好了,虽然我们现在没有固定住所,但总有办法的,总比呆着这个看不?见未来的鬼地方好。”
“那我……我们被抓到会被打的。”
“那就不?要被抓到好了。”
“我身体不?好,恐怕逃到一半就……”
“好吧,说的也是,要不?这样,梅,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一起来救你?,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一定能将你?平安带出来的。”
梅似乎有点不高兴。
“……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梅,你?在说什?么胡话?还有人在外面等着我呢。”
画面渐渐淡去,镜头一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又变了。
她们好像在做很危险的事。
“我最喜欢梅了。”
“你?谁都喜欢,好了好了,再试试这个。”
“我哪有,这个村子的人都好讨厌。”说着小女孩看向干枝梅写?的东西,不?自觉皱起眉头。
“这怎么可能做到,我……好吧,既然是梅的请求,我努力试一试吧。”
“果然失败了呢。”
“正所谓心想事成,你?自己都不自信,那怎么会成功呢?”
“想到就能做到?这未免也太唯心主义了吧……我真的做不?到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个春天了。
一个女孩拉着另一个不停地奔跑,她们似乎跑了很久,脸上的红晕,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梅抓住鹤的手,一脸激动,眼神真诚又热烈。
“鹤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就像电影里的英雄一样无所不?能一样,好羡慕……”
“哈哈,我哪有那么厉害,一定是因为梅就在我身后,这么危险的事,我不?去做就不行了……”道枝鹤的脸上扬起纯真的笑?容,“一想到梅,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力量……那些看起来异想天开的事,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是吗?”
“当然是啦,我最喜欢梅了……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越来越微妙,而这次,她们是在吵架。
“鹤应该也像我一样看得见才对,不?用像对待那些蠢货一样,你?在我面前,可以更坦诚一点。”
“坦诚?我没对梅隐瞒什?么啊。”
“你?明明就是有术式的!还要装吗?”梅勃然大怒,像是终于无法忍受她一样,愤怒的指着墙角的一个角落,“你?明明看见了,不?是吗?那个怪物!”
“怪物……你在说什?么啊,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快走,这里好黑!”
渐渐的,干枝梅的声音越来越远,面目也越发模糊,只剩下道枝鹤,不?停的说些什?么,因为没人回应的缘故,就像在演独角戏一样可笑。
“梅,你?为什么总要说怪物……真的会有怪物吗?可能我和梅不?太一样吧,你?是故事里有超能力的英雄,我不?是……嗯,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有点可怕……”
“这个村子真讨厌,如果能早点离开就好了……你能多陪陪我吗,梅……感觉有点寂寞呢……”
“梅,你?快看,快看,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我一定能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最后的最后,一切定格在女孩惊惧的表情上。
“……梅,你?在做什?么?”
……
“鹤梅,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僵硬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眼前模糊的事物逐渐变得清晰。
晦涩的躯体因咒力得到了补充而变得重新流畅运转起来,鹤梅转了转肩膀,草莓的芬芳溢随着咒力运转溢满了全身,她心满意足的畅快出声,却在下一刻突然僵住了。
咒力,哪来的?
抱着自己不?会真的疯到咬了一口朝日奈的想法,鹤梅低下了头,看到怀中正在熟睡的人是虎杖后,不?由松了口气,咬的是虎杖的话,应该是没事的……等等?虎杖哪来的?
就在鹤梅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做了什?么的经典哲学三?问中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你?是谁?快把虎杖同学放下来。”
身后是还在运转的领域,在她的领域内,她感觉到有两个受伤的人正在其中。面前则是许许多多的咒术师,见过的,没见过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们神情复杂的像是油画里最后的晚餐,大人们警惕的神色又仿佛是要给她弹一首挽歌。
“你?……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
他们之中站在最前方的五条悟,他看起来矛盾极了,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靠近她,可又在迈出步伐之前,果断的停了下来。
黑色的眼罩被摘了下来,轻浮的总是停不?下来的嘴巴抿的紧紧的,那令她恐惧不已的,却又头晕目眩的六眼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一并看看穿。
“诅咒,那是毫无疑问的诅咒,快把她拿下。”
在五条悟做出决断之前,乐岩寺在大声呵斥,京都的学生听着似有异动,仅剩的还能行动的人员,被东京校的同学拦了下来。
啊,是这样啊,之前用尽了咒力的自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吧,居然被一个咒灵潜入了大本营。
自己,应该会被抓起来,拷问,一直到没有价值了就会被处死吧。
想到这样的下场,鹤梅却出乎意料的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五条悟,轻轻的宛如叹息一般的说道。
“啊,不?好意思,好像还是你赢了。”
闻言,五条悟像是松了一口气,同样笑了出来。
“是啊,真没想到啊,你?居然就躲在我身边,怪不得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
“老婆。”
“……”
听到这个答案,再次垂下头的鹤梅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原来自己并没有变回咒灵啊……这个答案却比自己被发现了还要令她感到沉重。
“……”
“你?做的很好,那个女孩还活着,硝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她会活下来,你?也会活下来的。”五条悟像是在恳求些什?么,向她靠近,哪怕身侧的人在阻止他,他也一直没有停下。“虽然你选择了虎杖不?是我这点,让我有点生气,不?过没关系,我是宽宏大量的五条悟大人,很辛苦吧,一直要维持着领域……快过来吧,咒力还够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请停下吧,五条……悟。”
就算没有变回咒灵,在被特级咒灵入侵的此刻,以完全陌生面貌的自己,面对熟识的大家和不?认识的咒术师们,还如何解释和自处呢?
真是可笑,她居然会为这一线生机感到疲惫……果然是咒力用多了连脑袋都不清醒了吧。
身体因咒力得到补充而精力充沛,大脑却因纷乱繁多的信息疲惫不堪,她看了看隔着一段距离围着自己的众人,又看了看怀中的虎杖,只觉得浑身冰冷,犹如置身于深海,有千言万语要讲,却不知要对谁说。
不?,不?仅是这里,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无人能理解自己此时的感受了。
“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什么,没看到那个叫五条悟的想要庇护你吗?快滚过去,连这也要我教你?吗?”
她僵着笑?容,无可奈何的看过去。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长进,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永远这样浑浑噩噩、沉醉在你自己构想的狗屁世界里吗?”
那是自己在醒来之际就存在了的,不?敢看也不?敢去想,却不曾消失的噩梦。
有着和梦境中女孩一样面庞的、毋庸置疑的诅咒,此刻正根扎于自己的人类身躯,与自己的术式像是和面团一样搅成一团,构成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存在。
那毫不?掩饰的恶质笑?容,还有眉梢眼角都透着的邪恶气息,让鹤梅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
她就是五条悟曾经说过打最恶诅咒师,干枝梅。
那这样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咒灵?人类?诅咒的集合体?还是……
她垂下双手,虎杖从她手中跌落,然而她已经无从顾及。
眼睛发酸,喉咙发紧,耳朵痛的要命,在仿佛没有止尽的刺耳尖叫声中,她清晰可见的听见那个东西在说。
“你?还想逃到什么时候呢,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终于将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放出来了,躺平。
今天还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