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给我四两唐果子,谢谢。”(唐果子:唐朝传来的糕点)
“好嘞!这是您的唐果子,客人您慢走。”
“啊!是索饼呀,老板来一份。”(索饼:用面粉及米粉揉制成细长交叉的油炸饼,据说是乌冬面的原型)
“索饼一份——承蒙惠顾!”
“哎呀,这里还有椿饼呢。也来一份!”(椿饼:类似樱饼的一种食物)
“好哟,一份椿饼拿稳啦,小姑娘。”
“啊——呜,”日照寺可可手上挂着两个袋子,抱着刚做好的椿饼咬上一大口后满足地眯起眼睛,“果然晚上就要吃点甜的。甜食最棒了!!”
走在她身边的菅原道真虽然对她的观点十分认可,不过说实话——
“啊……我感觉今天起来没什么力气呢,吃点甜的提提神吧。”
“午饭吃完了,来点饭后甜点好了。”
“吃完饭之前先吃点甜的垫垫肚子吧。”
她这不是一整天什么时候都在嚷嚷着要吃甜的吗?!
真是的……菅原道真在心里扶了扶额头,辛亏她生在未来,要是真的出生在平安时代的话不是贵族还供养不起这样的食癖。
毕竟在以前糖可是很金贵的。
[日照寺可可:但是在现代我家也很有钱呀??]
也许是菅原道真盯着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日照寺可可咽下嘴里的椿饼之后说:“不要一直看我啦,我有帮你留好你的份的,工作完就能吃了。说来我也喜欢干完活之后去Ladurée或者SadaharuAoki吃点心呢,两家的马卡龙都做得很好吃。”(这两家都是世界范围内非常有名的甜品店,共同点是马卡龙都非常有特色非常出名)
“别尽和老夫说些老夫吃不到的东西……!”菅原道真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也许还混着些许吞咽液体的声音吧?
日照寺可可安慰他:“没关系啦,等未来我们还能见面的时候,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我就请你吃我做的点心好了!那时候食材和器具更齐全肯定做得比现在好吃。”
菅原道真立刻振作:“一言为定!”
……
……
……
读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
前文提到过日照寺可可从伊邪那美命那里得到了长3米的天沼矛,那种东西不管怎么携带都会非常显眼的。何况那可是连用异能强化过身体的日照寺可可都说“有点沉”的重量,平安时代的先人们若是看见一个女子晚上堂而皇之地背着这种东西走在街上肯定吓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吧,又怎么可能像刚才那样自然地和她交流呢?
时间线拉回一小时前。
“我说你,”菅原道真的目光简直没法从她身上移开,“……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的?”他记得家中保管的咒具里可没有这个。
而且这玩意儿一看就重的要死吧?!她是怎么做到单手提着还神态自若地行动的,怪物吗?!
结果日照寺可可接下来说的话更加吓人:“这个啊,是从神代就传下来的天沼矛。伊邪那歧和伊邪那美用过的那个,有印象吧?算是……我们家代代相传的东西了。”还是别说“伊邪那美送的”这种话来吓老人家了吧。
不是……难道“代代相传的天沼矛”这种话听着就不吓人了吗?
菅原道真:代代相传天沼矛,这什么家庭啊!水龙头里流SK-II??(不是)
他抿了抿嘴,选择放弃纠缠这个问题。
算了吧.JPG
但是菅原道真也不可能放着日照寺可可提着这么一柄长毛上街瞎晃悠的,到时候平安京再冒出来一个“夜行女鬼”的传言可怎么办。
最后累的不还是他们咒术师吗?!
“老夫自己是不大用这个东西的,”菅原道真领着她到库房里一通翻找,最终在阁楼的角落里搂出来一个被灰尘厚厚的包了一层浆的盒子,“这是能够携带咒具的咒灵,把你的长矛交由它保管吧。”反正普通人是看不见咒灵的。
“……到时候拿出来不会给我的天沼矛上裹一层粘液吧……”日照寺可可对眼前蛞蝓造型的咒灵充满嫌弃。
“怎么可能!”就算菅原道真自己也觉得这玩意儿弱鸡排不上用场,但也轮不到别人来嫌弃,“快点放,老夫还赶着去祓除咒灵呢!”
“好啦好啦,真是个啰嗦的老头子。”
——
——
“道真酱,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哪里?”日照寺可可咽下最后一口椿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问。
“刑场。”他回答说,“那里前两天刚斩首了一名罪人,算算时间也该是咒灵成型的时候了。不过就算没有这件事,像刑场、监狱、医馆之类的地方也是我们需要定期进行祓除工作。”
日照寺可可理解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过更多虔诚的祈祷,火车的站台比婚礼见证过更多真挚的拥吻’,说的就是这种东西吧。人类的情感如此强烈,就像某种新陈代谢一样。”
“没错,其中善良诚实之类的美德会催生神灵,而怨恨妒忌之类的负面情感就会创造咒灵。我们咒术师正是为此而存在。”
“啊……!”日照寺可可一敲掌心,“说起来,如果把人类日常的情感行为比喻成新陈代谢的话,那咒灵不就是屎吗?!哎呀,道真酱可真是辛苦啊。”
菅原道真:“……”我他妈为什么要和她聊这个问题。
“……刑场快到了,打起精神准备迎战吧。”最终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平安时代崇尚鬼神,所以刑场多设在郊外以防行刑后留下的怨气破坏都城内的洁净之气,同时为了达到公开行刑的震慑目的,会提前贴出布告宣明行刑时间,等到了那天都城里的百姓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放一放去围观处刑。
——毕竟有什么事情,能比合情合法地看杀人更有意思更叫人精神振硕呢?
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能想明白,刑场催生的咒灵不单单寄托了罪人临终前的怨恨不甘,还有人情中蕴含的冷眼旁观与痴笑嗔言。这是比有形的咒灵更加可怕的,人心中的恶意,是世间一切罪业的源头,是满溢的圣杯也无法承载之物……
“菅原道真!你为何夜半擅闯刑场?!”
等日照寺可可他们完全踏入刑场之后,周围骤然冲起团团火光,十多个奴仆模样的人高举火把,橙色的光打在两人泛着冷气的面颊上,一时间竟比幽冥地府的鬼火更冷人心肺。
“藤原?!你怎么在这里?!”
为首的正是菅原道真的政|治宿敌藤原,而跟在他身后扮作婢女模样的,正是先前被鬼舞辻无惨重伤的条香。
“是叛……”日照寺可可咬咬牙,将后面半句话咽了下去。
藤原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走近,甚至用令人作呕的视线上下扫了日照寺可可两眼:“还带着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这是有何打算呀,菅原道真?”
他慢悠悠地绕着两人走了一圈:“夜半时分,孤男寡女,荒郊野外。菅原道真呀菅原道真,你在这种节骨眼上居然犯出这种事情来,可是给了我向天皇陛下参一本的建议呢。”
菅原道真却异常冷静:“天皇陛下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菅原一族咒术师的身份在统治者那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他的部分侍从也有兼任咒术师的情形出现,今晚的事情不会引起什么浪花的。
“呵!”藤原一甩扇子,“那我们就明□□堂上见分晓吧。我们走!”
“是!”周围的家丁收起队伍跟着离开。临走前,穿着婢女装扮的条香走过日照寺可可身边,往她怀里塞了什么东西:
“你们不会如愿以偿的。”
塞在日照寺可可怀里的,是髭切和膝丸的刀颚。
……什么……?髭切和膝丸他们……
“……”她猛得攥住身旁菅原道真的袖子,神色木木的,“不管你的判断是什么,现在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们的目的不是阻止你被贬谪吗……那为什么要联合藤原,这太奇怪了……”日照寺可可喃喃道。
菅原道真不知这时该说些什么,只好将手轻轻搭在日照寺可可的肩上,说:“不管怎么样,今天先回去再做打算。”
第二□□堂上藤原上奏时任天皇的醍醐天皇用的说法是“菅原道真半夜前往刑场形迹可疑”,醍醐天皇听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口头劝告了几句。
当天晚上,平安京多处主要街道发生食人鬼袭击事件,日照寺可可前往平定,共计斩鬼4只,六只落跑。
第三天,“菅原道真与妖物勾结”的说法传遍了整个平安京,最初民众并不相信,但随后藤原给出了几名菅原家下人的口供和大量目击证人的证词,民众中渐渐出现“将菅原道真处以极刑”的呼声。
第四天,醍醐天皇不表态。
第五天,菅原道真被宫内传召,后以“意图帮助齐世亲王簒夺皇位”的罪名被贬为大宰权帅,流放至九州太宰府,以长子菅原高视为首的四名子女皆被处以流刑。
“陛下圣明,”殿前藤原跪在地上,“提前除去了菅原道真,免去了一场血光之灾。”
“行了,你退下去吧。”坐在上首的男人不耐烦地挥手屏退。
门外的宫人将门打开又重新关上,殿内重新回复平静。
“好了,出来吧。”
“是,陛下。”
“朕已经贬谪了菅原道真,你说的诅咒师呢?”
“随时待命。”
“那就好,菅原道真走了朕心里真是舒坦不少。”
“陛下所言极是,咒术界有御三家,而这御三家中又以菅原家为尊,故而由其他两家分布在国境其他地方,菅原家守卫都城。但如此一来,菅原一族既是朝臣又是咒术师,朝臣可赏可罚可贬可提,国内有大把人才足以胜任;咒术师的工作却不是人人都可以胜任,如此这般简直是给了菅原一族独属他们的要职,陛下治国之时定然受到他们桎梏。但是咒术师的工作诅咒师也能做,而且诅咒师只要有钱就能役使,如此轻易就找到高效的替代品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拒绝的,陛下。”
醍醐天皇没听他天花乱坠的说法,只是冷哼一声:“朕不过是压一压咒术师和菅原一族的风头才贬了他,你也不要太得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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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风光的菅原一族门前,如今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马车队伍横在街上,那里面是菅原家的子孙与各自的奴仆行李。
“好了,老夫也要启程了。”菅原道真站在马车门前,“既然你如愿完成了任务就返程吧。”
虽然折损了两振刀——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还能锻出新的来,任务算是完成了二分之一,但是日照寺可可却思虑深重。
叛徒条香能能在她那样挑拨之后还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藤原身边,显然是已经与时间溯返军成功会和了。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却让“菅原道真被贬”这个历史事件发生了,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
“……嗯,既然任务完成,那么我就回去了。”最终她这样与菅原道真告别。
延喜元年,菅原道真贬至九州为太宰权帅。
延喜3年,2月25日。菅原道真在九州去世,同日特级咒灵[菅原道真]诞生。平安京生出种种异象,先是醍醐天皇的皇子一一病死,后皇宫的清凉殿落遭遇雷击,造成多名死伤者,御三家出动多名特级最终将其祓除。
延喜23年,朝廷将其从二位太宰权帅回复为正二位右大臣之官位,993年追赠正一位左大臣、同年追赠为太政大臣。后建立北野天满宫进行供奉,菅原道真即成后世所称[天神]。